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迎芬：一世缘 | 品读
周迎芬
摩子,是我家养的一条萨摩耶爱犬。它今天早晨7点40分停止了呼吸。昨晚，它在我卧室里,不停地喘着粗气，我半夜醒来，见它吃力地向大衣柜的夹缝中钻,当时我有些不舒服，也就没太在意。早晨还听到它哼哼，女儿洗完澡进来一看，它已停止了呼吸。
摩子走了，这是件令全家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它虽是条狗，但与我们朝夕相处，给家人带来无限快乐，它已是家庭中重要成员了，也经历过和人一样的快乐与磨难。
2004年夏，女儿和女婿去逛北京（通州梨园）狗市，一只白绒绒、软呼呼，两眼一黑一蓝，活像波斯猫的小萨摩耶，引起女儿兴趣。她对它一见钟情，非要买回家。谁知小家伙身价不菲，一口价三千元。他们原是去玩的，也没想买狗，口袋里只有六百元。可女儿却鬼迷心窍，抱着小狗不放，请求老板六百元卖给她。老板不答应，说钱差的太多。可女儿不知那来的韧劲，硬是缠着老板好话说尽。老板还是被她感动了，咬牙跺脚心一横说：“算了给你！看你这么喜欢它，将来对它一定错不了，我也不赚你钱了，就算送你个人情。”这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啊。女儿用六百元，买回了身价三千元的小萨摩耶，连女婿都对她另眼相看了。（由于是夏天买的萨摩耶，女儿便给它起了个英文名“Summer”,也是夏天的意思，又谐音“萨摩”小名摩子，全家人高兴地接纳了小家伙。）那时的摩子胎毛未退，女儿每晚几次起床给它喂牛奶，就像照顾婴儿一样，小心意意地把它养大。这其间，由于女婿工作变动，摩子也跟着他们走南闯北。说起它去过得地方还真不少，南到三亚、海口、上海、太仓；北至北京、石家庄。它乘过飞机、轮船、坐过汽车。从三亚直飞北京，机票和成人的一样贵。
因女儿他们在上海工作。2014年夏季，女婿开车接我和摩子去苏州的太仓小住。那年的夏天，是我和摩子最开心、最幸福的日子。女儿家的楼后面，就是太仓的浏河观光带，长长的浏河与上海、昆山，水路相连。河两岸高大的树木郁郁葱葱，大片的果树林枝叶茂盛，绿油油的草坪生机盎然。到了秋季，一排排高大的银杏树上结满了白果。我每天带着爱犬们（摩子、乐乐、瓦力。乐乐和瓦力，是后来在三亚收养的狗。）去浏河边溜弯。爱犬们尽情地在草地上散欢，我则对着长长的浏河水，大声地唱着京剧。这里白天人少，我可以尽情地唱，即不影响他人，也没人管。清澈的浏河水，一洗心中忧闷，快乐的心情悠然而生。
深秋时，浏河银杏树上的白果熟了，熟透了的白果,纷纷从树上掉了下来，我看着可惜就顺手捡起来。后来，见当地人用竹杆敲掉白果，装在大编织袋中带回家，我也学着溜弯时带上塑料袋，认真地捡了起来。
“白果”是个好东西,即可疗治妇科病,又是很好的食材，炒菜时放上些,即美味又营养。后来，摩子竞成了我捡白果的得力助手。
浏河岸边有一大片坡地，那里的银杏树最密集。白果熟了就掉在一尺深的草丛里，不易被人发现。有一次我带摩子它们去土坡上玩，无意中发现草丛中竟有许多白果，我高兴地拨开草丛捡了起来，不一会就装满两大塑料袋。我像发现了新大陆，从此，只要带摩子它们出来溜弯，一定要去土坡上捡白果。谁知，去了几次后，摩子明白了我的用意，只要带它们去浏河边，它就直奔土坡而去，且一到草丛就到处乱闻，闻后便用爪子挠草，还时不时地抬起头来，冲我大叫，我若不过去，它就“扑通”一声，爬在刚挠过的草丛上。开始我不明白它的意思，还认为它是玩得高兴呢。后来，它见我走了过去，就立刻站起身来，哇！摩子身下有许多白果呢。我恍然大悟，原来，摩子是在帮我找白果呀。后来，只要摩子冲我叫，我就去翻它身下的草丛，每次都能捡到许多白果。
摩子很聪明，我的每句话它都懂，它会用那灵活的眼神，与我无声地交流着内心的秘密。虽然它不会说话，但我和它的交流并不困难，我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它都心领神会，并乖乖地按我的旨意去做。我想，它若是个人，一定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摩子一生坎坷，它三岁那年，因我们要去外地，就把它暂时放在亲家母家。不料摩子趁家里没人，扒开门锁跑了出去。全家人急坏了到处找它，几个月过去了，仍不见踪影，我想摩子是找不到了只好放弃。谁知半年后，朋友说她在狗市见到了摩子。我说她看错了，都丢了半年多了，它怎么会在狗市呢？朋友说：“决不会错！我认得摩子的波斯猫眼。”
女儿因在外地，她电话催我到狗市找摩子，我去了狗市，但没有见到它。又过了一段时间，女儿从外地回来，她带着摩子的照片去了狗市，并对那些卖狗的人说：“谁能帮我找到摩子，我愿付谁三千元的酬金。”真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没成想，一个叫“卷毛张”的狗贩子，第二天就把摩子找了回来。据他说，摩子经他手卖过好几次了，原因是它在别人家乱闹乱叫，主人实在受不了，所以才被人卖来卖去。摩子脾气不好又不听话，想来，受了许多皮肉之苦，遭罪更是难免的了。它刚回家时瘦了很多、毛也掉了不少，原来雪白的毛发变得黯淡无光,精神恍惚，似乎不认得我们了。想来，半年多的居无定所，转卖易主，摩子的心身一定受到强烈的刺激，好在经过全家人的精心照料，它很快地恢复了昔日的神采，又开始了幸福快乐的生活，真可谓大难不死啊！
摩子失而复得，女儿高兴地对我说：“妈妈，我和摩子的缘份太深了，我一直觉得摩子还活着，也一定会找到它的。”是啊！买摩子的是她，找回摩子的还是她，这缘份确实不浅。
别看摩子是条狗，但它却有着和人一样善良、正直、勇敢的品性。小区里养狗的不少，摩子从不和别的狗打架，它虽是条公狗，可见了母狗却绕着走。外表温文尔雅的摩子，却有着勇敢顽强的秉性，它从不找事，但对来犯者，不管对方多么庞大凶狠，它都不怕，并会勇敢地冲上去迎战。有一次，我家乐乐（西施狗）看到一只大白熊朝它走来，它吓的大叫起来。大白熊见小乐叫，便兽性大发向它扑去，说时迟那时快，摩子“嗖”得一声冲向大白熊。我从未见过这种狗，说它是狗，实在太牵强。瞧它那个头、体型，就是一个大白熊。摩子遇到它，就是猫遇到了老虎，当然不它是对手,大白熊一个转身，将摩子扑倒在地，一口咬下去，摩子背部立刻被鲜血染红。此刻的摩子决不后退，它像战场上拼杀的勇士，从大白熊身下一跃而起，挺胸昂头地冲着它狂叫不止。小乐得救了，摩子却身负重伤。摩子为救小乐，奋不顾身地以死相拼。它的勇敢与顽强，深深地震憾了我的心灵。
摩子全身雪白，长长的毛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银光闪闪。它那双水波流动的波斯眼，总是闪烁着迷人的光彩，凡见到过它的人，都夸它是小帅哥。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几年前，摩子得了一种叫腺性肿瘤的病，女儿和女婿开车去了上海最大的宠物医院。大夫说这种病不能治了，它体内也许长满了瘤子，若开刀需要全麻，可它年龄大了，上了手术台也许就下不来了，还是维持现状吧。无奈，我把摩子带回了石家庄。今年初，摩子精神欠佳，饭量也小了许多，一开始还吃狗粮,后来不再吃狗粮。女婿给它买最好的火腿肠吃，每天早晚喝奶。为治好摩子的病，女婿还请同事的父亲，给它特制中药丸。因同事的父亲是癌症，他吃了自制的中药丸后，再检查，癌细胞竟奇迹般不见了。所以，我们盼望摩子吃了中药，也能出现奇迹。
摩子吃了一个月中药后，病情似有些好转，它又开始吃狗粮了。那时，我幻想摩子能好起来，谁知不久摩子拒绝吃药了，它脸上也开始起浓胞，且浓胞越起越多，慢慢地开始溃烂、流血、流浓。最早浓水从眼中、鼻中、口中流出，我每天不断地给它擦拭。它那样子谁看了都心痛，但又束手无策。摩子很懂事也很坚强，想来它一定非常痛苦，但它却从不叫也不闹，总是静静地爬在地上。后来它开始拒绝吃东西了，就是把肉强塞到它口中，它也不吃，每晚都不停地喘着粗气，我心里难受极了，生怕它突然离去。
昨晚，摩子更是食水不进，无精打采地爬在地上。我知道摩子快不行了，但还是盼着奇迹出现、盼着它和我去浏河边捡白果、盼着它活蹦乱跳地跟在我背后……
摩子还是走了。早晨，女婿到楼下草地，挖了个一米见方的坑，我给摩子擦去脸上的血迹，用三块干净布包住全身后，和女儿一齐把它抬下楼，放进坑中掩埋好，女儿又在上面放了些绿叶子。摩子走了，它终于摆脱了病魔的纠缠，它的一生和人一样，有过欢乐、痛苦，也有过叛逆、等待。摩子走过了12个春秋，完成了它生命的一次绽放。我给摩子的四只脚上，系了四条红绳，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或许想留个记号，希望摩子下辈子转世，无论是人还是动物，有了这记号，我们一定还会找到它的。
周迎芬，笔名:晚秋 。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河北省散文学会、诗词协会会员;石家庄市作家协会会员; 世界华文作家联合会会员。文章、诗词作品刊登于《河北日报》《石家庄日报》《燕赵老年报》《燕赵都市报》《华夏文明导报》《河北通讯报》《百年诗词精选》《当代诗歌散文精选》《河北散文家作品选》《河北诗人作品精选》《燕赵诗词》《散文风》《河北老年教育》《华文月刊》《燕赵文学》《文笔荟萃》《滹沱河杂志》《柏坡风》《德行善举》等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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