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老子“大音希声”和白居易“此时无声胜有声”的辨析

钱钟书在《管锥编》中认为,老子的“大音希声”和白居易的“此处无声胜有声”其庶几乎,读后深以为非。原因有三:

  1. 这个观点混淆了音和声的区别

    在日常中,常常音声并举,称之为声音,但是二者是有区别的。比如“音”常见的词汇为音乐、音色、音强,侧重于客观存在的声音。声常见的词汇为声响、声色、声乐、高声等,侧重于声音作用于神经后的听觉效果。简单来讲,音是对客观存在的振动的描述,不同的振动有不同的音,可以区分为音色、音质、音强、音长。这种客观存在的振动作用于耳朵后就形成了声。钱钟书认为“大音希声”和“此时无声胜有声”相一致,实际上是没有看到音和声的区别。

  2. “此时无声胜有声”是艺术境界,“大音希声”是哲学思考

    白居易“此时无声胜有声”,用的是声,侧重于听觉效果,而不是客观存在的振动。此处的无声是前期有声之后留下的空白,这属于艺术上的留白,获得的是一种艺术上情感上的满足。这时候的胜有声不是声音比原来更大,而是这个无声更触动心弦。老子的“大音希声”,讲的是哲学上的概念,这里的希声并不是艺术的留白,而是外界振动超出感知之后的一种无感知状态,表达的是物极必反的哲学思辨,就好比声音高达到一定程度我们就听不到了,强烈的次声我们没有感知一样,因为超出了我们的感知范围。在这里音为本体,声为感受,大音希声表达的是本体超出了感受范围而不被感知,和艺术的留白完全不同。

  3. “此时无声胜有声”本来已经无声,是通过有声的衬托达到的一个艺术效果。没有“有声”的衬托,就没有“胜有声”的效果。也就是说,“胜有声”在客观上是真的无声,大音希声在客观上是真的有大音,两者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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