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李淑惠：【我所熟悉的康铁岭】（散文）

我所熟悉的康铁岭

文/李淑惠

看着康铁岭《书院门·1991》的长篇小说，脑海中浮现着挥之不去的童年画面。

我和铁岭是乡党，邻里，同出生于商洛山中的洛南小县城。我长铁岭三岁，和他大姐是同学。铁岭和我大弟是同学。我二弟贪玩，常和铁岭在一起，我三弟时也跟班同玩。我俩家居住于县城的中铺街。这中铺街住的都是些外来户的小手工业者和一些机关单位，也就是说属居民户口的多，而东西街住的大多是城关镇的农民。我家邻街父母开裁缝部，铁岭家父母在邻街开了一家照相部叫“宏光照像馆”。我家斜对面是铁岭家居住的牌楼巷，童年记忆这牌楼巷又窄又长、住了七八户人家，铁岭家是巷子口东边第一家，距离我家不足三十米，我们可算是相互看着、陪伴着长大的。

铁岭小时候给我的印象是顽劣的。不是坐教室听老师话学习的乖娃，时也逃学，常闯祸。铁岭在一帮孩子群里做事有主见，不服输，加之生就了一付张飞眉眼，豹眼圆睁时，眉字间有一股豪横之气，成了那时洛南县城中街的娃头，时有发生和东街农民娃打群架或游戏恶作剧。我小弟曾说他们一伙跟着铁岭在巷子里用纸包上沙子，晚上藏于暗处，瞧街上有人走过，铁岭一声“亚死格格"，他们就把沙包从巷子里一齐掷出投向行人，刹时巷口沙包乱飞，一片狼烟。那时街上路灯昏暗，孩子们得胜似的逃走，行人无奈，只有自认倒霉罢了。

铁岭爱发奇想。几次听我二弟绘声绘色地讲小时跟着铁岭造枪的事，说铁岭拉着他说要造枪，说干就干。铁岭初中毕业后辍学在家，自学做木匠，于是就用木头做了枪的模型，掏了凹槽，找来一截铁管，用铁丝绑在凹槽里，又弄了些自行车轴的滚珠代替子弹。没有炸药，又没钱买，铁岭想出办法卖了自家厕所几担茅子换得钱来。茅子就是厕所里的粪便，当地人都叫茅子。那时洛南县城常有周边农民进城来买茅子，一毛五分钱一担。铁岭用这钱买了三大捆地雷炮，当时炮三毛钱一捆。他们把炮拆开取出炸药，倒进预先准备好的洗照片装过药水的小玻璃瓶管里。备好材料之后，依次把滚珠、炸药装到铁管里，把炮仗的捻子接捻成长长的引线，准备点火试枪。谁来拿枪，没人敢拿。铁岭把枪放在地上用砖头夹靠住，点着后炸的一塌糊涂。过了几日铁岭又叫二弟把剩余的炸药放了。这一次把捻子弄得更长，在自家院挖了个坑把炸药埋后点着引线，一声巨响，房顶墙士刷刷落地，震的院门楼都有晃动。这件事反映了不安分的铁岭打小就有很强的创造意识、胆子大，敢想敢干。

铁岭百万字的《书院门·1991》，可以说是在陕西乃至全国文坛杀出的一匹黑马。铁岭的成功，成因是多方面的。我说说家庭中他爷的影响，是血脉的传承。

铁岭的爷爷瘦高个，浓眉大眼，留着小胡须，目慈面祥。因我与铁岭姐姐同龄同学，常去他家玩，可说是放学后白天在他家比在我家停的时间还多，原因是我父母上班后家门就锁了，而铁岭家有爷爷在不锁门。他家院门装了可在门外开关的手动开关，熟人要进此门在外往右拧门疙瘩，门就开了，走时，在外往左一拧门疙瘩，门就关上了，我来去方便。洛南本地住户烧水做饭都盘的是拉风箱的锅灶，可铁岭家盘的是烧煤饼的半人高的炉子，从不熄火，用时打开，用完用湿煤封上，炉子上一直坐着铁皮水壶烧水。五十年代都是娃多的家庭，印象中爷爷的背上老背着小孩,一个背大放地上了，又一个接着上了背。爷爷的日常生活形象就是背着小孩伺弄炉子。烧着炉子的厦房原本就低矮昏暗，加之常年烟熏火燎就更加昏暗，可就在靠窗的地方放了一张小条桌，桌上铺了一块小毛毡，有笔和砚台，爷背着娃得空就写毛笔字。爷爷的书法是有造诣的。八十年代洛南书法兴起，爷爷曾被县书法协会聘为顾问，常为书法爱好者讲课、评议作指导。小时在铁岭家玩，偶尔还会听到和看到爷爷晃脑拖腔地吟诗。有一次我刚拧开铁岭家的门关，就听爷爷拖腔吟到"进得门来满院香，方知百合花始放。黄金喇叭头上戴，鲜红花蕊更芬芳"。我下意识地往院中右手边的小花园一看，但见几株百合亭亭玉立，花儿开放。爷爷随口吟的百合诗和当时的场景一直记忆在我的脑海，近六十年的日月从未忘记，而今回想如在眼前。我想曾在爷爷背上长大的铁岭，应有着刻骨铭心的耳濡目染。爷爷的文化种子在他的心里迟早会发芽成长。

此外，铁岭青年时期在商洛文化局工作，在这商洛文化局、商洛群众艺术馆所在地被称谓"文化坑”的大院里，铁岭自然多了文化的情结。铁岭作家朋友多，走的近的有方英文、王宏民、何丹萌、陈彦等，远的影响还有贾平凹。铁岭有不服软、不服输、敢想敢干的秉性，想着你们能行，我怎么就不行呢?于是，暗自下了决心，要写出"咬死人”小说的念头自然在心里生发。

铁岭虽然文化底子薄、读书少，但经多见广，应了红楼梦那句话"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铁岭有着特强的记忆力，有着会讲故事，即兴编造故事的超强能力，能谝会谝，小说就是讲故事。铁岭有着咬住不放松的“龟”的精神，铁岭是勤劳的。

铁岭有着好友作家王宏民的助力，铁岭还有个贤内助——我的准表妹王莉平。

时运与个人秉赋成就了铁岭的作家梦，对铁岭来说干成功了一件事而已。铁岭在不断地挑战自己。祝愿铁岭这匹黑马在文坛越走越远，人生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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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淑惠，女，一九五一年生于洛南县，陕西省艺术职业学院退休干部，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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