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海燕,我就心大!

(朗读者:自洽)

1

前一段时间高考放榜,年轻人面对人生的转折点之一,呈现出不同的悲喜。

有金榜题名召集家族成员开大会的,有高不成低不就骑虎难下的,有名落孙山抬不起头的,甚至有落榜后不堪心理重负生无可恋的。

这样一副浓缩版的人生悲欢离合年年都会上演一次。

站在世俗的立场看,高考算是自己能选择的第一件人生大事了。那些上了榜的同学,自然迎来了人生转折点(照我说未来还有很多不确定性),但对那些背负了重担的落榜孩子,这其实也是一场重要的人生经历——第一次直面重大失败的宝贵经历。

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在如此多元的世界里,实在找不到一次高考失利就能让人一蹶不振的理由。

可能是我腰好,或者就是心大。细想一下,心大的可能性更大些。

2

现在的孩子不如过去的孩子会经受得起挫折,城里的孩子也不如村里的孩子接受的挫折多。时髦的说法让“挫折”变成了教育,其实在以前,这都不叫事。什么挫折不挫折的,都是人生。

那时候被父母狠揍、被老师体罚、被同学欺凌见怪不怪了,所以每个孩子都有一种处理各种危险的微妙方式。

比如,碰到犯横的人提前躲开,躲不开就说软话,软话说不通也尽量想办法减少被伤害的程度,最终绕不过被欺负了,多少也能自我安慰一番。

被亲爹亲妈都揍过了,这也不算啥。

邻居家的孩子不是被这个坏怂揍的更厉害吗?今天算是走运啦。

这么坏的垃圾,迟早都会被更坏的人收拾,我等着看好戏得了。

我这样一个君子,干嘛要跟小人一般见识。

我长大了会变成仙女,学会武功,第一个教训的就是他。

……

再不然,拿出本子写上坏人的名字骂一顿,气也就消的差不多了。

瞧,弱势群体总是能找到很多开心活下去的理由。

还是得心大!

3

其实,直面已知的憎恨并不算是生活的痛苦,人最大的痛苦是对亲近和信赖的人失望。让我来撕伤口吧。

有一天放学回家,我们一群小孩子路过村后的小树林时,有一只很厉害的土狗突然冲了出来,顿时大家吓的四散跑开了。我不擅长跑路,就成了那只疯狗发泄的对象。

它两只前爪趴在我的胸前,朝我脸上使劲乱吠口水四溅。我吓的魂不附体嘶声喊叫,一边左右扭头躲着狗嘴,一边想着那些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们谁会出来帮帮我,要是能叫一个家长出来就更好了,我只要再坚持坚持这只狗肯定会被吓跑。

但是好一会儿过去了,谁都没有出现。我绝望了,心里只剩一个想法:我要被这疯狗咬死了,可怜我还没有长大,那点小梦想要夭折了!遗书也没写好……

挺奇怪的是,就在我绝望想死的时候,那只狗突然从我身上下来跑了。除了巨大的心理惊吓,它没有对我造成丝毫身体伤害。

我莫名其妙又惊魂未定的擦干眼泪回家了。

小时候的这一幕至今在我脑海中清晰可见,如同发生在昨日。

我回家也没告诉父母,只是可悲自己的那些朋友,其中有两个是玩过家家的男搭档,还有两个女生是要拜把子的姐妹呢。如果我被疯狗咬死了,他们没准还庆幸是我跑不快吸引疯狗上身,他们才得以逃脱。

从此,我就对很铁的朋友看淡了,对他们带给自己的失望不觉得有更大的痛苦了。

4

还有一次,是个麦收的午间。我们一家人和来帮忙的姨妈从远处的地里收割完粮食回家。

在路上,骑着自行车的我突然感觉头发里痒痒地,就伸手揪了一把,发现一只蜜蜂被不小心捏死了,我心里隐隐有些愧疚,觉得无意中杀生好不慈悲。

没想到“报应”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身边的蜜蜂越来越多,我加快速度拼命蹬车,意图甩掉这些小东西。

就在我暗喜脱离困境时,烈日下可怕的一幕把我的心一下子拉到了冰窟窿。

只见影子中,我脑袋后面像披着一个巨大的头纱在迎风招展。我快一点,“头纱”飘的曼妙一点;我慢一点“头纱”就宽阔一点。

天哪,蜜蜂来了一个军团!我恍然大悟。

情急之下,我跳下自行车就往旁边的田地里钻。边跑边脱下外衣包在头上(庆幸十三岁我就知道遇到蜜蜂围攻要先护头)。

我蹲在一棵大树底下浑身颤抖,头部不敢留一丝缝隙,大气也不敢喘,只听见成千上万只蜜蜂在我耳边发出愤怒的低吼,合成一首“愤怒交响曲”

我又开始想象:我的脑袋一定像个马蜂窝一样壮观,如果我这样走回家,就是一个行走的交响乐团!不对,还不能走回家,自行车丢了咋办……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蜂鸣越来越小,我谨慎的等到最后一个愤怒的工蜂离开后,才悻悻的推着掉了链子的破车走回了家。

刚进家门,我姨妈看到就赶紧问有没有被蜜蜂蛰。我说还好。走进屋里,我妈在厨房做饭,我爸坐在沙发上吃西瓜,他看见我后嘿嘿笑着说:“你二姨还担心你呢,我就说没事,这么多年我就没听过蜜蜂把谁给蛰死了。”

我眼泪呼啦就从眼眶里涌出,气也从心里喷涌,一句话没说就上楼去了。

看我多记仇,许多年过去了,这样的细节还记得异常清楚。从这后,我好像对父母的期望也不太高了,如果他们不知道怎么表达爱和行使爱,也无所谓啦,毕竟生活还不是得要靠自己,谁也依靠不来。亲爹也不过如此。

5

到今天,我能理解的东西更多。对那些不帮助我的小伙伴来说自保是首位的,我爸可能一生中的确没听过有谁被蜜蜂蛰死了。

还有其他令自己难过、沮丧、无助、惊慌的事,都可能有很多必然会发生的理由。如果它们全成为内心跨越不去的坎,那人生就太难过了。

高考失利、创业失败什么的,都不至于要命。受一次挫折,多一份经验和教训呗,能看清的东西也会更多。

不然,我们怎么实现人类越活越“油腻”的终极目标?

上一篇你有心事向谁说?

我是村头小芳

只说我们村里的事

也可能是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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