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情缘】刘剑:过年

过  年

刘剑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不知不觉,年到了跟前。看着日历,算着回家的日子,计划着回家带点什么给父母、妻子、孩子。然而,这个计划在一个月之前就筹备着,甚至更早,生怕到了回家的那几天却忘了,或者即使惦记着却败给了时间。回家的感念,天天都在时空里盘旋,幻想着回家的场景。

等着,盼望着,离过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天比一天多起来,街道两旁挂起了红红火火的灯笼,卖福字、压岁钱红包、灯笼、对联门画的,不约而同的从街的这头排到街的那头,红彤彤,一片喜庆祥和的景象。但你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少了点什么,一个与中国传统过年息息相关的东西--鞭炮,缺席了今年的春节,这是今年与往年不一样的地方,给本来受疫情影响的年味减了不少分。

说起疫情,不得不和中国传统的新年联系起来,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状病毒肺炎侵袭了全国上下,从年头到年尾,大疆南北的中国人上下同心,团结一致,奋力抗击疫情蔓延,使疫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然而,就在2021年的新春到来之际,国内零零散散的疫情爆发,国家号召广大民众就地过年,最大程度的减少春节期间的人员流动,但不做强制要求。有些地方政府出现“懒政”现象,硬生生的把国家政策歪曲,采取一刀切的办法,把“隔离”当成政务口头禅,阻断了大家回家团圆的路。“隔离”这个词,是中国老百姓今年听到最多的两个字,也是游子们归心似箭面前的一道门槛,直到大家确定无法回家选择就地过年时,那些“懒政”的地方政府怕担责,把隔离改成了“监测”。然而,这个“监测”二字姗姗来迟,漂泊一年的游子们已经无法再选择回家过年了。

千里之外的家乡,有盼儿女回家团聚的年迈父母,也有把门前路望穿的妻子,还有默默坐在角落里在匆匆走过的人群里寻找爸爸影子的孩子,新年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亲人团聚的期望;千里之外的家里,有爸妈做的饭菜,有妻子的笑脸与温暖,有儿女思念的寄望,这些都是异乡客耿耿于怀的牵挂。一首《常回家看看》,唱尽回家过年的喜庆,也唱尽了回家过年家人团聚的期盼,更唱尽的是家人需要陪伴的寄望。有人说,当你唱懂了《常回家看看》这首歌,说明你已经老了,你也需要儿女常回家看看。也有人说,当你理解了“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句台词,说明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了,有了家庭的担当与责任。

越来越多的人觉得过年没有了意思,越来越找不回原来的年味,甚至有部分人厌恶过年,这里面无在乎是随着社会发展,国家出台各种政策保护环境,年味里少了鞭炮的衬托,年味黯然失色,这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也有人随着年龄的增长,面对过年回家亲人的各种催婚,选择了异地过年。最重要的一种是人情味变淡了,人情味就像年味一样越来越淡,联络的圈子变成炫耀的展柜,显摆成了过年得重头戏,聚餐成了吹牛说大话的平台,活生生的把过年当成炫富耀贵的舞台。

相比现在的过年,我还是喜欢孩提时的过年,儿时的过年是这样的,大年三十那天,家家户户开始忙碌起来,房前屋后打扫卫生,贴对联、祭祖、煮大肉,这些都是大人们的事,小孩子则跟在后面搭搭下手,比如去邻居家借浆糊和还浆糊之类的事。晚上,父母拿出年猪的板油和一些肉,放进锅里熬猪油,通常会忙到深夜,把熬过猪油剩下的油渣,配上蒜苗、葱花、豆腐丁、芹菜、红白萝卜丁,炒成肉臊子,当做正月里迎客进门的第一顿饭---臊子面。说到臊子面不得不说他的美味,面条煮好了,捞上一小筷头到碗里,再浇上一大勺子滚烫的臊子汤,淋上点夹带着葱、姜、蒜的酱油醋汁,冒着热气,香味扑鼻而来,吃上一口难以释怀它的美味。

大年初一,早早的被村里的鞭炮声吵醒,在透过窗帘忽隐忽现的月光下,找到电灯开关开了灯,穿上头一晚母亲放在床头的衣服,麻溜的起了床,却发现父亲已经起床了,生起柴火堆边烤火边包汤圆,母亲开始烧锅煮水。父亲见我起来了示意我去放鞭炮,我拿着鞭炮顺着院子边摆好,回屋拿起一支燃烧的柴火头点燃了鞭炮,顿时噼里啪啦的响声在上空传开,一团乌烟腾空而起,惊得邻居家的小狗汪汪地叫个不停。再回屋里,只见母亲煮好了汤圆,倒上家乡特酿的米酒,让米酒花在锅中翻煮一会,便可以开吃了。有时母亲根据米酒的甜度还会加一点白糖进去,增加米酒的香甜味,这样吃着汤圆,喝着米酒,一下就有了过年的氛围。

早上吃汤圆喝米酒,在我们哪里算是清早起床后的早茶,正餐会随着早茶结束紧跟着做。一般大年初一这天,我们会吃四顿饭,第二顿饭就是煮饺子,饺子馅一般是大年三十晚上就准备好了,初一早上起来只顾和面、揉面、擀饺子皮、包饺子、煮饺子就行了。由于两餐不停的做不停地吃,第二餐吃不了多少,故也做起来和吃起来挺快,一点也不影响过年的娱乐活动。

往往吃完第二餐,才是我们出门玩耍的时间到了,游乡串邻,看看这家的对联写的什么,瞅瞅哪家吃没吃早饭,顺便比一比新年从头到脚的新衣服、新鞋。在儿时的记忆里,过年穿新衣服、新鞋是必备的,就像过年吃饺子一样,一件也少不了,哪怕家里再穷,父母都会在过年的前几天给我们买好新衣服和鞋,放在柜子里,等过年的时候我们再穿。当然在我们的老家,小伙伴们都是大年初一穿上新衣才出门一起玩耍的。玩耍的方式也与现在不同,比如几个人一起打扑克牌、跳方、下象棋等等。出门玩耍口袋里少不了早上和年三十晚上放鞭炮掉下没响的鞭炮、父母专门给买的擦炮、摔炮,当然也少不了花生、瓜子、糖果。然而,现在的过年又是这样的,长辈们怕小孩玩这伤到自己,吃那对身体不好,条条框框的让小孩失去很多过年应有的气氛。

第三顿饭,也是我们老家人平时吃的晌午饭,一般在中午14点左右。这顿饭就比较丰富了,常常父母会趁着我们出门玩耍的时候准备,有鱼肉、蒜苗芹菜炒肉、红萝卜和红薯粉条炒肉、藕片炒肉、木耳炒鸡蛋、凉拌腊汁肉、凉拌火腿肠、凉拌菠菜粉丝等等,摆满了一桌子,一家人坐在一起谈论着这个好吃、那个好吃。这些菜里面,数红萝卜和红薯粉条炒肉是我的最爱,往往母亲在做这道菜的时候,会放入蒜苗、芹菜,吃到蒜苗、芹菜、红萝卜和肉炒的独有的香味,好让人大快朵颐,直到后来参加工作不能回家,吃不上母亲做的红萝卜和红薯粉条炒肉,但是现在想想都垂涎欲滴。

第四顿饭就比较简单了,吃了一天油腻的饭,晚上大家一般就吃不动,母亲会做上一碗臊子面,配上酸酸的酬汁,边吃边喝臊子汤,顿觉酸爽无比。这让我想起了莫言《过去的年》中一句话,没有美食的诱惑,没有神秘的气氛,没有纯洁的童心,就没有过年的乐趣。

大年初二,开启了拜年模式,在我们那叫“走亲戚”。走亲戚也是很有讲究的,一般情况下,必须这一天先走两家亲戚,一家是奶奶的娘家,一家是母亲的娘家。如果两家一天时间里兼顾不过来,那只有先去奶奶的娘家拜年,不然会遭到爷爷的批评,爷爷常常会说“先出眉毛还是先出胡子”,这里的眉毛是指的奶奶的娘家。拜年的礼品是必不可少的,有白酒、猪肉、白糖、副食、水果,常常一家会备上三件或者四件拜年的礼品。等这两家拜过年,才会去别的亲戚家拜年。

过完大年初一、初二,年的味道就慢慢变淡了,又开始恢复往常的生活,只不过与往常不一样的是还要间杂着给没有拜过年的亲戚拜年。拜年方式又无在乎是今天你拿着礼品去他家拜年,明天他又带着礼品来你家拜年,拉拉家常,聊聊天,吃完饭就回家了。

现在,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慢慢提高,每天过日子就如过年一样,再也见不到像《腊月歌》中唱到的那番景象。过年吃的和平时都差不多,抱着手机各玩各的,逐渐淡化了过年的那种氛围,也渐渐淡化了亲朋好友之间淳朴的情谊。虽然一切都在改变,但我还是喜欢儿时的过年,喜欢那种日子中的牵挂和匆忙奔家的念头,喜欢那时过年和家人团圆的温暖与幸福。

作者简介:刘剑,陕西洋县人,现居陕西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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