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未都谈童年的手表情结:只有老北京人能听懂的“金捞儿”
06-03
今天的马未都出入于各种重大的场合,和年轻时总是西装革履不同,如今的马未都更加注重内涵和自己的文化属性,他总穿着一身带有中国风特点的服装,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年轻时扎领带,戴手表,脚踩皮鞋,如今他轻装出席,自己也早已忘了有多久没戴过手表了,在马未都看来,大概是有了手机之后,自己就想不起来要戴手表了。
现在想想,何必呢,手腕子上平白无故多个东西,多别扭啊,表带松紧都不是,紧了勒,松了掉,反正就没舒服过。并且多沉的都不嫌沉,越重越好,连表带都得是金属的,实在想不通年轻时候为什么受这份罪。
当然,今天的马未都是这么想的,可小时候看大人手上戴一块表,那有多羡慕呀,那时候的孩子都干过一件傻事,那就是用油笔往手腕上画手表,觉得还挺洋气。
其实在马未都那个年代,大家仿佛每天都有的是时间,每次不管约在一起干什么事情,总有人是要迟到的,许多同事也是七点上班八点到,一张茶水一张报,大家谁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观念。毕竟那时候的生活节奏要慢得多,胡同里都是三一群,俩一伙围着聊天下棋的男女老少。
马未都小时候就见过大人新添置手表后,一天老是问别人几点了,边问边显摆自己的新表。如果别人笑他几句,他就说:我只是对对你的表准不准。
人在贫瘠的时候,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了,而对于今天以秒为单位的大企业家来说,那时间就太宝贵了,时间就是金钱,一寸光阴一寸金,但寸金也难买寸光阴。然而越是在时间更宝贵的今天,手表本身的价值却越来不重要了。
马未都从小在大院里长起来,自然家庭条件比普通人家还是强不少,父亲当时为了赶时髦也买了一块上海牌的手表,走在街上实在是太神气了,大冬天也要故意把袖子往上撸一撸,把手腕给人家亮出来,说话的时候都要将手腕扬起来刻意的在别人眼前晃一晃。
而每每对方会意之后也都会多少带着些醋意说道:“别晃了,我瞧见了,再晃眼都快瞎了”。
过去老百姓讲“三转一响”,是解放以后国人家里的四大件:收音机、自行车、缝纫机及手表类似于今天结婚的标配,男方要车房兼备,过去那时候没这个,但家里得有三转一响,人家才舍得把大姑娘嫁你们家去呢。
今天的人们身不动膀不摇,坐家里扒拉扒拉手机就把衣服、电器、日用百货从网上买了,连逛都懒得逛了。
而过去的人,去商场大部分都是过眼瘾,自己囊中羞涩,买不起中意的用品,但看看总不花钱,有脸皮厚的,去时候压根儿就没打算要买,满面堆着笑脸:劳驾您拿这块钱表给我看看,劳驾您拿那块表给我看看。
售货员一脸不耐烦,白了他一眼,从柜台里拿出了一块最贵的劳力士手表。
而这位呢,看在眼睛里都快拔不出来了。放在耳边听着“嘀嗒嘀嗒”的声音,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一看牌子,“上海”,这位把表放下了:咱们北京什么时候也能给提提气呀,什么东西都是上海的好,连奶糖都是人家上海的大白兔好吃。说罢,他放下手表,大摇大摆走了。
如今手表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也已经不算什么奢侈品了,但反而每次提到手表总伴随着一些负面的东西,这源自前些年马未都受几个大老板之邀去瑞士旅游的一次经历,一路在车上就有人给大伙讲解手表的历史,以及各个手表品牌的工艺,但马未都这几位老板朋友哪里听得进去这个,对于他们来说,手表的奢侈属性肯定要超过它本身的使用功能。
任讲解员说得天花乱坠,什么江诗丹顿,什么百达翡丽,吹了一通。但朋友们进了手表店之后还是只认劳力士。其中一位直接对售货员就说:“给我来七块劳力士”。
马未都说过,他们这一代人对劳力士有种特殊的感情,毕竟它是最早进入我们视野的一个奢侈品牌。过去的人哪里听说过什么江诗丹顿,百达翡丽呀,就只知道最好的手表品牌是劳力士,大伙都给他取个外号叫“金捞子”。
马未都还记得当年最早对手表的记忆,那时候一块南京产的紫金山手表三十二块钱,一块上海牌手表一百二十块钱,一块欧米伽要五百块钱,而自己所知道的世界上最贵的手表就是劳力士,七百块钱。
那时候普通工人的工资才几十块钱,买一个七百块钱的手表根本想都不敢想,如今一张嘴就是:“七块劳力士给我包好。”
可能有人会觉得跟着朋友一起挥金如土是一种面子,可马未都却觉得自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在马未都看来,如今的手表早已失去了当年的乐趣和价值,成为了彰显自己身份和财富的象征,在《观复嘟嘟》当中马未都就说过,朋友的手表不是为了给自己看的,是为了给别人看的。
回忆小时候拿手表每天上弦的快乐,这是马未都喜欢做的事情。每次让马未都上弦之前父亲还都不放心,总要叮嘱再三,上弦要悠着点儿,别太使劲儿,否则容易将弦上断。
于是马未都就小心翼翼地为手表上弦,印象中就从未上满过发条。终有一天,马未都找到了感觉,上发条时感到手劲打滑,这才知道手表弦上满是怎样一种感觉,如此神妙。
从手表店走出来,朋友们大包小包抱着一大堆手表盒出来,看着大伙一脸满足与得意,马未都却难以寻觅到童年那种最简单的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