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诗歌赏析：《给我的影子》[西班牙]曼努埃尔·马查多

曼努埃尔—马查多(1874-1947)西班牙诗人，剧作家。与其弟安东尼奥—马查多同为西班牙皇家学院院士，兄弟二人曾合作写过一些剧本。代表作品有：给我的影子

影子，忧伤的伴侣

无用、温顺、无声无息，

到哪里都跟随着我

如此固执，像个谜。

你是不引人注目的朋友，

被遗忘的同路人，

生命的明证

令人会想到死神。

是幅肖像，抑或漫画……

只是有些像我，别无其他，

单调并且纯净

对人生却玩世不恭。

是孤寂诗人的

寄托和欢娱。

以你为题

产生各种毫无意义的思绪。

你是，也许是心灵的

第一个粗糙的拷贝……

为什么你这可怕的沉默

令我失去信心?

(陈光孚　译)

【赏析】

曼努埃尔的抒情诗作，基本上有以下四种模式： 第一，他赴巴黎之前(1894—1899)的诗作，明显地受到贝克尔的诗歌以及民间歌谣的影响，后来出版了带有象征主义手法的诗篇，如《灵魂集》(1902)、《随想集》(1906)。第二，具有帕尔纳斯派和印象派特点的描写性诗歌，如《博物馆》(1907)、《阿波罗》(1911)、《民族节日》(1906)。第三，具有安达卢西亚地区民歌特色的诗篇，如《悲伤与欢快》(1912)、《深歌》(1912)、《塞维利亚集》(1909)。第四，以放荡的浪人生涯为内容的诗歌，如《歪诗集》(1909)。此外，还有晚期撰写的诗歌，如抒发内心苦痛的诗集《死的艺术》(1921)以及宗教和爱国内容的诗集《黄金时间》(1938)、《好上加好》(1943)、《时钟》(1947)。虽然不同时期的诗作有不同的流派特色，但总的来说，颓废悲伤，内心空虚，以及宗教寄托在他的作品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他的诗篇有着外形的优美与内心的深思相结合、世界性与民族性并存、现代主义的夸饰文体与民间歌谣体相渗透的特点。

《给我的影子》是一首影子的赞歌，曼努埃尔在对影子的品质进行描摹的过程中，不仅表达了内心的情感触动，而且加进了诗人的哲理思考。影子像是一个忧伤的伴侣，他从来不会帮助你任何事，但是却很温顺，总是无声无息地陪在你的左右，无论天涯海角，他都会执著地跟随着你，死心塌地、不离不弃。他是个从来不曾引起人们注意的朋友，又像是一个被遗忘的同路人，影子的存在向天地证明着“我”的生命的存在，可是幽暗的形象、无声无息的脚步，却总令人联想到死神的样子。“你”是一幅写意的肖像画，或者夸张的漫画，只是外形有些像“我”，却没有“我”的精神。“你”单纯、纯净，却又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对人生毫不在意、漠不关心。影子是心灵孤寂的诗人的寄托，影子带给诗人灵感和启发，他们以“你”为题，思绪纷涌，产生各种有意义或无意义的联想。也许影子是“我”的心灵的第一个粗制滥造的拷贝……为什么影子总是沉默不语、不肯与“我”交流呢?他想让“我”对生活失去最后的信心吗?

悲观、哀伤和绝望是曼努埃尔诗作一贯的情感主题，这首《给我的影子》也不例外。诗人首句就将影子定义为“忧伤的朋友”，这奠定了整首诗歌的情感基调。接下来的联想都是在一种灰暗的情绪中展开，无论意象中的影子与自己是多么亲密的关系，充斥在诗人心头的却是不能摆脱的寂寞、忧伤甚至死亡的纠缠。生活中的每个人都有影子伴随，曼努埃尔这首诗以直白的语言引起普通人的感想，这些联想涉及到人性的两面性甚至双重人格，因而具有普泛性，很容易为大众所接受。但诗人赋予这首诗以诗人独有的特色，那就是他在优美的诗句中注入了他所体验到的人生感受，那种心灵被寂寞、空虚甚至绝望、死亡束缚的体验。

(杜绣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