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剧小品 《改报告》
在此发表本人所写的一个喜剧小品，不过这个喜剧小品的写作已经有二十年以上了，当时喜剧小品红火，于是便依样画葫芦般地也写了一个，而后就置之了一角。该小品立意蛮好，虽时间久远，现在看的时侯，应该也还可以令人为之而一笑吧。
喜剧小品
改 报 告
人物：某公司刘经理、秘书小杨、刘妻
幕 启
某日，某公司刘经理家的客厅。
屋内陈设简单，只摆放着一张沙发，一个茶几和两把椅子。
一男青年拎着个包上场，他是经理秘书小杨。
小杨走到经理家门口，见门关着，不禁犯了嘀咕，他自言自语道：“经理不是跟我约好了嘛，今儿个下午上他家里来改那年终总结报告，怎么没人？”
小杨手碰了下门，门就开了，原来那门是虚掩着的。他犹疑地走进屋里，四外张望，大声喊：“经理，刘经理，咱小杨来啦。”
可是没人应声。他走到桌边，见茶几上有张纸条，拿起一看，不觉念出了声：“来客稍候，上厕时间，请勿干扰。”
他摇摇头，苦笑地说：“原来又是上茅房了。”
小杨在椅子上坐下后，从包里拿出一叠报告看了起来。他看着看着，似乎显得有点儿心不在焉了。随后他胡乱翻了几页，皱起了眉头，最后把报告一合，往包里一扔，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想着想着，不禁一脸愁苦，倒起了苦水。
小杨：“提起咱们这位刘经理，可真是个难玩的主儿，啥事到了他那里，总是瞅着不顺眼，就像俗话说得那样，横挑鼻子竖挑眼，翻来倒去的，非把你折腾的劳精费神的够呛，他才算完。这不，这报告写得多铮劲，可那管啥用呢?他看了，还不是照样找着茬来闹腾咱。咳，这还不说，最要命的是咱这经理的火气还挺冲，两句话没说完，干仗的架势就摆出来了，胆小的准得当场吓晕过去。唉，刘经理啊刘经理，你可苦了咱小杨了，咱整天提着个心吊着个胆，挨了骂受了吓，还得陪着个笑脸，象个孙子似的，这样下去，非把咱给闹出病来不可。嘿，要是有个法儿把咱这经理给治一治，那有多好啊”。他想了想，摇着头说：“可是不行，据我所知，这刘经理是人见人怕的主，谁有那胆量去招惹他？真要是有人敢出头露面顶着干，还不是敲着破锣练破嗓，自个玩自个。算了，咱承认没那个能耐，还是老老实实地干着这份差事吧。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噢，对了，'秘书秘书，小鬼小巫’。得，咱任啥都不想，孙子就孙子呗。按照自然法则，总有一天，孙子也会变成老子，到那时候，咱也照样可以抖抖威风了。不过话又得说回来，真等咱成了老子，刘经理不定就是爷爷了。瞧，还是没治。”
他自嘲地笑笑，而后抬腕看了看手表，赶紧提醒自己：“哟，时间快到了，经理要完事了，咱可得小心着点儿。”
里屋传出了脚步声。转眼，就见刘经理胳肢窝里夹着几张报纸，双手系着裤子走进了客厅。
小杨忙上前接过报纸，同时发出赞叹：“哟，经理，你可真准时，一个小时的上厕时间，这不，拿捏得分毫不差，我可真服了你了。”
刘经理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他系好裤带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抬起双脚架在茶几上，而后斜了眼小杨，冷冷地说：“你来啦。”
小杨陪着小心回答：“到了没一会儿。”
刘经理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开始不紧不慢地说开了：“哎，我说你刚才嚷嚷个啥呀？实话告诉你吧，别看我在方便，其实你一进门，我就知道是谁来了，要不那门怎么会虚掩着？要是个贼，我早就把他给抓起来了。得，咱先不谈这个。我说小杨，你是从哪儿学的这些歪门邪道，我这不是几十年的老习惯了嘛，有什么可吹捧的？再说这马屁拍到了拉屎撒尿上，也可算是个新鲜的事儿，这有点那个、嗯，那个……。”
小杨一听，赶紧声明说：“哎，经理，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呢，只是说说而已，可没打算在这上面下功夫，做文章。不过话得说回来，拉屎撒尿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嘛，现在许多电影里不都有这镜头吗？前些年，我看了个喜剧小品，有个日本人尿憋急了，差点尿在了裤裆里。”
刘经理站起身，把脸一沉，呵斥他道：“呸！你懂什么？那是艺术！艺术，你明白吗？” 他见小杨一脸茫然的样子，于是只好解释起来：“不明白？嗯，这么着跟你说吧，艺术那玩艺，就是把生活中发生的一些事情，拿过来进行一番提炼和加工，精雕细琢后，就成了一种可以表演的东西……。”
小杨忙打断了他的话说：“那经理你刚才去上厕所，不就是生活中的事情吗？”
刘经理大叫起来：“你这是胡扯淡。那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和艺术完全是两码子事情。”
小杨吐着舌头说：“好家伙，闹了半天，我算是有点明白了，就是说刚才上茅房那事没经过提炼和加工，所以不能表演和欣赏。经理，这回我可没说错吧？”
刘经理气得直瞪眼，手指着小杨，只说了一个字：“你……。” 气稍稍平顺后，他把手一扬，没好气地说：“算了算了，咱们是废话少讲，你快把那年终总结报告给我拿来。”
小杨拍着脑门说：“哟，光顾说着拉屎撒尿的邪事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刘经理接过小杨递过的报告翻看了起来，只是草草看了两页，神色就开始恼怒起来了。
小杨见势不妙，赶快说明：“经理，这只是个草稿，如果有不妥的地方，我这就来修改。”
刘经理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抖着报告吼道：“草稿，草稿，都改了七八遍了，改来改去，还是这么个破玩艺，比他娘十月怀胎生个孩子还费事，时间都让你给耽搁了。” 他见小杨愣住了，歇了一口气后，语调稍稍缓和了些说：“哎，小杨，那些个稀奇古怪的问题你倒是挺会研究，可一到这正儿八经的事情上，你就成了一个十足的傻冒了。所以我瞧着就纳闷，你这个脑瓜子究竟摆正了没有？如果没摆正，明儿个我准你的假，你赶快上医院去，治早了不碍事，治晚了是要出大毛病的。”
小杨一脸委屈地说：“虽说我这脖子不如泰森的脖子粗壮有力，但支撑这个小小的脑袋还是不成问题的。所以、所以这报告也不全是一无是处嘛。”
刘经理拖长了声音说：“照你这么说，是我这个经理存心在找你的茬喽？”
小杨赶紧声明说：“哎，经理，这可是你自个说的，我可没敢往那上面去想。我的意思是，凡事都得一分为二，不好的地方要否定，好的地方呢，自然也要肯定嘛。”
刘经理一听又冒火了，他吼起来：“好？好个屁！领导的意图你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我看你真是白混了这么多年了。”
小杨糊涂了，他问：“什么，领导意图？哎，经理，你有什么意图呢？”
刘经理指点着他说：“这还用得着我来教你吗？有些个事情咱当领导的不便说，也不好说啊，到了那份上，你就得替领导多想想，多说说。就拿这报告来说吧，毛病多着呢，比如措辞不妥啦，没说到点子上啦，等等，等等。但最大的毛病是什么，你知道吗？”
小杨只好老实回答说：“不知道。”
刘经理说：“嗯，让我告诉你，这报告最大的毛病就是报喜不报忧。报喜不报忧，你懂吗？”
这下小杨不买账了，他撅着嘴巴说：“经理，你这一说，把我给弄糊涂了。前几次改稿时，你不是一再强调要多报喜报大喜，少报忧或不报忧嘛。这一回是怎么啦，象个猴儿脸，变来变去的？再说这喜嘛人见人爱，就像抹香水，谁愿意弄点个臭泥搅和在一块往身上抹，那不是显着没趣嘛。”
刘经理只好耐着性子开导他：“你这个榆木疙瘩脑袋，就是难开窍。不错，我是说过多报喜少报忧的话，可是你也不能照实往上写啊。何况，当初我干嘛要那样提呢？明白着告诉你，那就是领导不便说的地方，全看你自己去领会了。”
小杨两手一摊说：“我可不是个当领导的料，所以我也领会不了领导的意图。我看这儿反正没外人，经理你就干脆直接说，说完咱就按照那意思改。”
刘经理一乐，“哈哈”笑了一声说：“嗬，你这浑小子，看来还想套领导的话。我可不是吓唬你，咱们有言在先哟，如果是我自己先说出来，你就得给我另找个地方，另换个饭碗喽。”
小杨急了，连忙说：“哎，经理，我的好经理，你别说，你可千万别说，要是你一开口，我可就惨了。这么着，这事情让我琢磨琢磨，回头我保证……。”
刘经理猛地一拍茶几，虎着脸大叫起来：“琢磨个逑！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年底没几天啦。你要是再琢磨下去，把时间都给琢磨没了，实话告诉你，你就是我的舅子，我也不会放过你，咱俩得好好地算算这笔账。”
小杨咕哝着说：“那、那该怎么办呢？”
刘经理显然胸有成竹，他显得非常干脆地说：“怎么办？办法就一个：我说，你写。”
小杨浑身一哆嗦，苦着脸说：“哎呀我的妈呀，要是那样，我立马不就得卷铺盖走路吗？”
刘经理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说：“走路，往哪儿走，啊，往哪儿走？我不是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嘛，我说，你改。就是说你还得给我改下去，啥时候改完了，啥时候再提那卷铺盖的事。”
小杨自语道：“那不都一样嘛，看起来这稿真没法改了”。他对刘经理说：“经理，我看咱们也甭费心改什么稿了，我呢，这就给改成个请调报告，那多省事，只要你一点头，咱立马就走人。”
刘经理发怒了，骂了起来：“好你个杨八小子，就这么跟你一说，你还当真是那么一会事了，敢情想撂挑子，甩手不干？哼，告诉你，没门。”
小杨眨巴着两眼，不解地说：“杨八小子？那叫啥话，我可是从来没听说过这词儿。”
刘经理解释说：“啥话？姓邱的叫丘八，姓王的叫王八，这姓杨的不叫杨八叫什么？”
小杨这才恍然大悟：“咳，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全是骂人的话。好家伙，听经理你这么一说，咱小杨今天也算是长了见识，开了耳喽。”
这回轮到刘经理听不懂了，他问：“开耳？开什么耳？”
小杨：“不瞒你说，自打出娘胎，咱还是头一遭听见世上有'杨八’这词儿，这不叫'开耳’又叫什么？”
刘经理傻眼了，可是他却转而一笑说：“哟，好小子，原来他那开耳，是冲着我这个杨八来的。嗯，没错，是这理儿。得，这小子的脑子就是转得快。行，咱接着谈正事。”
他稍一思忖，然后慢条斯理地讲起来：“哎，我说小杨啊，那年终总结报告嘛......。”
小杨打断了他的话说：“哎，经理，我看咱们还是先谈那请调报告的事情吧。”
刘经理挥着手，大度地说：“咳，还提那干什么？刚才我是怎么说来的？对了，你小子要想套领导的话，你就得准备撂饭碗吧。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领导憋不住了，自己想说，爱说，犯得着和别人相干吗？你呢，还是给我好好地干你那个差事，甭打算走人。这一下，你该没话说了吧？”
小杨提醒他说：“这可不像那改报告，你说这话可不兴反悔哦？”
刘经理大大咧咧地说：“你把我真的给看成了猴儿脸啦？告诉你，咱男子汉大丈夫，站在东说在西，咳，这话饶口。干脆，跟你这么说得了，谁反悔，谁就是小狗。”
小杨高兴了，他说：“哎，你可别赌咒发誓，我在你的身边干了这么多年，还不清楚你刘经理的为人嘛，那报告是个公事，可以改来改去，你刚才说的呢，其实是个私事。俗话说，'一诺值千金’，那可是有关人品问题的，千万不能改动，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经理，你说是不是？”
刘经理点了点头说：“嗨，这不是存心在给我灌药嘛。不过，仔细想想，你这话好像也有点歪理。说来道去，还是你小子看问题深刻，要不那么多人，我怎么会挑你来写这个总结报告呢。”
小杨得意地说：“就是嘛，没得说了，经理你就是有眼光，知道咱小杨是个人物，把这么重的担子搁在了咱的肩膀上，换了别人，早就给压趴下了。这就叫做'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嘛。”
刘经理也笑了，他说：“哼，瞧你那臭美的样子，你还真会拽着头发登高，自个扯自个。看起来以后我就得多给你来点辣的臭的，你才会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其实呢，看问题深刻是一码事，讲究点领导艺术又是另一码事了，比如就拿这总结报告来说吧……。”
小杨问他：“说起报告，经理，究竟该怎么个改法呢？”
刘经理这下得意了，他眉飞色舞地说：“这不，报告的事情嘛还得听我的喽，这就叫做领导艺术嘛。小杨，你好好学学，将来等我老了，不中用了，离了休，退了位，不定你这屎壳郎变成知了，一步登天了。嘿嘿，到那时候，你今天学到的这些个法宝，就能派上大用场喽。”
小杨说：“我怎么听着这话别扭，象带着妖气似的。”他再一次提醒刘经理说：“经理，你说得离谱了，快回到正题上来吧。”
刘经理说：“怎么，不耐烦啦？行，我就说说这报告的事。关于报告嘛，嗯，先前我是怎么说来着？哎，你把那报告拿过来，让我好好琢磨琢磨。”
小杨自语道：“他倒好，不准我琢磨，他自己却在那里琢磨开了”。他转过头对刘经理说：“经理，你大概是犯糊涂了吧？你不是说那报告最大的毛病是报喜不报忧嘛，怎么一眨眼，全都给忘了。”
刘经理自嘲地笑着说：“瞧我这记性，简直是未老先衰，对了，一点不差，就是这毛病。哎，小杨，你知道报喜不报忧，犯了什么忌吗？”
小杨用手挠起了脑袋，猜测说：“犯忌？犯哪门子忌呢？哦，大概是犯了没有如实向上级领导汇报的忌吧？”
刘经理摇着头，说得头头是道：“错了。这不是明摆着的理嘛，你把今年的事说得花一样好，一个缺点都没有，十全十美，明年又该怎么办呢？还要不要继续改革继续努力，啊？朝哪个方向去改革去努力，嗯？如果明年有缺点，岂不是把今年的成绩都给否定了，啊？咳！你这不是在逼我走绝路嘛。”
小杨吐着舌头说：“我的妈呀，原来报喜不报忧里还有这些个道道，这我可没想到”。
刘经理又冒火了：“没想到？刚才你还说你是个什么人物，现在却说没想到。我看你大概不是没想到，而是想的太多了，没安着好心吧？”
小杨忙解释起来：“哎，经理，我冤枉啊，是你自己说我看问题深刻，我那是顺着你的话转圈儿呢。”
刘经理勃然大怒，他咬着牙说：“好你个小子，原来你是拿我开心，耍猴玩呢。我现在明白着给你一个警告，这后果可比那报喜不报忧的后果严重多了。哼，拿领导当猴耍，你自己去掂量掂量那份量吧。”
小杨一下子慌神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哎，经理，经理，你别发火，别发火，这、这全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都怪我嘴上没毛，说话走调。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这就给你赔个不是。”
刘经理绷着个脸，不屑地说：“赔不是？那能值几个钱？我堂堂的一个经理，让你当猴给耍了，这还不说，还象哄孩子似的，一句赔不是的话就想把咱给蒙得回心转意。告诉你，没那么容易，咱俩算是没完。”
小杨苦着脸说：“这赔礼道歉都不行，那该怎么办呢？”
刘经理一本正经地说：“什么赔礼道歉，其实人人都知道，赔礼道歉只是句空话，没损着你半根汗毛，这回可是实打实了。回头你在那饭铺子里摆上两桌，当着大伙的面认个错，赔个礼，咱俩这事就算是了了。哎，我要特别关照你，可不能用公款吃喝哟，全由你自个掏腰包。”
小杨垂头丧气地说：“这不成敲竹杠了嘛。”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位中年妇女走进屋内，她是刘经理的妻子。
她看见小杨，热情地打起了招呼说：“我说是谁犯着咱大经理了，在这大呼小叫的，原来是你小杨啊。哎，小杨，你是稀客，难得上我们家来，要好好玩玩哟。”
小杨哭丧着脸说：“刘姨，我都倒了八辈子霉了，哪还有什么心思玩玩。”
刘妻：“怎么啦，是咱这大经理给你受气了不是”？她问刘经理：“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经理打起了哈哈说：“没事没事，只不过谈了点儿公事罢了。”
刘妻怀疑地说：“谈点儿公事？”
小杨咕哝道：“先前是公事，这回儿却变成私事了。”
刘妻对刘经理说：“我说怎么让人瞧着就犯疑。老刘，你看小杨，脸儿白了，腿儿抖了，汗珠子也冒出来了，身子骨都变软了，你这个公事可真够厉害的。”
刘经理索性装起了糊涂，他说：“可不，你犯疑，我还挺纳闷呢，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说着话就变成了这模样了。喂，小杨，没准你是犯了啥子毛病了吧？”
刘妻指着小杨说：“犯病？我看八成是让你给吓得？”
刘经理叫起冤枉来：“咳，我连你都吓不住，我还能吓住他吗？你让小杨自己说，是不是我吓着他了？”
小杨急忙表白：“经理，你没吓，你绝对没吓咱，这都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无关。刘姨，你瞧我脸皮子发白，是吗？这说明咱小杨皮肤好呀，用不着抹什么增白蜜、润肤霜。那汗珠子嘛，它在里面闷得慌，想出来透透气，凉快凉快，所以就'咕嘟咕嘟’地冒出来了。经理，你说呢？”
刘经理用手抹着额头，十分尴尬地说：“就是，就是。这不，我这汗珠子在里面也待不住了，正一个劲地往外涌着呢。”
刘妻沉着脸说：“行了，你俩都别给我演戏了。刚才我一进门，就听到了你们说的那几句话，什么耍猴、赔礼、摆酒等等，我就知道你们准是为了修改那年终总结报告的事，在这儿闹翻了，动起真格来了。”
刘经理与小杨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刘妻数说开了：“我说老刘，你是个经理，讲起来我都替你害臊。昨晚你不是说请小杨今儿个上我们家来修改报告嘛，人家来了，而且是难得上一次门，不管怎么说，总是客人吧。可你倒好，茶没请他喝一口，烟没给他抽一支，反而在他的面前气势汹汹，不可一世，说得难听些，是大发你那大经理的淫威。你自己说说，你哪还象个主人的样子？”
刘经理掏出手帕不停擦汗，连声地说：“惭愧，惭愧。”
刘妻继续说道：“老刘，说真的，我最看不惯的就是像你这样的领导了，动不动就发火，就骂娘，在单位里对下属是这样，回到家里对下属还是这样。瞧，那架势，那气派，多威风。我就不懂，你为什么就不能做到跟大伙儿心平气和，和睦相处，把他们真正作为平等的同事来对待呢？哟，当经理了，高人一等了，自命不凡了，说白了，那不是什么领导的气派，而是缺乏修养的表现，是轻视他人的一种粗鲁和无知的行为。”
刘经理直劲地求饶：“我的好姑奶奶，我求求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当着小杨的面，影响多不好，你还让我干这个经理不？”
小杨知趣地说：“刘姨，你和经理开展谈心活动，我有事，就不陪了。经理，改稿的事咱们明天去办公室再说吧。”
刘经理赶紧叮嘱他：“小杨，这儿的事可不许你去公司胡说哦。”
小杨指着自己说：“经理，咱小杨是那号瞎广播的人吗？你尽管放心，今儿个在这里，我是啥都没见着，啥都没听着，所以，是啥话都没有，装个哑巴得了。”
见小杨拎包欲走，刘妻叫住他说：“小杨，我知道你没事，你先别忙着走，今天你上门，是个好机会，我也想和你谈谈。”
小杨纳闷了，他说：“啥，和我也开展谈心活动？”
刘妻对他说：“小杨，你可别怪刘姨说话不饶人。其实像你这种性格的人，我也看不惯，胆小怕事，软弱可欺，这就是你最大的毛病。你以为一味忍受，扮成个笑脸，就会没事了？有些人可不像你希望的那样，他见你可欺，他就得寸进尺，越想欺你，比如你的刘经理就是那号人。所以你用不着怕他，有理就要和他去争，和他去斗，千万别让他那股子邪气给压下去了。常言说得好，'孙子有理打太公’。甭说他是个小小的公司经理，他就是你的祖宗还魂，要跟你比试斗法，只要你有理，也能把他给揍趴下喽。”
小杨害怕地说：“刘姨，咱不信邪，祖宗还魂倒没啥可怕，可经理是咱顶头上司，我可没那个胆量去惹他。”
刘妻给他壮气说：“顶头上司怎么啦？顶头上司就可以拣软的欺挑扁的捏？今儿个刘姨我壮你的胆，撑你的腰，你把那细腰杆儿挺得正正的，小眼珠儿瞪得大大的，把平日里受你那经理的瘟气在这里统统吐出来。这样也可以让咱老刘清醒清醒，起到个教育作用嘛。”
小杨打起了圆场说：“哎，刘姨，我哪敢那样闹腾呢？其实经理也不赖，工作认真，管理上有一套，就是脾气大了点儿。不过这人嘛，哪能没点儿火气。就像我小杨，有时候遇到那不顺心的事儿，没准会……。”
刘经理赶紧扯了他一把，急急地说：“哎呀，你婆婆妈妈个啥呀，你照她说的意思办不就得了嘛。”
小杨一乐：“嘿嘿，经理，你怕刘姨？”
刘经理低声咕哝着：“谁怕谁呀？不过说实话，这回儿不知怎么搞得，这心里确实有点儿跳得慌。”
小杨疑惑地问：“经理，你别是做了什么对不住刘姨的事，所以刘姨她……？”
刘经理大叫起来：“咳，你胡说些什么呀。好，我告诉你个小子，省得你疑神疑鬼，可你记住，千万甭告诉别人哟。在那夜深人静的时候，你犯睏，想睡觉，可是她呢，偏在你的耳边唠叨个没完，说是给大经理洗脑子，还要你强打起精神去听讲。咳，那滋味可真够受的，我实在是给闹怕了。哎，你笑，你不信？等你有了老婆，你就知道那厉害劲了。”
刘妻对小杨说：“对他那号人，就得多敲打敲打小边鼓，不然他的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她转而对刘经理说：“哎，我说老刘，你到底让不让小杨说那话呀？”
刘经理发急地说：“谁说不让他说来着，我这不是在洗耳恭听嘛。”
小杨下了决心，他说：“得，经理，你让我说，我就说。你不是骂咱小杨是杨八小子嘛，可是你知道大伙儿背地里都叫你什么？牛粪罐儿！”
刘经理愣住了，说：“啥，牛粪罐儿？”
小杨：“大伙都说，经理你人不坏，就是爱训人、骂人。就像那牛粪饼儿，原本是个好东西，晒干了可以当柴火烧。可要是装在罐子里，象扔炸弹似地乱扔，扔谁谁也受不了，所以都管你叫牛粪罐儿。”
刘妻对刘经理说：“老刘，你听听，大伙的话在理啊，你可要好好反省反省喽。”
刘经理似乎有点不相信，他问小杨：“小杨，你给我说实话，大伙在背后真这么叫我来着？”
小杨爽快地说：“不信？不信你可以去调查嘛。”
刘经理不胜感慨地说：“坏啦，看来我真的成了牛粪罐儿了。”
小杨说：“经理，你别泄气，只要你改了那牛脾气，你还是我们的好经理。到那时候，大伙说就不叫你牛粪罐儿了，要改叫牛老倌儿了。”
刘妻问：“牛老倌儿？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刘经理抢着说：“嘿，这不是明明白白的话嘛，大伙是牛，孺子牛，我呢，就是牛的头，牛倌。”
小杨一拍大腿说：“对喽，这话是一点不假，不过这都是离了题的话了。经理，别忘了，那年终总结报告还没修改呢。”
刘经理大手一挥说 ：“嗨，甭修改什么报告了，依我看，还是先修改修改咱自个得了。”
三个人全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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