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龙布置重要任务,称少缴几支枪不要紧,战士们七嘴八舌谈论开了
1938年的1月31日,中国农历大年初一,是抗日战争爆发后的第一个春节。往年早就热闹起来,可是今年却冷冷清清。不,不是冷冷清清,而是一二O师各部队都战斗任务担子在肩,哪有心思过年呢。
正值隆冬的晋西北,雪寒地冻,风沙遮天。身着单薄军装的八路军指战员在这样的恶劣天气里组织大部队作战,困难重重。况且,日军为了维护同蒲路畅通,已经投入了较多的兵力。同时,师司令部接到情报说,有2000多日军新从阳曲开到原平,有攻击三五九旅迹象。
实施作战行动必须情况明。贺龙与萧克商定,部队进入同蒲路侧翼先不组织攻击,大部队荫蔽,小部队做群众工作,派出侦察,察明敌情。六七天时间,日军的活动情况终于搞清楚了:崞县、原平、忻县一线日军主力已南调阳曲、太原,目前,这一带敌人兵力并不太多,各个据点里的日军只有百十来人,最多的也有四五百人。原来得到有2000日军开到原平的情报是失实的……
情况明,决心大。贺龙急电在忻县蓬寺沟的师野战司令部的萧克、关向应,提议立即向忻县以人南、阳曲以北地区发动攻势,“占据其一二据点,消灭其一部,并引诱敌之增援,在运动中消灭其增援部队”。指出,这次作战的基本目的是袭占忻县以南的平社车站,破坏铁路,并相机袭击忻县关城镇、石岭关、青龙镇之敌。
在前线的萧克、关向应赞成贺龙的作战意图。他们迅速将一二师两个旅的主力集结于忻县至阳曲以西地区作好战斗准备,打击日本侵略军。
2月18日起,展开了颇有声势的同蒲铁路北段破袭战,对敌人发起攻击战。
第三五八旅七一五团首先在忻县黄岭村伏击了从平社往高村的火车,毙伤日军50多人。由于受地形限制,部队不能展开;又有平社的敌人增援,不得不尽快撤出战斗,故未能全歼敌人。
22日,凌晨,三五九旅十七一七团袭击平社车站。团长刘转连指挥攻击部队利用黎明前的黑暗,秘密接近车站,用手榴弹给鬼子来了个突然袭击,歼灭敌人60余。由于有的营动作不坚次,战至拂晓,未能解决战斗,乃主动撤离。
坐镇岚县的贺龙,听了七一七团袭击平社车站战斗经过情况的报告,第二天,赶来师野战司令部前线指挥部。23日当晚,贺龙出现在七一七团,和他们一道总结战斗经验。贺龙鼓励七一七团指战员再接再厉,重攻平社,坚决把车站拿下来。他说:“现在天天传八路军打胜仗,就是看不到活的俘虏。你们这回再攻平社车站,少缴几支枪不要紧,一定给我抓几个活的鬼子回来。”
战士们说:“这些个日本鬼子,喊他缴枪不杀,他不懂,到他跟前,还没抓住他就先自杀了!”又有战士插上话说:“……就是抓住了活的,也是耍死狗不走,不如给他一家伙算了!”
贺龙说:“我就不相信鬼子就那么厉害,抓不住他。你们就抓几个活的回来看看。抓住了鬼子要是不走?你就拾起他走,怕他不来?”贺龙师长的话,引得战士们一片笑声。
当天夜里,王震指挥三五九旅再次袭击平社,还是七一七团担任主攻。日军退往忻县,七一七团随即占领平社车站。24日晚,一鼓作气,攻占关城镇,捉了十来个俘虏。有的真是被捆起来抬下战场的。
27日,阳曲日军700人,乘火车到达高村车站,下车后,立即向北推进,企图重占平社。在东西河庄,与贺龙、萧克、关向应事先部署在这里的三五八旅七一六团相遇,激战半日,形成对峙。贺龙当即命令三五八旅旅长张宗逊急调七一五团投入战斗。七一五团部队下午4时赶到东西河庄。黄昏时分,两个团同时发起攻击。激战两小时,将日军击溃,并追击敌人20里以外的高村车站。这一仗,毙伤日军90余人,还活捉到一名鬼子。
这样,10天之内打了四仗。第一二○师即歼灭日军500余人,活捉到10多名俘虏。攻占平社、豆罗火车站和麻会、石岭关、关城镇等敌军据点多处:炸毁火车3列,汽车10余辆:破坏桥梁8座,拆毁铁路20余公里:还袭击了太原火车站和飞机场,有力地打击了人侵之敌。
本来,同蒲路破袭战中,还想寻找战机再打它几仗。2月20日,获悉,日军一部侵占了离石县的军渡,一部进攻保德城。日军的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呢?贺龙在莲寺沟师野战司令部召开军事会议,分析形势,研究对策。会议认为,日军可能有两种企图:一是扫荡晋西北,截断一二○师归路,把一二○师挤出晋西北:一是企图进攻陕甘宁边区,因为有一路日军已经占领了黄河渡口。贺龙说:不管哪种可能,我们都要马上返回晋西北。宣布决定:“我主力在同蒲路的任务已经完成,应按形势转移。”当即下令:张宗逊率三五八旅两个团移往离石、碛口,防止日军渡河西犯陕甘宁边区:王震率三五九旅两个团去岢岚以东待机。师野战司令部返回岚县。
2月29日,大雪纷飞,天上地上,白雪皑皑,覆盖了铁路、公路、大路,覆盖了村庄。贺龙、萧克、关向应带着师野战司令部冒雪向晋西北腹地转移。
正当八路军一二(师对日军控制的同蒲路交通线展开猛烈地破袭战的时候,日军调集华北方面军和驻蒙日军及伪蒙军共万余人的兵力,于2月下旬,兵分多路向我八路军初具规模的晋西北抗日根据地发起了进攻。此时,北面的日军驻蒙第二十六师团黑田旅团的竹下联队已侵占偏关、河曲:千田联队袭占宁武、侵入神池后,兵分两路,一路夺取保德,并派出200余人渡黄河进入府谷,一路由三岔直取五寨。南面的日本华北方面军第一○九师团占据离石,一部进至黄河东岸的军渡与碛口,炮击八路军留守兵团河防部队,摆出一副将要渡河进攻陕甘宁边区的架势:一部侵占分口、古交、河口地区,并向娄烦进犯……
情况万分火急,3月2日,毛主席致电朱、彭并林、聂、贺、萧、关、刘、徐、邓,说:“敌之企图一面攻陕北,一面攻潼关。现军渡、碛口之敌,两路猛攻河防,有被突破可能。绥德、延安紧急,威胁河东整个军队之归路。”特别指示:“目前部队在晋西北,必须照贺、萧、关已定部署,以警六团对付进攻河西之敌,以一个旅攻击由五寨向临县进攻乏故,以人一个旅星夜兼程至离石以北。攻击碛口、军渡两敌,阻其渡河之部队。如敌突破河防攻绥德,须以一个旅渡河,配合河西部队,消灭该敌,保卫延安。”
后来证实,日军的真实意图是要占领晋西北各县,压迫中国军队退出山西。就在毛主席发来电报指示的3月2日,千田联队调回侵占府谷的200余人兵力,集中主要兵力进攻五寨和岢岚:军渡、碛口之敌也突然东返离石,转而向北进犯方山、临县。
日军围攻晋西北抗日根据地的企图已明。毛主席3月6日电示八路军总部及一二O师:目前重点在于坚决击破正面静乐、方山、五寨三点的敌人。张宗逊旅不必再去离石,应集中兵力,打击这三路敌人中的一路或两路,以破坏其围攻计划。
贺龙等冒雪回到师的“后方”——岚县。刚一落脚,接到毛主席的指示。指示的基本精神是,决心集中国共两党在晋西北的全部兵力,将日军赶出去。这就要看贺龙在发展巩固晋西北抗日根据地的当中,怎样贯彻执行和发挥中国共产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策略的威力了。
贺龙接到毛主席的指示,马上行动起来。他一面急令张宗逊率三五八旅迅速北上,一面带几个人四处拜访、团结在晋西北的国民党军的将领。其中应该特别团结和主动争取原阎锡山晋绥军的傅作义、赵承绶、郭宗粉等将军。因为,从1936年红军东征回师后,毛主席就开始了做争取阎锡山的工作。除了遣返被俘的阎锡山的团长郭登瀛带给阎锡山亲笔信,向阎表达了中国共产党抗日的主张和抗日的坚定信心。10月,毛主席又派彭雪枫持亲笔《致傅作义》信,前往缓远做傅作义将军的工作。信中在祝贺傅作义“统率师旅捍卫边疆,今夏小试锋芒,已使敌人退避三舍”的功绩的同时,还希望能够通过他推动阎锡山与共产党建立“合作关系”。
经过一段时间“磨”,傅作义的从中斡旋,彭雪枫作为中共中央全权代表,持毛主席给阎锡山的亲笔信进驻太原,与阎锡山建立了秘密的正式的联络。由于形势的变化,彭雪枫竟成了八路军驻晋办事处处长。全党都在做争取阎锡山的工作。“七七”事变后的8月初,朱德、周恩来应蒋介石之邀出席南京共商国防问题的会议上,曾与阎锡山谈定八路军将开赴山西抗战前线,并归他第二战区阎司令长官指挥。
人们可曾记得,“洛川会议”结束后,周恩来原来准备和博古、彭德怀一起去南京,同国民党继续谈判的。8月29日,周恩来等到西安。这时,八路军一一五师已根据周恩来向中共中央的提议,作为先遣部队,开始进入山西。30日、31日,毛主席两次急电西安:“周宜即赴太原、大同晤阎(锡山),商好红军入晋后各事(活动地区、作战原则、指挥关系、补充计划等)”。又因为红军将领之一的徐向前是山西五台人,和阎锡山同乡,在晋军中又有熟人,所以,毛主席曾对他说。“你和恩来同志去太原,做做阎锡山和普军将领们的工作。”的确,周恩来偕彭德怀、徐向前等,他们在山西抗战中所作的工作的巨大贡献,是难以衡量的。而徐向前硬是利用同乡、同学关系,作了许多其他人所作不到的工作。
徐向前和周恩来一样,经常夜以继日地工作。会见各界人士,利用五台人,在阎锡山的政府、军队和教育机关任职的同乡关系,开展统一战线工作。太原国民师范是徐向前的母校。阎锡山、赵戴文在民国初年举办的文所师范学校,培养出像徐向前、薄一波、程子华等中国共产党的将领;也培养了一批追随阎锡山、赵戴文的国民党的晋军将领赵承绶,等等。徐向前向周恩来介绍过阎锡山晋军的情况。周恩来在山西时去太原国民师范做讲演,讲团结起来,结成坚固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问题,一讲五个多小时,就是徐向前陪同的。所有听讲的人,井井有序,鸦雀无声。
山西省政府主席赵戴文,是徐向前在太原国民师范读书时的校长,山西辛亥革命太原武装起义以来,阎锡山的参谋长与谋士,他是积极主张“守土抗战”的。他曾为阎锡山招募大批左派或共产党员学者,在国民党太原绥靖公署主任办公室工作,做阎锡山的学习秘书。赵戴文听说他的学生、五台籍的红军将领、作为共产党的谈判代表之一的徐向前正在太原,专门约见来家里做客叙旧日。当然,徐向前也正想见赵戴文先生,希望他支持和帮助阎锡山国共合作,坚持山西抗战到底。之后,徐向前专程来到五台县的南茹村八路军总部接受朱德、彭德怀、任弼时向他转达毛主席的新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