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文学专刊第三期
文：张兴旺
从生活的经验看，人是必须有老家的。没有老家的城里人，便会把城市的某一栋楼当成老家，但要不了多长时间，楼拆迁了，变样了，老家便找不到了，即使还能找到，如果告诉别人，他的老家是某处的一栋楼，便让人感到好笑。
老家是一个可以回去看看，但实际却回不去的地方；老家是即使没有回去，心却经常回去的地方。老家是空间中一片广阔的存在，那是心灵的依托，在那里才能找到存在的感觉。因为她的存在，在城市凋零的人生碎片，就不至于被清洁工扫走，而是御风而去，越过山水，叶落归根，化作老家那棵大树下的泥土。
老家就是让人想的，人经常有一个想着的地方，幸福才有了厚度。在不顺心，在郁闷时想想老家，心灵便多一个去处。心灵，只要还能有个亲戚走走，人生还不至于太苦。
想念老家，就会寻找很多理由回老家看看，但在看的满足中，往往总让人有些失望。山还是那个山，河还是那条河，但却又感到似是而非，村口的那个大石头好似小了；小河中那个坑塘没有了；古井依在，井口上却长出了不认识的杂草，井便不像那口井了；老竹园里的竹子竟然走了，走到山坡上去了；老槐树没有了，没有老槐树遮掩的碾盘，越看越古怪越陌生……当你把目光投向村庄，有的草房咋成了平房，有的瓦房竟变成了空地……这就是老家吗，是，又好似不是，久久凝视，竟然是一声绵长而低微的叹息。
有一位城里的朋友告诉我，他曾在一个秋天的黄昏去寻找街北的老家，寻找他童年曾经给他快乐的地方，但那地方却已是成排的新楼，连一点老家的影子也没有留下。他在那一片地方转来转去，竟然迷了路。从此他总感到自己就住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即使从现在的家走出家门，便感到不是去上班，而是开始了一天的漂泊。从此他成了一个没家的人。
我的老家是一个小山村，与其它不远的四个小村庄是一个生产组，但现在仅剩下了三户人家。去年一位搬进城镇的老婆婆想看看老家。但通往村庄的小路长满了荆蔓与杂草，连个路眼儿也没有了。院子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蒿草，门窗倒塌，院里竟有什么野牲口的粪便。她久久地望着老家，泪水滂沱，回去哭了一路。
那就是老家，但她却永远回不去，即使站在自己的院子了，也回不去了。这是多么奇怪的事情啊！自己与家人，燕子衔泥一样垒起的老家，没有几年功夫，再回来的时候，岁月却掩盖住了老家的真相，留下的唯有一片荒凉。也许，要不了多久，草木就会长满院落，房屋就会在风雨中倒塌。那时再走进老家那片土地，那个在情感中保养着的村庄，可能就是一片树林了。
在母亲的一次次念叨中，老家的三间即将倒塌的草房终于变成了平房，望着贴了白色瓷砖的房子，怎么看都不像老家。从此，每次回家再也不想回到屋里坐坐了。我知道，要想让那座平房变成老家，就必须在那座平房里与母亲一起生活，找到回家的感觉。即使如此，我却回不到童年，我找到的也只能是今天的生活感觉，却不是曾经老家的感觉。
我想老家只能是心灵的事情，老家的自然与建筑，也只能是家族、家庭的文化符号，回老家看看，其实并不能回到真正的老家，而是用那些符号，拨开沧桑迷雾，去辨认自己曾经走过的那条山脉，又与今天的山脉联系起来，人便有了自己的来龙去脉了。
人永远是老家结出的一粒种子，唯有种进老家的泥土里才能发芽。只可惜，当一个人一旦成为这颗种子，种子与老家便遥远相隔，种不进老家的土地了。但那却是一颗精神的种子，越过千山万水，撒播在老家的无限的山水中，长成了一个无限广阔的精神家园，但却似乎是不能真正回得去的地方。人的另一个精神家园就是父母。那是人生能够回得去的精神家园。正因为老家总是回不去，人生便总是在回家的路上，老家便永远存在着，直到人生的终结。而父母的精神家园却是一个爱的家园，要在真切具体的体验中，才能回到这个家园中。也许老家不在了，人生便苍茫许多，而父母不在了，人生真的少了实实在在的归处。但你要坚强地撑着，因为你是孩子的家园。
思乡美文：父亲的赶牛鞭 文：张兴旺 记忆中，父亲的赶牛鞭有多种材质。有时候是柔韧光滑的柳树枝，有时候是质地坚硬的杜梨枝，有时候那生长在漫山遍野的年青酸枣树也会被父亲砍下来刨光做赶牛鞭。但不管是何种材质，其用场都是要无情地抽打在我家老黄牛的脊背，亦或是我的小腿。所以，从小我对鞭子的敬重甚至超过了父亲。我知道鞭子一落下，父亲的牛就会乖乖地沿着犁沟或陡峭的山坡砥砺前行。我也知道，只要父亲的牛鞭在回家后被突然拾起，那我的“好运”定会莅临。赶牛鞭，是我小时候最深刻也最惧怕的记忆。 父亲身材矮小但脾气很大，发起火来就像天空打起的雷。有时候我被吓得不知如何应对，就哆哆嗦嗦地东躲西藏。当然，最令我惧怕的其实是父亲那一直被立在牛房门前的赶牛鞭。这鞭子总是在父亲犁地或放牛之前被拾起，然后搁在父亲除了扛犁头的另外一个肩膀上，父亲一天的辛苦劳作也从此开始。在每年四季，那鞭子总像起早贪黑的闹钟一样汇报着父亲的行程。赶牛鞭就像是另外一个父亲。 农忙时节，母亲总会把饭做好留在灶台上的大锅里，而后就忙里忙外做着许多活计。父亲也总是在劳动之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又一声不响地给累了的牛添草倒料。为了让父亲能及时吃到饭，我总会在院子里边玩边去瞅一瞅牛房前的角落，我知道只要父亲的赶牛鞭已经坚毅地站在那里，我就可以大声喊父亲快吃饭了。不过，只要看到这赶牛鞭在，我就立马变得规规矩矩。至少要做个样子，不要犯父亲的忌讳，否则可能在悄无声息中，牛鞭一落下，我腿上也就会像老黄牛一样多出几道痕。这痕，定会在我身体上停留很久，让我永远记着成长的路上要规规矩矩。 当然，父亲不是个鲁莽粗暴的人，他的鞭子总会落在相应的时间和地点。比如，家里的牛走上地头，却偷懒不使劲；比如，在关键的时刻，牛没有为抵达目标而向前迈一步；比如，我们兄弟姐妹谁没有按照父亲的严格要求而妄图投机取巧。那时，父亲定会毫不留情地拿起鞭子狠狠一抽，我们都会听话地朝正确的方向走。 记得我小时候吃饭坐炕沿，端着饭碗吃得寂寞，就用两条腿前后摆动，踢着炕沿下方的土墙。土坯墙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我觉得异常开心。可当我的笑容还没有在脸上绽放，父亲的鞭子却已经落在了腿上。我那凝固的笑容一下子变得僵硬，眼泪汩汩地流进了饭碗。而父亲只是冷漠地说了声，你觉得吃饭的时候可以踢腿么？是啊！我再也不敢这样做了。夏收时节，我抛弃了场院中的麦子偷偷溜到邻居家看《还珠格格》，雷声骤起、乌云密布，可我还沉浸在小燕子机灵古怪的剧情中痴傻疯狂，当一粒粒麦子被雨水携带流向远方时，母亲的眼泪挂在脸颊，父亲的赶牛鞭抽得我两腿发软，我疼得哇哇大哭……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做事三心二意了。在学校因为不想写作业，欺骗了老师，父亲知道后二话不说，赶牛鞭啪啪响起，我隐忍着泪水不敢流出，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欺骗别人了。 许多时候，看到牛回家脊背上的缕缕印痕，我就会暗暗痛恨父亲的残忍。可父亲每次回家后连饭都不吃却先要给牛饮水添草，还要用扫帚细心整理牛身上的毛。就像一个注意形象的翩翩公子细致拾掇自己的头发一样，父亲把牛毛梳理地油亮油亮。牛安详地咀嚼着口中的草料，和蔼地看着父亲，还时不时会用头蹭父亲的胳膊，更好像懂得父亲的照顾和抚慰。而我，就不同了。我总感觉父亲好像很少关切我们和母亲，除了许多时候的大发雷霆就是长久的沉默不语。我和姐姐，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一鞭子抽得呲牙咧嘴。然后就心惊胆战地迅速做家务，安安静静地学规矩。 至于父亲坚硬的赶牛鞭，给了我多少正确的路，我已记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后来，父亲的牛已经不用下地了，父亲的赶牛鞭也被搁置在了门前的角落，落满了灰尘。我还知道，后来我背起行囊外出求学，而后整天忙忙碌碌地做着许多工作，为了回报父母的付出，为了家庭的柴米油盐，我狠命地赚钱赚钱，很少有机会回家看父母。总是在电话里听到母亲嘘寒问暖的关切，也总是在父亲的电话里感受到和蔼细腻的关怀。那赶牛鞭样的坚硬在父亲的词汇里已经很少有了。父亲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和蔼可亲，似乎他自己突然从一个坚硬的战士变成了一个怯懦的伤员。我知道，岁月留给父亲的一定也像角落里的赶牛鞭那样，是诸多的灰尘，还有被冷落的孤独。 前段时间，父亲的腿疼病和腰疼病有些严重了，我总是在告诫他要注意休息，而他总是笑笑，说他得动，他能动就是在给我们减轻负担。我抑制不住心中的牵挂，便驱车迅速赶回了老家。打开家门，父亲摇摇晃晃地担着两小半桶水要去饮他喂养的牛，手里还拄着一根被风雨侵蚀得变了色的木棍。我心疼地快速接过了父亲肩上的担子，父亲手中那根腐朽的木棍也跟在后面蹒跚前行。我回过头，看了一眼那曾经健壮伟岸的父亲，他的身材，矮小的像一棵小树，而那手中显然拄着的拐棍，竟是那根常常催赶在我和牛身上的，坚硬的赶牛鞭！
文：张兴旺
【 生我的妈妈 】
妈妈，你对于我是如此陌生而又遥远。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词根植在我的心中二十余年，浸透了我成长的酸甜苦辣，却从来没有一个完整清晰的形象，更没有机会发出声音。
妈妈，我是你怀胎十月的亲骨肉！人生好长，可惜，我们的亲情却只有这么短短的十个月。若干年来，我学会思考问题后，曾经无数次虚拟假设，当我在你的腹中扎根时，你是何样的情绪。百般不愿？无可奈何？怨恨交加？惊惶失措？原谅我想不出那些可以立在明媚阳光下的词语，也没有人能给出我真实的谜底。即使如今我肯再次揣测，仍是这些个有着冬天般温度的词冻在笔尖，需要我用心呵气才可以录于纸上。
还好，我的血管中流淌着你的遗传，我的脸上刻有你的模样，就让我凭着零星的流言和我无数次的臆想为你画张像吧！
妈妈，你一定是个善良美丽的女子，你和爸爸青春热血，两情相悦，相爱深入骨髓，一刻也无法分离，情浓处我悄悄缔结在了你的腹中。如果上苍善指拂生，我应该是你们一生中最纯真感情的美好结晶，是你们年轻的心紧紧相贴、血肉相连的亲亲宝贝，是你们生命延续、希望伸展的无限寄托。可惜，我命运不济，选择来的时间更是不对。也许是环境恶劣，也许是人为不幸，也许有更多的无法得知、无法言语的也许，我成了你们爱情的错误和恶果。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经历过数次争吵和抱头痛哭，但我知道，这样一个刚刚来到世上的脆弱生命，被你们像蒲公英种子一样漫无方向地吹去，一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躺在襁褓中的我，脸上定是洒下了你们酸涩的泪，但遗憾的是，你们终于还是决定不能把我留下！
妈妈，想你经过了多少个日夜的挣扎和纠缠，终于狠下心来把无辜的我放在这户人家的门口时，你是如何的柔肠寸断、不忍释手，如何的脚步踉跄、不忍离去……
妈妈，想你不能亲手抱着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亲昵感受我的柔软和温度；不能把我每日紧贴在怀，让我听着你的心跳安然入睡；不能用自己的乳汁喂养我，听我呀呀地叫出人生的第一个词妈妈；不能把母爱融在我的身上，看着我一天天长大；不能在你老去时，欣慰有我仍在你身边陪伴，你会多少次以泪洗面，多少次夜不成寐，多少次灵魂鞭打，多少次想念煎熬……
想到这些，我需要深深吸上一口气，才能抵得住胸口处和你当年一样的心如刀割！
妈妈，我真的怨恨你！在我幼年时衣衫褴褛、被别的孩子讥笑我是黑孩子揪我头发的时候，在我小学每顿只有半个饼子为食、饥饿难耐瘦弱不堪的时候，在我初中冬天棉衣单薄手脚生了冻疮、缩在被子中冷做一团的时候，在我高中省吃俭用开学时仍没有学费差点辍学、绝望地徘徊在校门外的时候……
妈妈，我曾经无数次幻想，有那样一个明媚的日子，美丽的你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张开温暖的怀抱来接我回家。我望眼欲穿，盼啊盼，一年又一年，从天真盼到青春，从寄人篱下盼到自食其力，从热烈盼到了薄凉，从柔软的亲情盼到了铁石心肠。时光如水、岁月如刀啊，跌跌撞撞中，伤痕累累的我终于长大了。小学作文中我美丽善良的妈妈已经变得模糊而又遥远，原谅我，想到你，我已经可以眼里不再充满泪水，我的心虽有纠缠但终究是淡定了。
妈妈，其实我不恨你！想你现在已经风烛残年了吧？我不知道你是否和爸爸最终牵手，但你一定有了幸福的家庭和可爱的孩子吧？虽然，你没有找过我，或是努力找过却无从找到我，我如你手中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飞走了。但不论怎样，带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曾是美丽的一瞬间。每当我想象自己呱呱坠地时的情景，总忍不住热泪盈眶。我永远不相信，稚嫩的我怎么能不牵动你温柔的心？有人说，我和你当年的性格很像，知道吗？纵使血管中已经流淌着你的血液，但我仍是这样渴望贴近你的原始烙印！每每想到这些，我虽然无限悲凉但却感激，因为你尽管未给我在这个世界上幸福生存的一切，却给了我独一无二的生命。想到你，我仍想如婴儿一样纯真无邪！每当遇到挫折和苦痛时，你仍是我最后退缩的城堡，我还是最想回到你的子宫中去，也许只有那时的我才能最温暖最亲密地和你相依在一起吧！
妈妈，容儿子遥对着你的方向，跪拜叩谢你给了我这一世的生命，愿你和爸爸都能幸福安度晚年！也替你们祝福儿子此生幸福！
【 养我的娘 】
娘，你说过，那年三月的早晨，风还很凉。当你打开门，看见包裹中有些青紫正在微弱啼哭的我时，吓得大叫。你惊惶地高喊我爹快出来。
这个家很清贫，而且我爹脾气暴躁在村里名声远扬，但是你们一直艰难的养着大哥。我想：那个时候您肯定经过艰难的思想斗争才去接纳我的吧。
娘，你和我爹性格相反，你安静柔和，与世无争。软弱的你在家里对我爹唯命是从。你知道，我是个男孩，家里还有个大哥，这也是我爹一直不喜欢我的原因。但你紧紧地把我抱在你单薄的怀里不撒手，你说，这是老天给的，我们得顺天意。我爹拗不过你，只得无奈答应。我终于被抱进了家门。那天的日子牢牢刻在了你们的心中，也成了烙印我一生的生日。
新生活拉开了帷幕。家里的生活很清苦。你的心脏不好，我爹年青时摔伤过，你们都不能干重活，全家靠微薄的几亩田糊口。我的到来让这个家更捉襟见肘。娘，我爹听到我的哭声就会骂，有时酒后还会向你挥舞拳头。无知待哺的我只晓得不舒服便哭叫，不知你因此受了多少委屈，流过多少眼泪啊……
娘，那个让六岁的我刻骨铭心的一天。和村里的孩子玩耍，斗嘴升级为扭打，有人脱口骂我是黑孩子，说我是被人扔掉的垃圾被你捡回来了。你苦心描画的过去都是谎言。我发疯样的跑回来号啕着问你，你知道隐瞒不住了，只好抱紧我不说话。娘，你怜悯而又沉默的表情证实了一切。
小小的心房冰冰凉啊。瞬间，我长大了。我开始惊恐的瑟缩着生活。我不讨要任何小孩子想要的东西，怯怯地、努力地用自己的小手学着帮大人做事，讨好地给我爹端洗脚水捶后背。我爹呵斥于我，我再也不会扯着你的衣襟哭诉。娘，我怕，我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你们也会扔了我。多少个夜晚，我紧紧地贴在你温暖的怀抱里不敢入睡，怕自己一睁开眼睛，你和我爹都消失了，这个破旧的家有你们在，就是我的一切啊。
娘，我到了上学的年纪，你和我爹吵了好几天。我没有户口，你拉着我去村里，去学校，你哭泣，你祈求，你就差点给人家跪下了。娘，当我终于坐在课桌前时，我想到你粗粝的手和充满希望的眼晴，我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给娘争气！
世上好人多啊。娘，在你的奔波下，我的事被村里上报，我被结了贫困对子，户口终于解决了，学杂费也免了。娘，看见你苍白的脸上笑容灿烂，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娘！
别人的帮助只能是一时啊，我上学给家里增添了更重的负担。在我考上县重点初中那年，离家远，需要住宿。我知道，我爹想让我去离家近的那所普通中学，可以走读。娘，原谅我当时那么自私，我向你哭诉，想去县城念重点。我听见你和我爹高一声低一声争执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你搂着我说：儿子啊，咱们上重点去！娘啊，我突然发现，只有为了我时，一向柔弱的你才变得那么强势！
生活很现实，纵使我省吃俭用，纵使有学校老师同学们帮助，我们仍是活的那样不容易。娘，你在近五十岁时和我爹分离进城给餐馆洗碗，做计时工，晚上还接手工活。这是你和我爹那晚商议的决定，你说，咱家就是砸锅卖铁也得供孩子念书！
娘，你咬着牙，为了我这个不是亲生的儿子，心甘情愿地透支着自己的生命。每个月初，当你把日夜辛苦的血汗钱交到我手上时，娘啊！我的心在颤抖。我曾经打了退堂鼓，想不念了，你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你放声悲哭，我知道，你的哭声里包含了太多难言的苦累和失望。娘啊，我什么都懂，可我拿什么回报你啊，我只有刻苦地学习，学习，学习！那年， 我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县重点高中。娘，你高兴的哭了，说：娘没白疼你，我儿子真争气！
可怜，老天习惯于把我当布娃娃摔打啊。刚上高一，娘你突然病倒了，检查结果如晴天霹雳，是淋巴癌！医生说得先做第一次手术，化验过后才知道是早期还是晚期。我爹闻言哭的很惨，这个在你面前一向说的算的男人老了。娘，我怨恨老天不长眼啊。对你这么善良伟大的女人，怎么就这样不公平！是我拖累了你呀，我还想着考上大学，有了工作，好好伺候你，让你以后的日子天天都享福。娘啊……
许是上天可怜我们一家，当我们东拼西凑的借来手术的钱为您做完手术，化验结果为良性，我们一家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我那不知身居何处的妈妈，我那陪伴我身边的娘，两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们都是我的母亲！一个给了我生命，让我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上；一个养育我长大，将精神和慈爱融于了我的生命中。二十余年的跌倒爬起，使我对人性对生活对世界有了更深刻的感悟，对爱对恨对悲喜对珍惜有了更透彻的理解。在我成长过程中，除了母亲，还有那么多曾经帮助过我的人，那些雪中送炭的温暖，那些耳濡目染的善良，那些肩扛手提的支持，那些身体力行的坚强，点汇成面，沉淀厚积在我的身体、思想和行动中，激励和鼓舞我能更自信地迎接风雨、应对挑战、担当责任！这个世界对我已经够好！
生命轮回，随着年龄的推移，我也会为人父母吧。我的两位母亲，我相信，无论你们在哪里，都会微笑地祝福我。我能幸福的活着，就是你们最美丽的心愿！
母亲啊，我永远爱你们！
文：张兴旺
每次与母亲闲聚，望着她的眼神和无语的问候，都会勾起我无限的思绪，我想解读母亲的深情厚谊，看到她因劳累而走形的双手和微弯曲的背，我在想，都说人生岁月，岁月究竟是什么？只是逝去的年华吗？而母亲的双手，母亲的背，母亲额头上的沧桑的印记，母亲的满头白发，不就是岁月吗？
——题 记
很小的时候，妈妈的形象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终身难忘。我的母亲，个头不是很高，气质文雅，漂亮，鹅蛋型的脸上，黑亮的双眸，长长的睫毛，透出慈祥与灵气，看上去善良安静，纤细的身材显得有点柔弱，但走起路来，身板挺得直直的，安然的目视着前方。
从小到大，我们都是陶醉在母亲那深情的臂弯间和怀抱中度过，母亲的爱意难忘，儿时的情景常常会出现在梦里……
妈妈很爱我们，就像手中的笔，伴随着我们的生活，学习。那一双勤劳的手也整日为我们忙碌不停，每每我们有了进步，她都会从心底里为我们高兴 ，并鼓励我们。可是，却很少看到妈妈的笑容，我很纳闷：妈妈为什么不爱笑呢？直到有一天放学回家，发现她在偷偷抹眼泪，便问："妈妈 ，你为什么哭啊？"妈妈说："想你姥爷了，想你姥爷的生平身世难过啊。”
在我的记忆中，深秋的时节，秋风扑打着母亲大汗淋漓的脸，却怎么也揩不干脸上的汗水，远远望去妈妈的脸是无血色的白。她双手用力握着带车把子，车里装满上尖的货物，上坡时吃劲的推着车子，两只脚用力蹬着，以至脚下留下重重的痕迹，下坡时又竭尽全能拽着车把子随着惯性跟着跑。眼见母亲拽着车跑远了，当我猛一回头，却看到刚刚母亲上坡经过的地方，留下了几大滴血迹，那时小不懂也不知辛酸，还觉得母亲的动作好玩。很晚，母亲回到家，像滩泥似的倒在炕上，稍事休息，又起身去为我们做饭，吃过饭，又见妈妈拿了一大盆我们换下的衣服去洗，洗得很吃力，捞出衣服，只见得是一盆的红水，我问妈妈："水怎么是红的呀，"妈妈说：“没事，是衣服掉的色，不要紧。”大一点后，我才懂得，那时，妈妈干活时正赶上月经期，由于用力过猛，导致了大流血，而那红水，竟是一盆血水啊！从那时起，每当到了严寒的冬天，母亲将我们的手脚拉入怀里为我们捂热，我便想起她拽着车把子的手，想起那沉重的脚和那蹬出的重重的痕迹，想起那盆血水，想起妈那无血色的苍白的脸，我知道了什么是坚强，知道了什么是母爱！
三伏天，灼热的让人疯狂，令人窒息。筑路工地上，母亲头戴连肩带沿的帽子，肌肤被日光晒得黑黑的。一只很大的框子，有三根手腕粗细的树干支绑着，里面装着百十多斤重的大石头，用一根粗树干俩人各一边吃力摇晃的担着。妈妈个子矮在前面，由于晃动框子便往矮处滑，妈妈只好双手擎着担子使劲向上挺着，随着她们趔趄的脚步，我的心也跟着一紧一紧的。好似那重重的石头压在我心里，沉沉的。
不知啥时，太阳已跳上天空，用那刺眼的光严峻而凶悍地照着工地，直射人们的脸。妈妈喘着大气，甩着大汗，一趟趟来回担着，时不时的还与人对换手推单轮车。单轮车不好平衡，越慢越容易倾斜，妈妈只好运足气小跑着推送灰。我试图去帮妈妈，可手刚碰车把子，妈妈喘着粗气对我喊： "别碰孩子，危险，不用你干，只要乖乖的看妈干就行了！"然后，极力稳住车子，用力稍抬车把，一溜小跑推着满车灰沙走了。
我不声不响泪眼汪汪地望着妈妈，感情如断了线的风筝，漂着，拥着，牵引着我的目光，摇曳着我的思绪……
窗外，漆黑的夜里，月亮悄悄地爬出来，风在刮着，路两旁那历经沧桑的老槐树枝，被风吹的摇摇欲坠。忧郁的夜，忧郁的风。
梦中，我们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爸爸急忙起身开门出去，只听着有人跟爸爸急促的说着什么，随即进屋穿上衣服，慌忙的跟人走了。我们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焦躁不安的坐等 着。几十分钟后，听到外面车的响动，我们紧张的跑出去，爸爸抱着妈妈小心翼翼的下了车，进了屋放平妈妈后 ，我们急切的围在跟前。只见妈妈憔悴的面孔，苍白的跟白纸一样，我们哭着大声地叫着妈妈，她慢慢的睁开一点眼睛，强行使自己的嘴角上翘着，对我们露出微弱的笑容，轻轻地说：“孩子别哭，妈没事，妈就是困了，睡会觉就好了，你们也睡吧。”
我握着她的手，此时，只感到昔日妈那坚实有力的手，变得软绵无力，青筋也暴出了，我的心痉挛着，想着母亲身上有着太多的东西，让我无法控制的泪水夺眶而出，朦胧地望着妈妈不知说什么，心里跟猫抓似的痛！
妈妈那时在火车站当装卸工，每天跟男人一样甩开膀子装卸火车皮，那可是大男人干的活啊！而且是有时间限制的。货到后，只给30分钟左右时间，必须卸完。百十斤重的袋装水泥，白灰，粮食等扛起来就走，散装货物抡起大板锹拼命往下卸。那是困难时期，粮食都是定量给，妈妈还要把挣的钱节省一些接济老人，每天连饭都吃不饱，更谈不上营养，妈妈是因为经常吃不饱至营养不良，加之超疲劳而导致休克。
我望着母亲，看着她羸弱的身体，却有着那么坚强的性格，让我无法释怀，胸中有种异样的滋味冲撞着心脉，开始有意识地读 妈妈：这就是母亲吗？这就是母爱吗？母亲的刚强，母亲的甘露滋润着我的心田，让我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此时，感动，心痛，不安，一起向我袭来……
母亲少女时代的美好梦想变成了忙忙碌碌的现实，这一切很残酷，母亲却心甘情愿的付出着。
我低头沉默，思绪徘徊在母亲的岁月中，手中的笔不经意滑落地板上，弯腰拾起笔，望着它，不由的沉浸在一支笔的回忆中。
记得上小学时，住邻居的同学，把自己的笔弄丢了，可她非说是我拿了她的笔，我不服便跟她争执起来，因为心里委屈，便掉起眼泪。放学回到家里，妈妈见我不高兴，就笑着问我怎么了，我把事情说给了妈妈听，妈听后问我说：“做人要诚实，拿人家东西就要承认，改了就是好孩子。”我真诚的告诉妈妈说："妈妈，我真的没有拿人家东西。"妈妈证实后便带我去了同学家，与家长说明，并和蔼的告诉同学，小孩说话要真实，不能撒谎。第二天，同学的母亲告诉妈妈说笔找到了，是孩子放忘地方了，并为此向我们道了歉。
母爱是伞，她能为孩子遮风挡雨，为孩子不顾一切挡住所有危险！母亲的话是朴实而富有哲理的，也成为我人生做人的座右铭。
母亲的岁月沉淀在我的生活里，也定格在我的记忆中，会时不时的从脑海中闪现出来。在我的印象中，母亲每到一个新工作地，我都跟随着她，做制锁工，镀锌工时我很想投入妈妈的辛劳之中，帮她做点什么，可她不让，怕我出危险。妈妈虽然出生在书香门第，却没念太多书，但受姥爷影响，自学看书，她聪明伶俐，记忆力极好，看过的书过目不忘。镀锌工是技术活，女工们都不懂，因为镀锌需要配制化学液体，在看过书又请教专业人员后，便知道怎样配制，怎样操作，并耐心讲解给其他工人，教她们如何做。我特喜欢看妈妈做活时那专注的神情，记得她做缝纫工时，我跟在车间，坐在机器旁痴痴地看着，看她那勤劳的双手，灵巧的飞针引线，脚踩机器踏板飞快的蹬着，看那一片片布料在她手中跳跃翻花，不长时间便做成好看的衣服。那时干急件，妈妈每月工资都是最高的。
望着母亲的大手，真想把这双灵巧勤劳的手揽入胸怀，泰戈尔说：“妈妈，您是母亲，知己和朋友的完美结合！”
是的，在我们兄弟的人生道路上，妈妈即是母亲，也是朋友。每当我们烦恼时，妈妈那儿是我们疗伤的地方，她给我们融合心上的冰雪寒霜， 给我们温馨的问候。她常告诫我们，做人要学会修养，杜绝粗俗，拒绝恶劣的品质。生活中，她特别注意自己的言行，注重影响我们的思维和行动。
我爸爸性格倔强，脾气暴躁，生活中有时难免和妈妈发生争执。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妈妈把种植院子里的花拔掉几棵，因为花长在了走路的小道上，爸爸喜欢花，一时来了脾气，便和妈妈争吵起来，吵着吵着就要动手，只听妈妈压低嗓音，坚决的对爸爸说：“不需在孩子面前说粗话，不需在孩子面前动粗！”这件事对我影响很大，记忆犹新，在母亲身上，我看到了她的修养，她的人格魅力和精神品质！她的修养和品格魅力也受到单位领导同事和邻居的称赞，尊敬。以至经常被评为先进，就连工资也是工人中最高的。
母亲的岁月给我们留下斑斑驳驳，撒落一地的珠串。
妈妈为我们造就了一个和谐的家，从小生活在这环境中 ，我们的笑声和泪影都融入在于母爱的缠绵中……
这种情景，是岁月中最优美的音乐，即使用最抒情的诗篇，也难表达得淋漓尽致，因为，那是和母亲从困苦到幸福的岁月，是沙漠向绿洲的岁月，也是让幼苗长成大树的岁月，而这种岁月，一直延续到我们长大成人 ，生子。她 把曾经给予我们的爱，给予我们的百般呵护，又延续到她的孙儿们……
妈妈就是这样以春蚕的精神养育着儿女，以蜡炬的无私奉献给儿女！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是孟郊诗句，歌颂人间母爱，表达儿女对母亲的感恩之心。可母亲的恩，母亲的深情，我们一生也是报答不完的啊！
此刻，我抚摸掌纹，细数昨日，思绪仍徘徊在母亲的岁月里，我深深吻着那些岁月的痕迹，享受着母爱的温馨，沉浸在往日的欢乐中。
母亲卑微如青苔，庄严如晨曦，柔如江南的水声，坚如千年的寒玉，举目时，她是浩浩明月，垂首时，她是莽莽大地！
母亲给予我们太多太多，可母亲却在慢慢变老，望着妈妈不经意间流露的落寞和渐残的身影，我在想：现在，母亲年事已高，我们时至而立之年，母亲一生所忍受的苦难，所咽下的苦水，用宽阔的胸怀所包容的无知，对亲情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心灵的体贴，不就是母亲的岁月吗！
在她的人生岁月里，源源不断地给予我们所有的更好， 对儿女蕴含了数不尽的情怀，为了我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成长，她承受所有的困难，为我们撑起了灿烂的一片天，这就是伟大的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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