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文/知酒

每当端起相机,就会发觉这个世界已和现实中的不太一样。目所能及皆我所想,而眼中的世界,其实,就差了一个你。
    某日,长夜未央,挑灯等天明。然,终耐不住周公传唤......四季更迭,景醉人痴,实不愿醒。
    时空好像是有纬度的,刚整理好行囊,背上相机准备远行。只是一个不小心,莫名的来到了这与世无争之地。周边除了青山便是绿水,除了零星的村落便是茂盛的树林,偶尔还能听到几声莺的呢喃。我定了定睛,青石板路上一直朝着那个炊烟的方向前行着。
    我故意走的很慢,是的,绝对是故意的。你能想像人间四月,远离尘嚣的大山里是怎样一副光景吗?

隐约能见到前边有一空旷之地,零散的座落着三两间瓦屋还有一两间草房,离的最近的门前有一沟壑,边上植满了桃树和李树。这个季节,枝头上粉白相间的桃花和李花尚开的艳,屋外的青山也被杜鹃红遍了。刚好,拂过一阵风,我恰好能从这落英里嗅到掺杂在泥土里的芳香。是可谓春赏百花,我楞是不会错过这眼前的景致,豪不犹豫的按着快门,享受着,记录着。
    再往前走,见一老头,约莫花甲光景的模样,卷着裤腿在田垦上小歇,吧唧吧唧抽着旱烟,身边有条小黄狗摇着尾巴吐伸着舌头,见着生人时不时的起来绕着老头朝着我吠几声。在远处,我对着老头田垦上抽烟的坐势按了几次快门,然后才上前跟他交流着。原来老头是山外乡里一退休干部,子女都常年在外打拼,早年失去了老伴,现在独自一人围着这一亩三分地也不愁吃穿,忙里偷闲时抽两口旱烟领略着这山里的四季景像,时不时还会想起早早去了另一个世界的老伴,总是说她没有享到子女的福,走的太急。我对老头说,我是山外来这朝见路过此地,顺便采采风,见这景致迷人,想在这逗留些时日,没曾想老头一口应允。我有想过,或许是老头独自一人住在这大山里想要有个唠嗑的对像,也或许是山里人纯朴好客最真的一面。

老头起身,我帮他杠着锄头走在后面,那条小黄狗跟着后头还时不时的吠几声,这显的我十分的生分,老头回过头来对关小黄狗教训了几句,它好像听的懂人话,乖巧的只是伸着舌头紧跟着我们后边。在田垦上东一拐西一转,再朝前走,门前有一沟壑的是老头家,我说你这可真是世外桃源啊,老头说,门前那些桃梨都是当年和他老伴亲手栽种的。我发觉我搓到老头心里神秘不可侵犯的痛处了,当即道歉闭了口。

日暮,老头在厨房里忙活着,我帮他生火添柴,小两盏茶功夫,可口的山里乡珍就弄了好几道,饭桌上老头拿出了多年的佳酿招待我,然后我继续听他唠嗑,他说见我蛮投缘的,叫我随便在这里住多久都行。我这算是住下来了,他去哪我背着相机到哪,因为你不难发觉,这山里其它没有,故事和景可信手拈来。
    光阴如梭,辗转已是夏日。这个季节常常令我和炎热,烦闷几个词联系在一起,可是你不知道,在这里,我压根就觉着这些词的陌生。老头有午睡的习惯,常常煮一壶茶,饮过后就趟在那张靠在窗边有些暗黄的竹床上小睡。我则在他的桃林里选了有块大石头的桃树下趟着,趁着桃树的余荫,合上眼,听风。哦不,是沐风才对,因为这完全是山外感受不到的。风来,吹动周围的桃树,梨树,还有山腰上的竹纱纱作响,这叫有景。想着老头的故事,这叫有情。风的柔情,吹动整个山林,偶尔还伴着几声蝉鸣,这是动景。趟在石头上看着眼前浮现的景致勾画出心里的思绪,这是静景。不得不说,夏沐凉风,平生难得一回。
    有天晌午,我对老头说,在这搅扰你好几个月了,我该走了。老头说,再住些日子,陪他过个中秋,他说他子女也就过年才跟他团圆一回,说完坐到竹床上默默的抽着旱烟再无多言。鼻子突然酸了一回,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他了,很明显的我能看到他嘴角有扬的弧度发生了变化。
    秋天这个季节,好似是对诗人和感性的人的共鸣,他们对物对季节描以文字从而达到对亲人思念的情绪。尤其是在中秋月圆这天咏诗作词来放纵他们的内心深处,我能想到最著名的是北宋全能冠军苏子瞻在中秋夜思念他的兄弟子由而写下让后辈所有想借月怀情的文人搁笔的千古一词,“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老头是孤单的,但不孤独,他只是千千万万留守老人的一个代表。我们很容易的说出东坡先生词里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同一个中秋,你在外面赏着月,你家人在山里也孤单的望着同一轮圆月,想到这里,我冲着老头在屋外抬头伫立良久的时候,偷偷的按了几次快门。

每每看到老头默默抽旱烟的神情,实是不忍心,一直在他家从春住到了冬。但千里搭帐篷,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老头也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告诉了我目的地的方向和大概的里程。走的这天刚好有下雪,临行前,我付给老头这些时日的生活费,推来推去,老头分文未要。只是说了句“有空就去看看他,陪他唠唠嗑”,就转回屋里去了。我则背上行囊在雪天里朝着前面不远处的那个山头,那个我此行的目的地去了。不远处我回头看到老头倚在门边依旧抽着旱烟,目送我远去的那种情形,当然,老头边上还伏着一条小黃狗,仍旧的对着我汪了几声,好似也在为我送别,让我有空回去看老头和它一样。听着风雪的声音,停留了几秒,我自转头朝着那个我向往以久的地方前进着。
    风雪里大概也就半天的脚程吧!终于到了阔别廿多载的我自认为比较神圣的地方,悟道尖。山还是那座山,庙是有修葺过的,但目的和二十多年前的那次是一样的,隐约的我想起了老头,轻轻的合起双掌,手指并拢,在佛前我默念着愿老头一切都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正准备好好领略这古刹周边的风景时却被一声喝给惊醒了,原来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个梦。好巧,朋友惊我醒来的时候说去悟道尖拜佛,我豪不犹豫的答应了。父母听说我们是去拜佛,推掉了已经约好的牌局一同前往。
    一行了驱了两辆车,往山里进发。因为多年没去过,已然忘了确切的路该怎么走,只能有个大致方向。途经一村庄,那有条三叉路,也没有路牌,实不知道该走那个方向。这时迎面走来一老头,嘴里叼着旱烟,身后跟着条小黄狗,走近模样愈见清晰。只是觉得似曾相识,但又不确定。朋友说下车问问老头怎么走,我说我去问。
    下了车,递给老头一根烟。我对老头说: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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