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雄安2冬小麦的大伯
一个在劳动的人是最美的。——画家米勒
在春日我回想起年轻时夏季里的法国电影,一个专心或无心做手工的女人,风扇吹着汗滴流下她的脖子。看过了这么多文艺片,还是这个画面最美。
现实猝不及防闯入了我的画面,体育馆围墙外是米勒《拾穗者》的真实写照,一个大伯拄着镐头,倚着栏杆忙里偷闲。黄天厚土天公作美,沙尘暴涂抹了油画,黄色滤镜渲染了画面。他是神笔马良,手拿镐头把绿油油的冬小麦晕染在黄色乡土上。碳棒素描粉碎的细末,勾勒出黄土陇亩。油画笔沾染绿苗,按在画布挤出一道道畦田。
他的孙子穿得厚实,外面套着一个背后系扣的衣服,手里拿着飞机。飞机飞过天空,也许长大他会飞这航线。姥姥呼唤孩子,他却依然摆弄着玩具,不动地方。他若有所思,有自己的计划,对抗老人的木讷与执拗。
我走向农田,铁栏杆内外和他隔空对话。我们看着水从管道喷涌而出,大水漫灌。他说,刚追施了尿素,赶紧灌水。水从一侧扑向另一侧,把黄麻布染成深色。肥水滋润了幼苗,滋养了大地。肥水不流外人田,一方水土养育了一家人。他又说,离着建筑近,冻死了很多幼苗。其实去年是寒冬,大概和体育馆没有多大关系,只是校园可能占了他家地。良田生长出红色大楼,建筑用地毫无生机。红与绿,对比色,一目了然。
他说,一茬小麦要灌四次水。上周阴雨连绵,这周干旱回暖。怕是等不及清明雨,留给第二场。而他本人则干瘪得像稻草人。他仿佛从梵高 《吃土豆的人》走出来。阳光把沙尘和雾霾酿成了小麦酒,这酒就是他的唯一口粮,一次收成只喝4次水。他问,你的家在哪里。我答,东北没有冬小麦。
他忙着干活,我急着追问,可我对着他渐渐远走的背影又欲言又止。我们隔着铁栏杆,一面是校园,一面是农田;一边是未来,一边是过去。他远离我,像一个农民一样,像一个时代一样。
范老师,我觉得劳动者是最美丽的人。——赵本山《红高粱模特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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