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学派的学术主要观点:滋阴派朱震亨的学术观点:(一)
朱震亨,号丹溪,元代婺州义乌(今渐江义乌县)人,生于1281~1358年,著有《格致余论》、《局方发挥》、《丹溪心法》等书。据《格致余论·序》称:朱氏三十岁时,才开始读《黄帝内经素问》,学习了五年,开始临证。到四十岁,又反复研究《黄帝内经素问》四年,颇有心得;并研读刘完素、李杲等人的著作,对其学术上的成就亦有很大影响。
朱氏在这些著作的影响和启发下,结合他本人的临床实践,提出出“阳常有余,阴常不足”的著名学术见解。这一学术见解,进一步发展了刘完素的火热论学说。
朱氏所说的“阳常有余”并非说人身中之阳气有余,而是指肝肾中所存在的相火容易妄动。而他所说的相火,也并非神秘的东西,而是指人身生生不息的机能活动。这种机能活动,虽然各脏腑都具备着,但他认为主要发源于肝肾。他之所以把肝肾所藏之火称相火,是为了区别心所藏之君火的缘故。他说:“天主生物,故恒于动;人有此生,亦恒于动。其所以恒于动,皆相火之为也。”(《格致余论·相火论》)这就是说,宇宙之所以能生万物,是由于它处于永恒不息的运动之中,人之所以有生命,也是因为处于生生不息的机能活动之中。而之所以产生机能活动,是由于相火的作用。所以他接着说:“天非此火,不能生物;人非此火,不能有生。肝肾之阴,悉具相火,人而同乎天也。”(《同上》)这就是说,推动人的生命机能活动的相火,是来源于肝肾二脏的。而肝肾中的相火,虽然能推动人的生命机能活动,即他所说的“相火惟有裨补造化,以为生生不息之运用耳”(《同上》),但肝肾中的相火又往往会妄动而为害。他说:“相火易起,五性厥阳之火相煽,则妄动矣。火起于妄,变经莫测,无时不有,煎熬真阴,阴虚则病,阴绝则死。”(《同上》)由此可见,他所说的“阳常有余”的实际含义,就是指相火妄动,常常耗伤人身中的阴液,而导致阳气相对过亢而为病。而所谓“阴常不足”,主要是指肾中所藏的肾精、阴液难成而易亏。
(1)“阳常有余,阴常不足”的理论依据:那么,他的这一学见解又是依据什么提出来的呢?
①从对天象的观测以谕人体:他说:“天地为万物父母,天大也为阳,而运于地之外;地居于天之中为阴,天之大气举之。日实也,亦属阳,而运于月之外;月缺也,属阴,禀日之光以为明也。”(《格致余论·阳有余阴不足论》)这就是说,天为阳,而天体比地大是阳有余;地为阴,地球比天体小,是阴不足。日为阳,日恒圆而不缺,是阳有余;月为阴,月虽圆而常缺,是阴不足。他认为自然界的现象是这样,就人体而论亦相类似,所以他说:“人身之阴气,其消长视月之盈缺”,(《同上》)并且认为人身中之“阴气之难于成”而“易亏”(《同上》)。故两者相比较,阳常有余,阴常不足。
②人体“恒于动”,“凡动皆属火”,(《格致余论·相火论》)火起必伤阴:他认为,人体的运动是绝对的,静是相对的。在运动的过程中,阳气上升易生热化火,必然要耗伤人体中的精、血、津液,导致阴亏阳亢。这是对刘完素火热论的补充与发展。
③情志过极,郁而化火伤阴:他说:“五志七情过极,皆属火”(《同上》),又说:“五脏各有火,五志激之,其火随起”,(《局方发挥》)。总之,他认为,凡是志、思、虑、智、意五志,及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超过人身所能适应的限度,都会导致郁而生热化火,进一步耗伤人身中之精、血、津液,出现阴亏而阳亢。
④饮食、色欲导致相火妄动:他说:“古人谓不见所欲,使心不乱。夫以温柔之盛于体,声音之盛于耳,颜色之盛于目,馨香之盛于鼻,谁是铁汉,心不为之动也。善摄生者,宜暂远帷幕,各自珍重,保全天和。”(《格致余论·阳有余阴不足论》)总之,他认为色欲、饮食不节都容易导致相火炽盛,而耗伤精血,所以他特别提出要人戒色欲,节饮食,不使相火妄动,保持阴平阳秘。
(2)相火妄动的治疗法则:李氏认为,在人的生命活动过程中,相火常妄动,阴易乏,阳易亢,所以治疗这一类疾病,要注意滋养其阴液。他说:“阴常不足,阳常有余,宜常养其阴,阴与阳齐,则水能制火,斯无病矣。”(《同上》)但是,在临床中具体处方用药时,他又并非只用滋阴药物,而是根据不同病情,灵活地辨证施治。比如,他在论中指出:“阴虚火动难治,火郁当发,看在何经,轻者可降,重者则从其性而升之。实火可泻,黄连解毒汤之类;虚火可补,小便降火最速。……有补阴火即自降,炒黄柏、生地黄之类。凡火盛者,不可骤用凉药,必兼温散。有可发者二:风寒外来者可发;郁火可发。……阴虚证本难治,用四物汤加炒黄柏,降火补阴,龟板补阴,乃阴中之至阴也。四物汤加白马胫骨降阴中火,可代黄连、黄芩。黄连、黄芩、栀子、大黄、黄柏降火,非阴中之火不可用。生甘草缓火邪;木通下行,泻小肠火;人中白泻肝火,须风露中二三年者。人中黄大凉,治疫病须多年者佳。中气不足者,味用甘寒。山栀子仁大能降火,从小便泄去,其性能屈曲下降,人所不知,亦能治痞块中火邪。”由此可见,他治阴虚火热之证,有滋阴清热法、单纯补阴法、清热解郁法、清热利尿法、甘寒益气养阴法等辨证用药,是考虑得很周到的。
由此可见,宋元四大学派的学术观点,实际上是分别从不同的侧面,探讨了各种类型疾病的发生、发展规律,提出了与之相应的辨证施治法则,虽然在观点上各有不同,但并非完全矛盾,而是互相补充。尤其是朱丹溪的学术观点,实质上是对刘完素、李东恒学术理论的补充和发展。因此,我们在学习这四大学派的学术理论时,不能将他们置于互相对立的地位,而应该看到这些理论的彼此之间的内在联系,取各家之长,补各家之不足,这和是正确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