当归是一味止咳药药论
一般多认为，当归性味甘辛、温，气味俱厚，功能补血和血，调经止痛，润燥滑肠。临床多用于月经不调，经闭痛经，血滞作痛，痈疽仆损，瘀痛麻木，血虚萎黄，血枯便秘等。
《神农本草经》载当归“主咳逆上气”今多有所忽视，故细言之。
01 当归血家要药，为什么能主咳逆上气？
咳逆上气有新病、久病之分。一般说来，新病在气，久病入络伤血。然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新病虽在气，亦多影响于血。
故新病邪实在气，亦可配用当归，使气血相依，相得益彰；久病在血，血不和而气逆，用当归和血、调血，即能顺气、治气。
《本草汇编》载：“按当归其味辛散，乃血中气药也，况咳逆上气，有阴虚阳无所附者，故用血药补阴，则血和而气降也。”
肺燥亦令人咳。当归“内润脏腑（因其液浓而甘）……能润肺金之燥，故本经谓其主咳逆上气。”（《医学衷中参西录》）
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
肝郁侮肺致咳者，当归养肝和血，舒肝解郁可主之；心有所损，血有所瘀则心咳，当归补血养心，活血行瘀可治之；肾阴不足，金水不生则劳嗽，当归补血养肝，精血互生可主之；又有冲任血海不足，气逆犯肺，当归补血以填冲任，故可疗之。
02 临证用方举隅
1. 金水六君煎
当归二钱、熟地黄三至五钱、陈皮一钱五分、半夏二钱、茯苓二钱、炙甘草一钱、生姜三至五片
水煎服。治肺肾虚寒，水泛成痰，症见咳嗽呕恶，喘逆多痰，痰带咸味。（《景岳全书》）
2. 当归饮
苏木、当归、生地黄、大黄、芍药各等分为末。每服三钱，温酒调服。治因打损肺气咳嗽，或咳血。（《得效方》）
3. 人参芎归汤（出《直指方》）
治虚劳少血，津液内耗，心火自炎。燥热乘肺，咳嗽咯血，及血不荣肌，动辄毛寒咳嗽。
当归、川芎、白芍药各一分、人参、半夏、制橘皮、赤茯苓、阿胶（炒）、细辛、北五味子、甘草（炙）各一分，上为散。每服三钱，姜四片，枣二枚煎服。（《普济方》）
4. 平气饮
治一切咳嗽，吐痰涎，恶风，不能食。
人参、白术、川芎、当归、五味子、甘草（炙）各一分、木瓜干、紫苏子（炒）、茯神、乌药（去木）、杏仁（去皮尖麸炒）、桂心、白芷各等分
上为末，每服二钱，水一盏，姜三片，枣一枚，煎七分，温服。（《三因方》）
5. 加味逍遥散
治小儿咳嗽，连呛数十余声者，肝血之不和也。
当归二钱、白芍二钱、茯苓三钱、柴胡二钱、煨姜二钱、薄荷一钱、丹参二钱、香附二钱、半夏二钱、黄芩二钱、五味子七分、丹皮二钱、白术二钱、甘草一钱。（《医学见能》）
6. 秦艽汤
治虚劳喘嗽，寒热盗汗。
秦艽（去苗土）、甘草（炙）各一两、桂（去粗皮）、柴胡（去苗）、当归（切培）各五钱
上粗捣筛，每服三钱，水一盏。入生姜三片，乌梅并枣各一枚擘破，同煎至七分，去滓温服。（《普济方》）
7. 若妇人虚劳气弱，咳嗽喘满，胸膈不利，宜厚朴六合汤。
四物汤四两、厚朴一两（制）、枳实半两炒（《普济方》）
8. 苏子降气汤（《和剂局方》）
痰涎壅盛，咳喘短气、胸膈满闷，舌苔白滑等症。
苏子二两半、前胡一两、陈皮一两、半夏二两半（制）、肉桂一两、厚朴一两、当归一两、半生姜三片、甘草二两（炙）共为粗末，每用二、三钱，水煎，温服，日二次。（《历代名医良方注释》）
03 验案举例
案例一
李成槐之室，蓦地气喘，呼吸促急，提不能升，咽不能降，气道噎塞，势甚危。或作痰逆气滞，欲用牛黄苏合二丸，不敢遂服。
脉之，两尺微细无神，此肝肾亏损，子午不交，气脱症也。
用人参一两，熟地二两，当归五钱，甘草二钱。一帖稍定，二帖喘平。凡气短似喘，人谓其病在上，不知元海无根病是在下也，误治立危。（《续名医类案》）
按语：方中当归合熟地补肾以生金，填冲任以降逆气，故能纳气于下。血气相依，“气脱症”者，血必随之而虚，故脉微细无神，当归合人参，峻补气血，血和气充，人则和平。
案例二
奉天大东关于氏女，近年三旬，出嫁而孀，依于娘门。其人善英文英语，英商之在奉者。延之教其眷属，因病还家，夜中忽不能言，急来院扣门求为挽救，并不能息。
其同院住者王子岗系愚门生，因向曾为诊脉，方知其气分甚弱，故此次直断为胸中大气下陷，不能司肺脏之呼吸，是以气息将停而言不能出也。
急为疏方，用生箭芪一两、当归四钱、升麻二钱，煎服须臾即能言语。
翌晨至院中，诊其脉沉迟微弱，其呼吸仍觉气短，随用原方减升麻之半，又加山药、知母各三钱，柴胡、桔梗各钱半，连服数剂而愈。（《医学衷中参西录》）
按语：胸中大气下陷，肺失呼吸之职，治当填补大气，故重用生芪，辅以升麻举陷。然气为血之帅，气陷则血随之而下，故用当归填补，使气充血和，相得益彰，肺复呼吸之职。
04
综上可见，《神农本草经》云：当归“主咳逆上气”确有道理，用之有方，观有验案。古人用治斯症，寒、热、虚、实，内伤、外感、跌扑所致者，皆有使用，因此不应拘泥补虚。今治咳逆上气不用当归，是不究《本经》用此之真谛。
作者：张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