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海做了余太太,3年的刺终于拔掉了。
大家好,我是写真实故事的猪小浅。
跟着我,一起来看今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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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990年,郑丹出生于安徽省安庆市下面的一个小山村。
家里有个弟弟。
爸爸是医生,在家经营一家小诊所。妈妈开了一个小商店。
90年代,他们算是村里的富裕人家了。
爸妈感情好,对姐弟俩也很宠爱。郑丹以为他们一家四口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可命运总喜欢在不经意时,开个玩笑。
02
是郑丹9岁那年,村里有个叔叔在炮厂被炸伤了,炸得面目全非。
村民第一时间将他抬到了爸爸的诊所。
情况很严重,爸爸让他们赶紧送县医院。
可是时间根本来不及。伤者家属跪着求爸爸,让他想办法救人。
医者仁心,爸爸没办法见死不救。
只可惜无力回天。
那个年代的习俗里,别人死在自己家是很忌讳的事,甚至房子都不能再住下去了。
超市和诊所只能相继关门。
爸妈为了谋生,想要外出打工。
郑丹和弟弟的安置成了问题,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已不在人世。
郑丹爸妈正犯愁时,亲戚梁奶奶主动帮忙,说她来照顾姐弟俩,让他们尽管放心。
梁奶奶有一个儿子,常年在外打工,老伴去世很多年,只剩她一个人在家。正好有孩子可以做伴。
在爸妈的印象里,梁奶奶人很热情。
他们很感激她雪中送炭,加上也没其他办法,就将姐弟俩托给了梁奶奶照顾。
从此,郑丹和弟弟开始了留守儿童的生活。
03
刚开始的时候,梁奶奶对他们挺好的。
嘘寒问暖,很是关心。
可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停怂恿郑丹回家拿东西。
电话、电视机、床、桌子……一切能搬得动的东西,都被梁奶奶拿去了她家。
并且她也开始苛待郑丹和弟弟,渐渐露出了真面目。
每顿饭,只给郑丹和弟弟盛半碗。郑丹没吃饱,也不言语。可弟弟才6岁,自然要闹情绪。
有时郑丹请求梁奶奶给弟弟多盛一些,可她瞪着眼说,那么小的人,吃太多不会撑死吗。
爸爸每月都会给生活费,梁奶奶把钱克扣下来,一分零花钱都不给郑丹。
每天早晨五点,郑丹就得起床劈柴生火做饭。
小小的郑丹够不到灶台,只好借助凳子来帮忙,烧伤烫伤是常有的事。
她疼得龇牙咧嘴,眼泪在眼里打转。
可梁奶奶凶巴巴地说,哪有那么娇贵,你敢把眼泪掉锅里,今天你就别吃饭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郑丹只能把眼泪咽回肚里。
04
郑丹尝试过反抗,也和梁奶奶争执过很多次。
可十岁的她,怎么会是一个大人的对手。
爸妈打来电话的时候,梁奶奶每次都说她对孩子们怎么好。郑丹接电话,她也在旁边听着。
她警告郑丹,不许乱说。所以郑丹没有机会也不敢告诉爸妈。
况且,梁奶奶捏准了郑丹的软肋,常拿弟弟要挟她。
为了让弟弟吃饱穿暖,她只能逆来顺受。
每天下午放学后,郑丹就得学着去做那些之前从来没做过的农活。
她稚嫩的小手变得很粗糙,常常有很多伤口。
弟弟抱着她的手说,吹一吹,姐姐就不疼了。她忍不住抱着弟弟大哭一场。
可是哭完后,还是要擦干眼泪继续干活。
因为她的任务完成量,直接决定了她和弟弟的食物供应量。
而且只有做完家务活,郑丹才能去写作业。
昏暗的灯光下,郑丹趴在一张凳子上,熬夜一笔一划地写着。
脑海里时常浮现爸妈温暖的面孔,和过去幸福的生活,忍不住潸然泪下。
曾经的她,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啊。
吃鱼怕她吃到鱼刺,喝汤怕烫到她,看电视睡着了,妈妈将她抱到床上。
而眼前的日子,看起来暗无天日。
05
就这样苦苦熬了一年。
年底的时候,爸妈请不到假,于是将她和弟弟接去上海过年,一家人团聚了。
郑丹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一切亲口告诉爸妈。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爸妈知道梁奶奶都做了什么。
可姜还是老的辣,梁奶奶提前就开始教训郑丹,警告她不要乱说。
如果说了回来一定收拾她。说她爸妈尚未在上海立脚,根本没办法把她和弟弟带在身边。
郑丹年纪小,听她这一恐吓,也就不敢说了。
到了上海,爸妈问在梁奶奶家都过得好不好。
郑丹把脸埋进碗里,不说话,一个劲点头。弟弟也跟着她点头。
她没办法开口。
爸妈才来上海,工作尚不稳定。她亲眼目睹爸妈早出晚归,妈妈被各种洗涤剂浸泡发白的手,爸爸被客人各种刁难。
妈妈歉意地说,我和你爸一定尽快赚钱,把你俩接到身边。
郑丹听着这些,心里更加难受。
她实在不忍心再给爸妈增添负担。
她只是懂事地说,我已经长大了,会照顾好弟弟的,你们就安心工作吧。
小小的出租屋里,没有春晚节目的热闹喧哗,没有山珍海味的食物,但一家人都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郑丹笑着笑着就莫名地想哭,她扭过脸,不让爸妈看到她滑落的泪。
她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和爸妈一起为这个家努力。
06
可郑丹的忍让和妥协,却让梁奶奶更加肆无忌惮。
郑丹稍有不好,梁奶奶就用鞭子抽她,甚至逼她喝尿。
有时候,梁奶奶心情不好了,也拿郑丹出气。
她抓着郑丹头发往墙上撞,扇她耳光,用针戳她。
冬天的时候,天寒地冻,梁奶奶让她在雨里站着淋雨。晚上也不让郑丹睡房间,让她住柴房。
农村老鼠多,在郑丹身边爬来爬去。郑丹吓坏了,一直睁着眼到天亮。
有一次,她和弟弟身上长了疮,梁奶奶不肯带他们去看病,嫌浪费钱。
后来伤口流脓了,散发着恶臭。
让郑丹崩溃的还不止这些。
学校离家不远,梁奶奶常常跑去学校,冲郑丹大喊大叫,口不择言地辱骂她。
班里同学都用奇怪和同情的眼神看着她,郑丹难堪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时间久了,同学们都远离了她,郑丹变得越来越孤僻。
她独来独往,很少和人说话。
放学后,同学们成群结伴从身边走过,留下欢声笑语。可同龄人的快乐,和她毫不相干。
她要赶去地里干活。
天夜幕黑时,村里升起袅袅炊烟。很多邻居站在门口呼叫孩子回来吃饭。
郑丹多希望,那些呼唤声里也有自己熟悉的声音。
可都是痴心妄想。
很多个晚上,她和弟弟都抱着爸妈的照片躲在被窝里哭泣。
她多想,一睁眼,还是自己温暖的家,还是爸妈无尽的宠爱。
可她和弟弟只是个留守儿童,爸妈再多的爱也远隔千里。
她只能靠自己去护弟弟周全,靠自己活下去。
07
在梁奶奶家的第二年,梁奶奶的儿子从外地打工回来,每天在家好吃懒做。
梁奶奶逼着郑丹去炮厂工作,想多赚些钱回来。
郑丹亲眼目睹过那个被炸死的叔叔,心里一直有阴影。对于炮厂,她充满了恐惧。
梁奶奶打了她很多次,她都不肯去,最终只能作罢。
她的不听话,让梁奶奶对她心存不满,更是变本加厉地虐待她。
而这些,还是留守生活的冰山一角。
在梁奶奶家的第三年,有天她让郑丹去邻村的亲戚家摘桃子。
梁奶奶的侄子,二十多岁,热情地带郑丹去了桃园。
可他趁没人的时候,抓着郑丹的手放在自己的裤子上摩擦。
郑丹当时年纪小,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只是觉得这样很不好,落荒而逃。
是在后来的生理课上,她才知道自己受了猥亵。
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屈辱,却也无处诉说。
她暗暗落了很多泪,见到那个亲戚都绕着走。
她以为,会这样一直苟且偷生。
可是很快又有了变故。
08
一天,梁奶奶丢了50块钱。她认定是郑丹偷的,逼着她承认。
郑丹是那种士可杀不可辱的性格,不是自己做的坚决不承认。
可梁奶奶根本不信,将她推到了门外。
她用各种难听的语言辱骂她,说她没良心,养着她,她还偷她家里的钱。
边骂还边拿个棍子打她,说,你爸妈把你交给我,我就有义务替他们管你。
村上人都在劝她,说孩子还小,打两下算了,别生气了。
可梁奶奶依旧怒气冲冲,棍子一下下落在郑丹身上,郑丹只觉得痛不欲生。
她问梁奶奶,到底怎么样你才信我?
梁奶奶恶狠狠地说,除非你死了。
郑丹哭着说,好,我死给你看。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哭着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就往头上拍。
世界一片黑暗,郑丹以为自己真的死了。
不知昏睡了多久,醒来时,她在另一个亲戚家,头上缠了厚厚的纱布。
爸爸打电话到梁奶奶家,发现郑丹不在,于是所有的事情都瞒不住了。
第二天,爸爸赶了回来。
这一次,郑丹终于忍不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爸爸。
爸爸听完,暴跳如雷,直接就要去打梁奶奶。
其他亲戚拉住了他,劝他说万一打出了三长两短,他还要坐牢,孩子们和家怎么办呢?
爸爸难受坏了,一个劲地对郑丹说对不起。
那个七尺男儿,蹲在院子里,抱着头痛哭不已。
郑丹的眼泪流啊流,想把所有委屈都释放。
这之后,爸爸坚决把郑丹和弟弟都带去了上海。
他说,即便日子再苦,我也不会把你们丢下了。
告别那个小山村时,郑丹告诉自己,再也不要回来了,她要和这里的一切说再见。
这一年,郑丹12岁。
然而并不是离开,就可以重新开始。
09
郑丹的心里,终究还是出了问题。
回到爸妈身边后,她依旧不爱说话,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性格很自闭。
她也不知道怎么和爸妈亲密,总是在刻意保持距离。
而且,对家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敏感,还有点极端。
爸妈在她面前只好小心翼翼,生怕刺激到她。
她常常做噩梦,梦见被梁奶奶各种虐待,梦里哭湿了枕巾。
学校里,沉默寡言的她也有点格格不入。
年少的心被锁上了沉重的枷锁,怎么都打不开。
后来,她甚至总是想着轻生,觉得自己的存在是种负担。
爸妈带她去看了病,诊断是抑郁症。而弟弟,性格也很内向。
为了让她走出阴影,爸妈尽量抽时间带她和弟弟出去玩。
游乐场里,同龄小朋友的眼里全是纯真和烂漫。
可郑丹,好像对一切都不感兴趣,总是呆呆地坐着。
她觉得自己的心,垂垂老矣,已经过完了一生。
有一天,家里没人,她像失了魂一样自己走了出去,漫无目的地走,也不知去向哪里。
等到回过神时,已经迷路了。
她蹲在街头无声啜泣。
晚上十一点多,爸妈终于找到了她。
妈妈疯了似的抱着她大声痛哭,爸爸也在一旁抹眼泪。
成长可能就在那一瞬间吧,懂事的郑丹不忍心再看爸妈伤心。
这之后,她慢慢逼着自己走出来。
至少,不再那么极端,她不能让爸妈担心。
好在后来在爸妈的爱和陪伴里,郑丹慢慢缓了过来。
10
日子在指尖悄然划过,郑丹和弟弟一天天长大。
她在上海读了初中,然后读了中专,就参加了工作。
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一家人终于在昆山花桥买了房子,虽然不大,但总算有了自己的家。
漂泊的心终于停靠,灵魂也有处安放。
生活看似越来越好,可郑丹心里,那些旧疾从未被彻底治愈。
以至于,遇见爱情时,她总是习惯性地逃避和躲闪。
直到后来遇到余凯。
余凯是她的初中同学,毕业多年后在聚会上再次重逢。
两个人都觉得颇为有缘,眼神也出卖了彼此的心意。
余凯表白时,郑丹有点欣喜,但更多的是惧怕。
兜兜转转三四年,余凯一直在等她,还为她来了上海工作。
郑丹鼓足了勇气想要试试,可偏偏在这时又查出了甲亢。医生说,这种病以后会很难怀孕。
人生像是被下了魔咒,再次倾盆大雨。
善良的她觉得不能耽误余凯,和余凯说了分手。
余凯不肯同意,坚决问她为什么。她只好说了实话。
余凯笑着说,这有什么关系呢,不生就不生,我自己还是个宝宝呢。爱我一个人就好了。
郑丹忍不住破涕为笑。
11
也许是苦尽甘来吧,后来的人生颇为顺遂。
他们顺利结了婚,还幸运地生了两个宝宝。
婚后,她把留守的生活经历告诉了余凯。
余凯听着听着就哭了。
他心疼地说,我们无法让时光倒流,但我们可以过好以后。
此后,他更是将郑丹捧在手心里。不让她做一点家务活,还每晚帮她洗脚。
两个孩子,他也尽力帮忙照顾。
这些年,他一直鼓励郑丹,安慰她,耐心劝导她,一点一点带她走出黑暗。
那些温柔细腻的爱,如春风化雨,默默治愈了郑丹。
你看,生活欠你的,总会以另一种方式补偿。
世上会有一些黑暗,但走着走着,总有一天会光明万丈。
但郑丹还是想说,如果有可能,请一定不要让孩子成为留守儿童。
再苦再难,也要将孩子带在身边。
比起面包,孩子更需要的,其实是父母恒久的爱和陪伴。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郑丹这样幸运,能在后来的人生里遇到那么好的余凯,抚平内心的伤痛。
大多数人心里的伤,可能要一辈子才能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