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记忆,那些你最想留下来的一刻
(1)
2014年6月8号
高考最后一科英语
16:56,停笔时抬头看了一眼时间
放下笔,合好试卷和答题纸,微微靠住左墙,余光看着窗外的操场
没有当下的烦恼,没有未来的打算,做了能做的一切
这四分钟是我这二十多年来最舒服的四分钟
铃响了,一切都结束了,一切也刚开始。
(2)
下课铃响,老师放下粉笔走出教室,同学们离开座位活动起来。有的女生结伴去上厕所,有的男生靠在桌子上和同学聊天,有的同学赶紧端着杯子跑出去接水。我和几个小伙伴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楼下一群低年级的围成几个圈踢着毽子。
突然一个朋友用手肘戳了戳我,叫我往左边看,才发现心仪的那个女生同样站在栏杆前陪着几个女同学聊天。午后的阳光撒在她的脸上,像是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面纱,突然让我想起“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典故。那时候,最好的朋友就在身边,喜欢的女孩近在眼前。
而当时的我们却只觉得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午后,等一切都成为记忆后,我开始喜欢上两句诗——红衣佳人白衣友,朝与同歌暮同酒。 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
(3)
大二那年的冬天,因为禽流感原因学校都停课放假,跟男朋友去他家里。爸妈都去上班了,我俩那时候都不会做饭,就在厨房用蜂窝煤炉子煮火锅吃。豆腐皮是他用手撕成一条条的,菜呀肉呀都是用手抓的。冬天的中午,很静谧很安宁。我俩一人捧着一个碗儿,筷子在锅里搅和着,围着炉子,边吃边说笑。炉子把我们的脸都烤的红红的。我记得锅底料是顺清源的,特别好吃。咋那么好吃呢?好吃到让我想要永远留住那个瞬间。
(4)
2013年,临近春节。我和老公回到老家。这时我们刚结婚不到半年。我睡眠很浅,感到老公突然抽搐一下,像是睡眠中从高空坠落,猛然惊醒。我以为他做了噩梦,就赶紧抱着他哄他“别害怕,是梦,不是真的”。这时他已经清醒了一些,他说“没有做噩梦,而是睡觉翻身时一搭胳膊没有碰到你,以为你丢了,就吓醒了。”我想那是我听过的最动人最动人的情话了。
(5)
我六岁时住农村,夏天想吃鱼,特别想吃,纠缠我妈。我妈烦了,问:“不吃能死吗?”我答:“能死……”我妈说:“那去死吧!”我和我妈走了很远去集上买鱼,运气好,卖鱼的男人是我妈之前工厂的同事。男人穿着长筒胶鞋,很酷,掐了烟,捞两条大的拴上绳子递给我妈。我妈一只手拎一只,我两手空空站着,卖鱼的捞两条小鱼拴上绳子递给我,说,算送的。
我急的跺脚,说叔叔要不送大的吧!我拎的动!两个人拎着四条鱼往回走,突然变天,大雨倾盆,新修的宽敞柏油路上,一个人也看不到,我和我妈拎着鱼一边尖叫一边狂奔。我妈那时候真年轻!我妈那时候跑的可真快!
(6)
小时候爸妈忙煤矿上的事,一放假我就待在外公家。每个晴朗的午后,吃完饭,外公为了哄我午睡总会背我到附近的山路里转悠。每次一进山,他总会随手指着一棵树或一株草问我,昨天我教你的,这叫什么?有时他仰头,看到一只飞鸟,也会立刻问我,上次我教你的,这种鸟叫什么?
多年以后,外公得了肺心病。有次我跟妈妈在他家吃饭,他吃了块肉,突然放下筷子,脸色发青,说很不舒服。眼看要坏,外婆跟妈妈慌了,跑去大村里叫人。我怕来不及,把外公直接抗到背上往村里冲。我跑了一会,发现背上没了动静,心里越想越怕,小心翼翼试探说,外公,你坚持一会,马上就到了。外公抬起放在我肩上的头,有气无力地说,没事,你慢点,我身上没肉了,你跑这么快,我颠得慌。
听到他说没事,那时从未背过人的我哪敢放慢脚步,只能咬牙用尽全身力气绷紧双手保持平稳,尽量把每一步踩实。路过一棵大树时,外公突然说,这棵树,你还记不记得?我扭头一看说,记得。外公又说,它叫什么树?我眼眶一下涨热,说不出话来。外公呵呵笑了起来,说,你看你,教了你多少遍,还是记不住。那天在我背上,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听见他那样得意的笑。之后几年,由于一笑就会咳,他连笑都不敢了。
(7)
十八岁以前,我和我爸从未进行过有效的交流,有很多次我主动找他沟通,都以被挑毛病和指责告终。他是容易发火的人,即使我成年后依然打我。十八岁的某天,他再次因为小事强迫我,我拒绝后,他便扬手要打我,那是我十八年来第一次用手格挡,他愣了愣,说:“今天我就是冒着被你打的风险也要揍你一顿!”我那时没有想太多,几乎是很自然地一边哭一边讲:“你放心,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对你动手的,因为我们是亲人。”随后他愣住了,扬起的手也放了下来,父子俩都面对面沉默地流泪,足足对视了半个小时。十八年来真正意义上的一次沟通,两个人居然一个字都没说。
(8)
上周末,早上出去跑步回来,我就捧着ipad坐在我老公腿上安排事情,他就静静地处理他的邮件。天天忙工作,好久没出去玩了,本来计划好下午去我最喜欢的咖啡厅,结果我忙完就觉得好困,坐在他的腿上,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听见他叫我,说客厅的窗户还开着,我这样睡会感冒的,我没应声。
他试着去拿沙发那头的毯子也够不着,只有放弃了,声音无奈又充满笑意说,算了,就这样吧,另一只手紧紧的搂着我裸露的胳膊。英国经常都是阴雨天,但是恰巧今天晴空万里,窗外有凉风吹进来,我靠在我爱的人怀里撒娇睡午觉,他身上的味道好好闻,我半梦办醒能感觉到每当我的手臂滑落下来他赶忙又给我放回到他的肩上,大概是怕我掉下去。我睡了很久,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电视,我抬起头,他亲了亲我的额头,问我你的小眠怎么样?我笑着说很好,只是脚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