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明：与老鼠大战几个回合

与老鼠大战几个回合

  张新明

一说起老鼠，即“耗子”，大家都说真是种灰东西。所以，在除“四害”时，老鼠硬生生被列为“四害”之首，人们欲彻底除之而后快。

为了写这篇文章，我下辛苦查阅了最全的成语大词典，大约查出110个与鼠字有关的成语。粗略看了看解释，几乎百分之百都是贬义词，什么鼠目寸光了、什么贼眉鼠眼了，但凡粘上鼠字的没有一个讨人喜欢的词。可见，老鼠是多么招人痛恨。

人们之所以痛恨老鼠并能做到人人喊打，肯定的一点是老鼠过份自私而且经常损害人的利益。比如常常偷吃人的粮食，吃饱喝足后还要在粮堆里拉屎拉尿，恶心你；钻进衣服包里，除了舒舒服服地睡大觉之外还要把你的衣服一点一点咬碎；更可恨的是老鼠是某些病菌的天然宿主，给你传播鼠疫，甚至要你的命……总而言之，老鼠除了害人，一点好事也不做。

我从小就对老鼠没有好感。原因是我妈说她小时候一只老鼠曾经钻进她的脖子里，把我妈吓得终生不能再见老鼠。所以，每每与逮老鼠有关的事，我向来都是积极主动参与，甚至根本没考虑过杀生与不杀生。

老鼠虽坏但是很聪明，想逮必须下辛苦智取，否则是轻易捉不住的。我曾多次与老鼠“斗智”较量，但真正能比较满意地干掉老鼠次数也不是很多，有时还被老鼠吓得缩手缩脚、不敢动弹。在与老鼠大战的诸多回合中，印象比较深的有三次。

1987年7月我从农大毕业分配至大同，刚来没有住处，便托熟人找了一间工程队不用的工棚房。这间房原来做过伙房，所以老鼠特别多，而且又大又肥。老鼠经常窜到我用架板临时搭的床上，甚至钻进被窝，有时还能用手摸到。有一天，老鼠闹得我半夜醒后再也睡不着，我琢磨着怎么消灭这些灰东西。

我找了个塑料袋，用细绳在袋上挽了个套，又用另一根细绳绑了根小木棍。木棍支着塑料袋口子，袋里放了蘸了胡麻油的馒头。不一会，一只小老鼠探头探脑地出来，走走闻闻、走走停停，沿着曲线窜到塑料袋跟前，使劲用鼻子嗅嗅，确认里面有好吃的。然后，快速沿原路返回。过了大约半分钟，小老鼠又出来了，悄悄地在前面带路，一只中老鼠紧跟着，到塑料袋口时，中老鼠又是抖胡须，又是用鼻子嗅，肯定也是在确认里面有没有好吃的。几秒钟之后，中老鼠和小老鼠边吱吱叫着，边快速沿原路返回。我想，小老鼠和中老鼠侦察完毕后，一会儿大老鼠肯定要闪亮登场。果然不出所料，中老鼠在前，大老鼠在后，很快沿曲线窜至塑料袋跟前。中老鼠用自己的胡须碰了碰大老鼠的胡须，可能是告诉它好吃的就在这里，您进去享用吧。大老鼠小心翼翼地绕着塑料袋转了两圈，确认安全后果断地钻进塑料袋进食。中老鼠在外面吱吱叫唤了两声，不一会六七只老鼠沿曲线窜至塑料袋。待它们都进去以后，我猛地抽了一下两根细绳。木棍一倒、口子一扎，里面的老鼠立马乱成一团。我赶紧跳下床跑过去，抓起塑料袋使劲往地上一摔，里面的老鼠统统死了死了的。这一次真过瘾。

在工棚房住了将近两年，与老鼠作了无数次斗争，有胜有败。有一次，我被老鼠彻底地战败，而且败得很惨，现在想起来心里还在发瘆、头皮一炸一炸。那是黎明四点半多，可能老鼠饿得厉害，到处窜着找吃的东西，它们发出的响声影响得我无法再睡。我索性起来找了个纸箱，在上面剪了个口，将蘸了麻油的大馒头掰成四份放进里面。过了不长时间，先后有十来只大老鼠跳进纸箱里享用馒头。我赶快用木板盖住纸箱上面以防老鼠们跑掉。待吃饱之后，老鼠们可能都想出来，于是在纸箱里面乱作一团，甚至在不停地撞击箱壁。我将纸箱抱至屋外，试图把纸箱上面的木板揭开，然后猛地将老鼠们摔在地上摔死。万万没想到，我低估了大老鼠们的智商。待我将纸箱上面的木板取掉打开箱子的瞬间，我眼睁睁地看见老鼠们竟然争先恐后地、嗖嗖地飞也似地往外跳往外冲，我竟然吓得扔掉纸箱赶快跑回屋里。待心定之后出去看看，地上和纸箱里哪里还有什么老鼠，全都跑光了，纸箱里留下的仅仅是新鲜的老鼠屎。这回除了没睡好觉、倒贴了一个大馒头，还让老鼠们愣愣吓了一跳。

还有一次是1990年深秋，我和小何、小石到广灵下乡，晚上住在招待所的平房。我们刚睡下不久，发现炕上窜着一只20多厘米长的大老鼠。我们三人都是第一次见那么大的老鼠，挺害怕，认为是“成了精”的，所以，谁也不准备往死打。我们赶紧起来后，只是用苍蝇拍轻轻地驱赶，但大老鼠根本不怕人。那家伙头不停地左右摇摆，而且还一次又一次地用嘴咬苍蝇拍，喉咙里一直发着咕咕咕咕的叫声，但一直不肯从炕上往地面跳，我们只好用皮鞋将大老鼠推下去。之后大老鼠钻进铸铁暖气片的缝隙中，任凭我们怎么拔拉，就是不出来。而且口中咕咕咕咕、念念有词，表情相当恐怖，试图顽抗到底。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伸进手去抓住尾巴把老鼠拉出来，然后用皮鞋将其推至院外。在推的过程中，大老鼠极不情愿，不停地龇牙咧嘴，不停地咕咕叫唤，又好像是冲着我骂骂咧咧。因为老鼠太大，属“成精”的老鼠，所以我尽量做到客气、不伤人家，但即便是那样，大老鼠还是表现得极为不满。待赶出老鼠之后，我们三人顺手将碰锁门碰上，这下坏事了，我们无法回到宿舍。此时为深秋深夜，外面十分寒冷，我们三人冷得嗖嗖发抖，只好硬着头皮找服务员要钥匙开门，但服务员以为我们是坏人，吓得连话也不敢说。我们只好耐心地讲明情况，服务员才从门上面的小窗口把钥匙扔出来。三个大男人没敢打死一只大老鼠，最后进不了宿舍还挺尴尬，这事一想起来就有点心堵，如果轮到别人会不会像我们那样处理呢？

在本文快要结尾的时候，我突然打住了自己对往事的回忆而扪心自问:老鼠一向展示的是自己的天性，为什么人类非要跟老鼠过不去呢？我跟老鼠大战过几个回合自已最终得到了什么？仔细想想好像有点荒唐。又考虑近些年野外的和家鼠明显在减少，媒体曾特别报道过东北和山西有这种情况。伴随着人类生存的一个古老的动物群体在短短的几十年内突然明显减少，究竟意味着什么？难道与农药有关与锄草剂有关与洗洁净有关与食品添加剂有关……还是与转基因食品导致不孕不育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