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州作家陈志林小说《姑奶奶的那罈老酒》连载之6
作者:陈志林
编者按:府衙千金强嫁酒坊掌门,绝色姑奶怒取将军首级,痴情郎君饮恨跳崖自尽,爱国之子突袭英国军舰,失踪花旦影现钟家墓地,逃婚鸳鸯走进雪域高原,酿酒者不得不知的酒德,饮酒者不得不知的酒技。泸州作家陈志林的长篇小说《姑奶奶的那罈老酒》最近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发行,在读者中引起强烈反响,深受读者好评。这是中国第二部关于酒商的家史、奋斗史、悲壮史……,也是酒城泸州的第一部关于酒商的家史、奋斗史、悲壮史。为了大力弘扬泸州酒文化,讲好酒城故事,经作者特别授权,由天机www.zgtianji.com、川南经济网www.chuannane.com两家网站连载,希望您能喜欢。
第六章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场因嫉妒而起的邪恶之火,不仅将玉蝉寺的部分禅院烧成断壁残垣,使玉蝉寺痛失两位一向遵守庙规,深受方丈喜欢的和尚,和一位信女,还祸及与玉蝉寺毗邻而建的钟家神庙。那高大气派,象征着钟家祖嗣和威严的神庙,在一夜之间烧成瓦砾,列祖列宗的牌位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当闻讯赶来的钟泰山带着一干人等前来救火之时,成冲天之势的大火已近如尾声,那噼噼啵啵的燃烧声,把一柱一梁、一砖一瓦惊心动魄地推拉着,偶尔有火星子飞溅到十多米的荆棘中,不时冒着烟雾。钟泰山发了疯似的要往火海里冲,但几次都被手下人拦腰抱住。他浑身战栗,喘息如牛,眼睁睁地望着无法施救的钟家神庙。他悲愤到了极点,撕心裂肺地喊道:“老天爷!难道你要灭我钟家不成?!”随着喊声,他的两行浊泪顺腮滑落。钟家的其他人也哭成一团,那悲惨的哭声夹杂着“华山你在那里”的喊声交织在一起,令人悲痛欲绝,他们齐齐刷刷地跪在大殿前,向着正在烧毁的钟家神庙叩拜,以祈求神灵、祖宗的宽恕。
钟泰山得知始作俑者原来是自己的弟弟华山,更是义愤填膺,欲哭无泪。心头的那股烈火宛若烈焰腾腾,他刚要带人去惩治这个孽障,玉蝉寺的方丈已带人前来兴师问罪。见了钟泰山,方丈施过礼后,便沉声说道:“老衲和众寺僧好心收留二公子,可谁知竟因他而祸起萧墙,如今,玉蝉寺的数间禅院化为废墟,两名善僧,一名信女也遭其劫,玉蝉寺损失惨重,寺院里的一些僧众已无处安身,我玉蝉寺也不像个寺庙了,公子的二弟畏罪自裁,葬身于观音崖下,概与本寺无关,理应由钟家来承担一切的损失,如若不然,天理难容!”说完,方丈将袍袖一甩,众僧拳头紧握,肃立在一边,目光冷如刀剑。 玉蝉寺方丈的一席话,更是让钟泰山五雷轰顶,二弟虽然罪孽深重,但罪不该死,况且毕竟兄弟手足,如今钟华山纵身一跳一了百了,可留给钟家的哀痛却比这火烧玉蝉寺和钟家神庙更甚呀!况且还有一笔巨额赔款在等着钟家。钟泰山只觉胸口一阵高热,一口浊气向上喷涌,他猛力一咳,一口鲜血喷溅出来,他的身体一阵摇晃,轰然倒在了地上,家人迅速地将他扶起来。 方丈见状,赶忙施了一礼,说道:“既然公子身体不爽,那么就请先去歇息,赔偿之事,改日再议,老衲相信,善行必有善果,钟家乃忠信人家,况且,以钟家在这酒城里多年的威望,是不会赖掉这笔账的,老衲不想惊动官府,还是我们商议着解决为好。” 钟泰山听出了方丈绵里藏针的一番话中所蕴含的弦外之音,钟家这账是无论如何也赖不掉的,况且他钟泰山也没想过赖账,钟家就是钟家,如今由他钟泰山来执掌家业,他钟泰山更不能做个没血没肉、无信无义的人。钟泰山挣脱下人的搀扶,用袖口猛地一擦嘴角的鲜血,拱手施礼,凛然道:“还请方丈放心,我钟家不会赖掉一两银子,该我钟家承担的责任,钟家会全力担负起来的!小弟已去,还请方丈多多宽恕于他,就让逝者早早超生去吧!” 钟泰山一边请玉蝉寺的僧众为钟华山做佛事超度亡魂,又召集家人,商议赔付事宜。虽然家人都对失去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业心怀不舍,但又无可奈何,只好低着头不做声表示了默许。 在找中间人转让天子店的“洪春花曲坊”之前,钟泰山又去了一趟酿酒车间。这时的车间,到处是一派狼藉,酿酒师傅和徒弟们正忙着收拾东西,刘锦华和玉蝉也在。玉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掉泪,她慨然叹道:“这三口大酒窖带不走啊!带不走啊!”随着话音,她的泪落到酒器上,她索性伏在酒橧的灶台上痛哭起来。刘锦华也在一旁默默落泪。这个为“洪春花曲坊”付出良多心血的汉子,看着“洪春花曲坊”由起步变得强盛,如今又要由强盛走向衰落,他的心好像泡在这酒窖里,刺痛难忍,酥软不已。他早已将自己看成是这“洪春花曲坊”的人了,从跟随着钟国盛老板过来,一直都没有再回“舒聚源”去。没有再回去的原因还有一个,他一直都埋在心里。爱怜地望着身边的玉蝉姑娘,他的一颗心更像是在酒里掺杂了黄连。他一个下人,怎么能对东家的女儿产生非分之想呢?可……可……谁让他的一颗心总是不由自主地就拴在眼前这个姑娘的身上呢?于是,他大踏步上前用双手将玉蝉姑娘扶起,真诚地鼓励她要坚强些,就在他要“坚强”二字未说完的那一瞬间,玉蝉转身紧紧地搂住他,并嚎啕大哭起来。他像哥哥那样扶着妹妹,他像妹妹那样抱着哥哥,双方哭了很久很久,谁也不想离开谁,就这样,两个伤情的人不由自主的狂吻起来…… 众人看见钟泰山来到了酒坊,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喊了一声“钟老板”,目光就一直跟着钟泰山转。钟泰山示意众人先离开,他蹲在那口最早建成的酒窖前,信手抓起了一把窖泥深深地攥在手中,用鼻子作了一个夸张式的呼吸,静静凝视着这座象征着钟家酒业兴旺的酒窖,默念道:“老朋友,对不住你了,我们钟家作坊要搬走了,这些年你为钟家所做的贡献,钟家老小永不忘怀,我代表钟家谢过你了。”说完,他站起身,对着这口大酒窖深施三礼,然后转身离开。 钟泰山让手下人将一笔银两送到玉蝉寺后,便觉无颜再在营沟头这一带呆下去,一场大火不仅让钟家失去了多年经营的“洪春花曲坊”,失去了钟家祭祀的神庙,而且还失去了自己至亲的二弟,而这个二弟还在这凤凰山留下了遗腹子,钟泰山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暂且离开这里,另找出路也许是最好的选择,自古以来,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于是,钟泰山又将风水师水镜找来议事。一经介绍,乐得水镜先生眉开眼笑。欠身道,咱们三生有缘,点地只点有德人家,那咱们骑马沿江而上吧? “什么,难道又去纳溪?” “不!沿沱江而上去胡市看看。” 说着,两人打马前行,一路上观山望景,赶龙寻穴,不亦乐乎。不到两个时辰,二人从陆路打马到了十字山。鸟瞰胡市山水,一切尽收眼底。
远眺胡市 温婉的沱江,酷似慈母般怀抱着任性的冱水,一大一小的两条玉龙时停时走,互为回望,亲昵着两水四岸的村庄、田野、小溪与丛林。行至二龙口处坦荡地拥住这个繁华的古镇。 沱江的温情,也受季节的变化。急浪时,波涛汹涌,帆卷船疾,不可屈服。平静时,柔情万千,波光粼粼,倒影浅现,美不胜收。谁又想到,码头上的浪花颠簸过宋蒙军队的战船,倒影与涟漪折叠过太史公杨升奄的英姿,渡口边的白菊、翠竹目送过南来北往的商贾与艄公,还有那数以万计的过客。这里中转着各种各样的货物,唯独没有酒坊的影子。二人不经心旷神怡起来,坚定了兴办酒坊的信心。 古道上的青石板,缓脚梯,平板桥不时出现在眼前,人来人往的挑夫并未引起他们的在意,攀岩石刻留下了大学士江国霖、州官黄鲁溪、举人陈耀庚、陈英等一些手迹,依然清晰可见。那首宋体诗刻:“二水对双岩,励志有行列,竹影满江楼,疑似玉龙雪。”把他们吸引住了,二人丢缰下马,细看起来,随后沿路顺山而行,不多会儿,玉龙古寺出现在眼前。 水镜面向远山,站在寺院门口,左手捋胡子,右手抚扇掩胸,良久不语,掏出罗盘,放在地面上,朝左安右地忙乎起来。 泰山无聊,望向宋体诗刻,“融融秋水点烟霞,载酒重来冷钓槎,四面云山辑客,天边风景更为家,明年相约逐桃花”,便向水镜道:“此处逶迤弦舞,且顶上见峰,左右群龙相送,附沙动静分明,山下落成宽阔。据说自顺通和尚修建古刹,香火旺盛,信徒云集,随之善捐众多,先后修建了石佛寺。倒烛寺、白衣庵、玉皇观、来龙寺等,成为沱江、冱河岸上七方丛林。想必,在这山脚下选址修建酒坊可乎?” “差也,庙宇之地乃风水宝地,固然不错,自古神人不可同居,庙宅不同卦。百姓追求的是人丁财宝,六畜兴旺。但求官必弃财,聚财必弃官,否则人财两空,不可取也。”水镜认真道。 “那何处选址甚佳?” “老朽早已心成定数。我们已在十字山口巡视良久,又赶龙跟山至此,难道只是登高望远吗?古人云,山同水走,水随山行。十字山,俗称裤裆山,裤裆之下必存慧根,是真是假,我们不是在一路相寻吗?”水镜将蒲扇顺势一转,直指另一石刻诗文,幽默道“别只想到‘明年相约逐桃花’,不妨看着另一石刻‘轻舟双桨剪清渡,风暖衣香笑语和,买得肥鱼江上醉,夕阳影里听渔歌’。”宝地,就在场上毗连之处。“既到午时,我们还不打马快去?”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泰山顺着水镜先生,本打算从西边小巷进入大街进餐。万万没想到,这中午的胡市,车多,担子多,哪能骑马通行。二人只好沿着江边的街牵马行走。 又是一条通往码头的长街,当地人称这条街为米市。一堆堆人多高的大米,全用围席、晒席、挡席圈堆着。二人用了很大功夫才走到了十字路口。泰山歪着头想找个适当的地方走出去,举目一望,刚好看见一辆鸡公车让出路来,他们立马就闯了进去。可走不到十多米,又被几辆装粮的车子挡住了去路,马在这里一个劲儿地踢着脚,发出嘀嗒的声音,马蹄子刚好踩上了这个上车的中年汉子的脚。汉子顾不上那么多,用手摸了摸被踩的脚,又忙乎着打自己算盘,旁边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忙喊着钟老板。旁边挑担的,背东西的人一次又一次“柳起,柳起”的吆喝声,压住了他的喊声,水镜与泰山牵着马只管往人少的地方穿,这急躁的马又一次踩上了那汉子的脚,那汉子猛然转身正要发怒,“又不是赶考,中午家骑马咋个要走这条街哟?”“哟”字还没说出口,那人却转怒为喜,惊讶地喊了声“钟老板,是哪阵风把您吹到这胡市的米市场了?这附近的好几条大街都是米市场、盐市场、酒市场、烟叶市场、百货市场、土产市场,全都是搞批发或中转的,一到中午家,都是水泄不通的。” “哦,是这样,请问贵兄您?” 这人一边推着车子,一边说道,“小弟姓李,字万银,旁边那位(大胡子)是我二弟李万金,我们兄弟俩专做红粮生意,你们‘红春花曲坊’的红粮大部分都是我从泸县福集、金龙、富顺、隆昌一带收购的本地货,正宗的小米子青皮子糯高粱。” “哦,兄弟,您怎么在这米市上呢?我怎么就把您忘了呢?您看这记性?” “这不怪您,红粮这事儿,是我家二弟万金在打理,通常是与你们刘锦华师傅交接,钟家的喜庆开业庆典我都参加,我与您喝过好几次酒呢?”说着,信手指向旁边络腮胡汉子。汉子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幸会!” “哦,龙舟庆典,还有在南定楼……”泰山道。 “这里靠近码头,好几条长街都是做批发、中转的,不作零卖,上至隆昌、富顺、内江、成都,下行泸州重庆,咋个不挤嘛!一般夏季作大米,秋季作红粮,冬季作面粉或干货。” “哦,那米价多少钱一挑?”泰山询问道。 “您说是早市还是晚市?”李万银道。 “难道还有早晚之分?”泰山迷惑地问道。 “这里的早市是本地商贩居多,午市是临近县的贩运,晚市是外地客商。通常早市价格平稳,午市生意火爆,价格略为偏高,但选择性较强,晚市价格虽然偏低,选择性却较差,但要住上一夜。加上住宿与餐费还是相对划算,零星过客大都抢在午市,早到午时,膳请钟老板在店铺少歇一会儿如何?”一边说着一边挪让着车道。 “谢了,泰山今天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了。”泰山客气道。 二人牵着马,见缝插针地朝着小巷边走边找饭馆。没想到每条街都热闹非凡,其中烟市、盐市、菜市、糖市、土产市更是水泄不通。他们只好从草市往场外边走。那馋嘴的马可乐坏了,沿街的商贩虽未做反映,对二位骑马人来说,总有些尴尬和难为情。一瘦老头儿见状忍不住,干脆抱了两捆草料,将草料分别送进马嘴。他们在一声声叫卖中,终于来到了沱江边,但见两岸秀竹摇曳,倒影离奇如画,江上行船如织,送盐的,送米的,送布的,送茶的,送草席的,汇成了一个偌大水上世界。远远望去,渔儿滩、洞子上、马溉滩,也少不了许多船只。泰山望着江边的大片沙滩,不由自主的留恋起来,地盘平坦,进出方便,多好呀!水镜却视而不见,漫不经心地,有节奏的摇着蒲扇。不屑一顾道:“此处虽地势开阔,山环水抱,却低洼散气,不是水镜首选之地呀。咱们走吧。” 二人终于在“聚财酒家”落了座,泰山叫小二送来水烟,一番酒足饭饱之后,二人为选址之事又议论开了。水镜压了压茶碗盖叫店小二关了窗户,示意让他走开,自己上了门闩,便开诚布公地发表了选址看法。 “设胡市,山川秀美,人杰地灵,沿江河渡口一带,开店设铺,虽场若市,饭馆、酒馆、茶馆、栈房林立,实为沱江下游水岸之都。且不论两溪四岸鱼米之乡,多个镇星落其布,单说沱江上游的名特产,什么金堂的烟叶,资中的甘蔗,内江的白糖,临江寺的豆瓣,贡井、邓关的盐巴,福集的稻米,兆雅的仔猪,可要文明千里之外。这胡市固然小于泸州,可是赶的是白日场,同是两水交汇,皆为水上码头。到泸州的水路虽有22里之遥,而陆地相距不过10来里地。南来北往的马帮,商贾云集于此。不就是看中这泸州与重庆和成都的黄金水道。酒坊一旦开张,害怕酒运不出去?” 泰山一边喝着浓茶,一边倾听水镜的介绍,似乎在思考着更重大的事情,埋着头,一直没吱声。 “再说,选址胡市也非小人一己之见,早在宋元之际,这里就是战略之地。得胡市得泸州,得泸州可谋事业之大略。上去成都,下行重庆,再去武汉,还可直抵上海,从长计议起来,则妙不可言呐。”水镜深深的喝了口茶,打了个饱嗝,双眼直望泰山。 “大师深谋远虑,泰山洗耳恭听。” “兄弟可曾知晓,公园1258年9月,蒙古军队沿沱江南进至此,与宋将张实交战,战斗十分惨烈,双方死伤惨重。南宋军民凭借地理人和,险胜蒙军。宋咸淳四年(公元1268年)蒙军完颜石柱,再次攻打泸州小市水寨前沿,在胡市沱江水面进行激战,旨在夺泸。胡市军民在沱江冱河上设置浮槎,水下埋网打桩,布钉,使蒙军难以前进,并在滩口设下伏兵,水陆并进,杀得蒙军呼爹喊娘,尸漂十里,胡市成了浮尸呀。你说这军事上,也不是在找关键之地吗?” “哦,先生通今博古,不愧大师名号,宋蒙之战在神臂城打了几十年,不知在胡市也有过恶战。”泰山询问道。 “有书为证,水镜并非戏言,两江览千帆,龙虎卧深潭,岂知泸南城桃花闹翻船,军民吞吴,蒙军誓灭胡,试看胡市渡,百姓会愤怒。你说这酒坊当建何处呢?茜草、蓝田、通滩,能超越胡市?”水镜见泰山一直沉思着,却来了个反客为主。 “阿哈哈,泰山尊听大师指点!” “贤弟可听说过‘舒聚源’的窖泥来自何处?” “泰山明白,来自长江边的五渡溪黄土,因其色鲜质高,松软细润,称为土王。” “这就对了,五渡溪乃溪水蜿蜒,经五次转折方才冲出重围进入长江。而此处黄泥为啥以黄泥湾命名?皆因地质地貌非同一般,泸州人把老窖窖池的母土称为土王,是因为它的发酵与菌生繁茂,成就了泸酒的闻名与厚重,而‘舒聚源’的酒坊就建在龙泉井旁,龙头要害之处。” 水镜说到此,却欲言又止,环视四周,煞有介事地点了头。 “吾意将“红春花曲坊”迁址在黄泥土大有秘籍之处。且不说对面的行龙叫岩头上,下边有个峡岩,这一峡岩滩是从福集下来的一大回水沱。据传,是孽龙归海回望母亲形成了二十四个望娘滩,此处是最后一个滩了。再说后面弦舞平缓而起峰,两边护龙缠绕,藏风聚气。前方落成宽阔,内格干净,在里程之外,有小溪环绕,流入冱河再归二龙口,锁住水口,不仅四相到堂,且旺山旺水。自古山关人丁,水关其才,毋庸置疑。酒坊落座黄泥土,天生黄泥窖,这泥土嘛,贤弟可是行家高手,水镜就不必细叙。江阳郡的五渡溪虽有五次回旋,岂敢与二十四个望娘滩相提并论吗?这灵性之土,不算土王也算土皇。再说泸州城区,有四山九庙不出城之美誉,而弹丸之地的胡市四周却有九宫十八庙之神圣,万事皆有缘分,绝非空穴来风,我俩今天辗转胡市半天,嘿嘿,遇着何许人也,自然是故友李万银、李万金,而午餐相约‘聚财馆’你说巧不巧?”水镜深深地点了点头。 掐指一算,便胸有成竹道:“胡市乃风水宝地,有类似江阳的地形地貌。濑溪河与沱江依偎在一起,回头一望便形成了一个‘八’字,上天在这里伸出了一个大拇指是有所指向的。钟姓人家以忠义为本,顺天意、合人心,不可多得也”。 在水镜的一番建议下,泰山思潮起伏,暗念公元1343年,明建文皇帝让位,携亲信仆从潜西蜀泸州玉蝉古寺,散居玉蝉一带,曾以“洪记”为号,传承洪武血脉,有衔酿之师与胡姓人家居濑溪河,沱江汇流之处,不就是今天的胡市吗?难道是巧合?这汇合之处不是叫龙口吗?二十四个望娘滩却在此处,女儿玉蝉不也是龙抬头的二月初二所生吗?这也许是天意吧!他痛下决心,决定将酒坊搬迁于沱江与濑溪河汇合处的胡市古镇,以图东山再起。 这胡市,明永乐年为胡市渡,离泸州城区只有十来华里。位于沱江与濑溪河汇合处。朝濑溪河上行50米,建有东胡市一街和二街。这两条长街,主要是红梁的储运,不乏有不少农产品在这里交易。南沱江河为西胡市三条大街,主要是酒类交易。居民择水岸而居,沿河十里修建了吊脚楼、白花渡、鱼儿滩渡、上渡、马溉渡,更是热闹非凡。土特产、河鲜、粮食大部分卖给泸州上来的商人。草席、白酒大部分贩送到小市,由水运贩至江浙、广东、福建等地。水运的繁华,又催生了各工会、袍哥、政客、乡绅、管事、东家、舵手的出现。北胡市大街更靠近江岸,主要是布匹和酒器皿、酒罈、酒桶等交易。在民间有“小市不缺货,胡市货不缺”之说。胡市素有黄金水渡之称,是泸县、内江、自贡、隆昌出海通道的咽喉之一。在清末已是三百多户的场镇,是富顺、怀德、赵化、海潮等物资集散地,也是通往泸州的必经之地,来往客商川流不息,经济十分繁荣。搬到这里后,钟家迅速在二龙口的对岸上建起了两个车间,为了供货方便,又在小河上修了一座石桥,酒坊的规模虽然小了许多,但毕竟保住了“洪春花曲坊”的招牌,钟泰山在伤心之余,也多少有些欣慰。 初来乍到,钟泰山由于连日来的劳累,又由于气火攻心,病倒在床。钟国盛闻听钟家遭遇了这么大的灾祸,也是卧床不起。燕山把华山的不幸全归罪于泰山,还一直在责怪泰山不该将华山赶走,才带来了这火烧玉蝉寺的劫难。他一想起二哥泪就往上涌,对泰山的怨恨也便增加一分。甚至赌气不肯见泰山,终日躲在家里喝着闷酒,气色与状态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刘锦华便代替钟泰山忙着跑外头的商户,酒坊就交给其他的酿酒师傅照应。有些酿酒师傅急于求成,缩短了出酒的周期,老熟期不到时间就急着出酒,还有把原料这一关的师傅低价收购一些二级的小麦做大曲,结果,酿出来的酒味淡了许多,再加上装酒的器皿密封程度也不够紧,致使酒味散逸。可想而知,“洪春花曲坊”酿出来的酒,非但没有占领市场,还遭到了各大商户的口舌。胡市的百姓与商家,自然对钟家的品牌酒产生质疑,“洪春花曲坊”开局失利,一度陷入低谷。 刘锦华从商户口里得知真相后,停下了手中活儿和商户们洽谈,急急赶回酒坊。攘外必先安内,他觉得首先要治理好酒坊,保住洪春花曲的质量,才能与各大商户合作。在困惑之时,他昼夜呆在酒坊里,严把酿酒的每一道程序。有些师傅难免心生不满,他们认为,节粮减曲,降低成本,都是为了酒坊,没有什么小题大做。这些都被玉蝉看到了眼里。这些年来,玉蝉一直都没有嫁人,虽然有好多大户人家子弟上门求亲,但这玉蝉就是无动于衷。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早着勒!整个钟家没人知道这玉蝉姑娘所思所想,也没人能劝得动她,于是也就任由她去了。其实,这玉蝉姑娘早就对刘锦华心有所属,只是一个姑娘家叫她如何开得了口呢?那个将感情隐藏起来的刘锦华,也没有让玉蝉姑娘看出一丝一毫的苗头来,所以,玉蝉姑娘一直在等,究竟会等来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她不知道,但她一直在默默地等待着…… 这节骨眼上,玉蝉姑娘不打算等了。真是无巧不成书,春分未到,川西壩子就接连下了好几场暴雨,洪水似猛兽般地经金堂县至资阳到内江,一路从沱江奔来,好几个岸边县城都遭到了水灾。连日来的胡市也是水涨船高,不少河边商铺就此停业,而回水沱的鱼被洪水打得晕头转向,成群结队地浮出水面。这一壮观,可引来了不少人群。捞鱼的、买鱼的、看鱼的构成了小镇上的一道风景……她以到河边看鱼为名,偷偷将刘锦华约出来。巧妙地以为什么鱼儿成双对为由,半嗔半羞地将自己的心事坦露出来。刘锦华没有想到玉蝉姑娘对自己是那样的钟情,他心中埋下的爱的火种一下子燃烧了起来,躲在隐蔽处的他,三五两下就将一只打渔船系下了绳子,迫不及待地如抓小猫一般把心爱的人儿搂上了船。用他粗壮有力的手划起了双桨,顺着下游水流向泸州方向驶去。 两岸青山成叠影,水中鸳鸯多缠绵,这对情人在悄无声息中已把船儿漂流到了回水沱,看着玉蝉姑娘那飘溢的发辨,他似乎第一次发现了嫦娥的魅力,直视着她那丰满而又竖挺乳峰,仿佛感受到了那富有弹性和张力的诱惑,还有那微翘的嘴唇,有如荷花般的稚嫩。顷刻间,他的全身烈火般地发烫着,呼吸紧促且打起了摆子,那双不听使唤的大手已经解开她的衣带。尽管船儿四周没有什么遮掩,江心中随时可能有大货船的闯入,甚至还会有零星的打渔船进入他们的领地,这都无法阻扰他们的性爱冲动。饿狼般的刘锦华扑了上去,她抽搐了一下,晶莹的泪水不知什么时候盈出了眼眶,但她没作任何反抗,而是用力地搂住了他结实的腰肢。船儿在浪花中漂流,锦华在情爱里疯狂,玉蝉姑娘在幸福中陶醉。行船上的人们,不时回望这左右摇摆,而来回旋转在江面上的小舟…… 刘锦华和玉蝉姑娘的婚事,很快得到了钟家人的认可。刘锦华毕竟有功于钟家,与钟家唇齿相依,荣辱与共。在这时候结为连理,刘锦华也就能名正言顺地成了钟家酒坊的中流砥柱了。 刘锦华成了钟家乘龙快婿的消息,在小镇上不胫而走,许多商家和老板对这位女婿加管家加酿酒大师尊敬有加,他更尽心竭力地为钟家效力,整日在酒坊里忙碌着,每一挑水,每一袋粮,每一块粬药都要亲自过目,对酿酒的每一道关口都严格把关,力求挽回“洪春花曲坊”失去的声誉,而且他还和玉蝉一起想出了打开市场的好办法。 这一天,胡市的码头上、北街、南街十字路的口子上,还有“洪春花曲坊”门前,鼓锣喧天,彩旗飘飘,写在各色彩纸上的标语、招牌,显得格外醒目。三张长条形的几案摆在显眼处,上面是一壶一壶洪春花曲。酒坊里的几个年轻娃,正忙着向过路的行人们免费敬献美酒,他们洪亮的声音此起彼伏:“洪春花曲姑奶奶的酒,爽心悦胃实在美,过路君子尝一尝,不品不尝要失悔,来啊来,品一品,品了之后你就走,骗你哄你是条狗!……”这打着竹板儿的顺口溜,真还有点味道,纷纷路过的行人们,都要在这里停下来,看一看或品一品,取一壶洪春花曲,笑呵呵地离开。还有一些人听到消息后从场镇里赶来,拿到酒后,心满意足地夸赞着。有些人迫不及待地打开酒壶,仰头就喝,一阵浓郁的香气刹那间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引得不少人开壶畅饮。一时间,“洪春花曲坊”门前人流又多了起来,一些酒作坊里的老板也猜疑起来,连忙打发自己的伙计过来探个虚实。这不要钱的酒让人白喝,谁能玩得起?伙计们拿到酒之后,赶忙将酒递给老板,老板为之惊讶,连连品尝了好几口,这确实是好东西,不由得也暗暗叫好。 躲在不远处喝茶的玉蝉和刘锦华看着这一幕,露出会心的微笑。虽然这次免费尝酒让“洪春花曲坊”舍出了不少银子,但他们相信,要不了多久,这洪春花曲将会为酒坊换来更多的订单。 果然不出所料,这一举动先是潮河、牛滩、官渡、大田、喻市、石道乡一传十,十传百,三乡五里传颂着红春花曲质优价廉,一些商户慕名而来。先是登门品尝,随后就纷纷来订购洪春花曲,锦华他们尽量把价格压低些,送给商户们一些文房四宝之类的礼品,以增加订量来赚取利润。一些百姓也时不时地在胡市街头说起“洪春花曲”,到酒铺里打酒时点名要打洪春花曲,这就使得商户们预约订购“洪春花曲坊”的声誉从乡下到城里一度鹊起。 钟国盛、钟泰山父子的病渐进也好多了,看着玉蝉小俩口把“洪春花曲坊”的内部打理得顺风顺水,他们都放心了不少。钟国盛时常来酒坊里转转,看着起死回生的酒坊禁不住感慨万千。随后,钟国盛不常来酒坊了,主要精力放在与商户洽谈业务上。刘锦华一边处理酒坊里的事务,一边继续研究酿酒技艺与储藏酒的技术。钟国盛、钟泰山和刘锦华都觉得,要想东山再起,首先在胡市立住脚,上行可影响隆昌,下行可直达江阳,但必须让自家的酒质更上一层楼。于是,他们定期将别家酒坊里的酒买来,细细品尝,看看自家的酒够不够味儿,在不断地品尝中,仔细地琢磨别家酒的妙处,然后再结合自家酒的工艺,逐渐使得自家酒品精益求精。 这样一来,“洪春花曲坊”便在胡市很快站稳了脚跟,在泸州商会举办的赛酒大会中首次名列前茅。一时间,钟泰山和刘锦华的名号在胡市、衣锦乡、潮河、赵化、怀德、富顺等地的声誉颇有影响。 随着“洪春花曲坊”日新月异的生产经营,胡市的街房已由原来的三百多户发展到五百多家,每天过河赶集的人、到泸州进货的人、经商的人络绎不绝,两河四岸的河滩逐渐变成了偌大个集贸市场。更为壮观的是,沱江北岸的黄桷树下与南岸的岩湾路段,随时有好几十架滑杆等候着客商的光顾,各种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大有泸州东门水码头的气派。 又过了几年,“洪春花曲坊”的名号越来越响亮。树大招风,此话一点不假。后来居上的“洪春花曲坊”,让一些渐渐处于劣势的酒坊妒火中烧,但他们除了暗暗叹气之外,也别无他法。然而,那个“天成生”的林老板,原本就对钟家有积怨,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于被超过自己的现状,暗中派人在胡市的各大街市散布谣言,说什么洪春花曲好喝的原因是放了一味能让人上瘾,但又对身体有害的药物,说得振振有词,还装出一副受害深重的样子,以博得不明真相的百姓的相信和对“洪春花曲坊”的憎恶。谣言似生了翅膀在胡市街面上飞来飞去,一来二去,还真有人相信了他们的谣言,“洪春花曲坊”的订单数量明显下降。 钟泰山急忙召集众人商议,他环顾了一下众人,目光沉稳说道:“如今我们在胡市已经打开了门户,取得了不少商户的信任,虽然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出来造谣中伤,就目前来看,倒也对我们构不成致命的伤害,但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上一次我们是以退为进赢得了众商户,这次,我们要主动出击,让我们洪春花曲深入到更多的百姓心里,一直稳稳地占领市场,不再受挫!”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什么办法才奏效呢?……”众人纷纷发出疑问。 “我钟某倒是有个办法,同大家商量,大家看看可否施行?”钟泰山又将目光向众人一扫。 “钟老板快快道来!……”众人急不可待。 “是这样的,小赢靠智,大赢凭德。自古以来德行天下,我们做事必须先做人,你们注意了吗?码头两岸成天为什么挤着黑压压的人流,钟家打算修造两只大船,在这濑溪河上为百姓们实施义渡,解决两岸百姓过河难的问题,另一方面,我们的渡船也可以沿江而下,上行可达富顺、内江和成都,下行可到泸州,免费为那些沿途场镇的商户送货,这样就方便了一些外地的商户,我们的订单就会源源不断地增加。”钟泰山胸有成竹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后收住话头,目光炯炯地望着众人。 众人纷纷颔首,都为钟泰山的深谋远虑所认同。于是,接着商议起了许多具体事项。兴高采烈的人们,不时喝上几口寡单碗(没有下酒菜)谈生活,谈见闻,谈社会百态,直到夜深方才散去。 金色的阳光,把蔚蓝的天空照得格外明亮,耀眼的金辉把碧绿的沱江与濑溪河照映得波光粼粼。两岸的禾苗在雨后的天空下,酷似画家手下的江南水乡。几声山歌、几声鸟叫,把这恬静的山乡搅得气象万千。渡口上的白菊花星星点点,分外让人注目,两艘崭新的大船停靠在渡口边格外显眼。 船帆上的红绸带在微风中飘起飘落,好像战马一般等待出征。八面威风的锣鼓排列在岸边,好几个打锣的和吹喷吶的侍立其后。泸州商会会长及其成员还有各大商会代表,一大早都来到这里参加下水仪式。胡市周边一带的百姓,也纷纷涌到这里,伸长脖子观看那两艘披红挂彩、结实耐用的渡船。一时间,“洪春花曲坊”开启义渡的消息不胫而走,沿河的百姓们喜笑颜开,都纷纷夸赞“洪春花曲坊”的义举。当两艘大船平稳地往返到了彼岸后,钟泰山以及钟家酒坊里的老少爷儿们,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渡船刚经过第一批百姓试船后,看热闹的人群就潮水般地涌了上来,几个乡丁根本控制不了这沸腾了的人群,不一会儿围观的人们渐渐理智下来,没坐上船的百姓们自动的排成了长队。东瞧瞧,西望望,频频向渡船上的人挥手,渡船上的人也纷纷回应。码头两岸的锣鼓声、欢笑声、欢呼声、呼喊声、赞美声不绝于耳。待商会会长和钟泰山为渡船剪彩渡船开动时,鼓声更加响亮,喷吶声更加悠扬,伴随着激昂与欢快,把“洪春花曲坊”的仁义之情全都释放了出来,“洪春花曲坊”的心声让百姓得到了最大的感受。船上、岸边的人更是欢呼雀跃,一时之间,码头一下子成了水上城。老百姓万万没有想到,这濑溪河出行难的问题,“洪春花曲坊”为他们解决了,他们打心眼里感激钟泰山。 目睹岸边盛开的白菊和义渡之船来往频忙的美景,有智者提议,就把渡口改为“白花渡”吧,以此纪念由义渡开放带来的商机与人气,从此,白花渡的名字由此诞生。 从此以后,义渡船载着一批又一批百姓,穿梭在这濑溪河上。渡船接送着沿途场镇商户订购的洪春花曲。百姓们感念“洪春花曲坊”,过河走亲戚的时候,都要捎上几壶上好的洪春花曲,洪春花曲跟着渡船走进了沿岸的酒铺,还有寻常百姓的住家。每逢佳节,或者遇到钟家有什么喜庆的大事,钟家都要在岸边摆上好酒,让对岸过来的百姓饮上一杯,共庆节日快乐,也同时分享钟家喜悦,正是在这样的品尝中,洪春花曲的美名才留在了人心,谣言自然是不攻自破,再也没有人相信街面上流传的那些谣言了。不但如此,“洪春花曲坊”受到地方各界人士的好评,泸州府太爷尚书仁把钟泰山称为钟好人。至此,还有人建议为钟家立碑,由于钟泰山竭力阻止,此事才作罢。 有了前车之鉴,钟泰山同时也很注意收敛“洪春花曲坊”的锋芒,有意识地控制洪春花曲酒的供应,限量出售,同时也向商户们推荐其它酒坊的酒,但从不要回扣,也给其它的酒坊留有市场,这样让各酒坊和平竞争,相互促进,使得这方酒业呈现出一派繁荣祥和的景象。
就这样,“洪春花曲坊”,度过了许多个平稳顺利的日子。时光在朝前走着,“洪春花曲坊”也在朝前走着,直到将钟泰山也走成了一个中年汉子。这一年的夏天,胡市镇上的顺乾酒楼要易主,许多有钱有势的人家都看中了这家酒楼。因其这座酒楼,坐落在胡市镇的中心地段的二街。坐北向南,为四合院结构,一楼一底,古朴典雅,煞似风光,既像会馆,又像阁楼,全部由香樟和柏木修建而成,前店后院,花草满园。于1750年由苏顺乾修建成豪居。说来也有趣,凡是住过这家四合院,或者在这家四合院做过生意的人都家业兴旺,或者财源滚滚,也许是这名字叫得好,或者是坐落在风水宝地上,不得而知。钟泰山携着一家老少从营沟头搬到胡市时是很匆忙的,也可以说是仓惶的,那时候顾不上想那么多,找了一处宅院和一处还算过的去的地方,先安顿了下来,随后就开起了酒坊。多年来,一直想再找一处合适的院落但一直未果,直到这次苏家后人有人要到朝中做官,举家北上,犹豫再三才决定卖给一户合适的人家。“洪春花曲坊”为占得这风水宝地的顺乾酒楼,钟泰山多次前往与苏家协商,可是这苏家主事的老爷,就是那个即将去京赴任的老爷却对钟泰山冷漠以待,头一次去就吃了个闭门羹。钟泰山不以为意,第二次又去,下人还是以老爷不在为由将钟泰山打发了。钟泰山憋了一肚子气回来,寻思道:“难道这苏家与我钟家有何过节?不可能呀,我与苏家素无往来,何来的嫌隙呢?奇怪!真是奇怪!……”钟泰山拿出经营“洪春花曲坊”的那股韧劲,再次去苏家求购,这次放行了,可一提及买下顺乾酒楼之事,便以酒楼早已出手为由拒绝了钟泰山。令人费解的是,这苏家老爷对钟泰山所行义举早有耳闻,但祖上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世代不与钟姓的人家来往,原因是祖上曾被一姓钟的人家所骗,差一点没保住这处酒楼。
几次三番,钟泰山未得其果,只得悻悻而返。后来听说顺乾酒楼被一个叫李世全的有钱人购得,钟泰山艳羡之余不无遗憾。(待续)
短评: 本章可用“名誉超出生命”五字来概况。
面对华山因不明之寃的饷崖而死,钟家宗嗣被烈火烧毁,玉蝉寺的几名善僧、信女不幸遇难,方丈一行的兴师问罪,还有一连串的陪偿,钟家酒坊滨临灭顶之灾,昔日热火朝天的洒坊,已是人走楼空。
钟泰山无颜面对先祖,无法声辫家丑,更无法面对同仁们,只有迁址胡市,立志传承洪武,作暂时的回避,旨在东山再起。然后师傅们,早巳各奔东西,唯有报恩的刘锦华却俏无声息地留了下来。正是这位对人忠贞不二动烤酒师,打动了玉蝉姑娘并结为伉俪,正是这位痴情郎君,多情的千金,稳重的㤗山,传承着姑奶奶的酒技,演绎着钟家的秉性,在胡市又开启了酿酒,做亊与为人,从义渡方便过江,到免费品酒,始终坚守着钟家"小蠃靠智,大蠃凭德丷的生意经,在胡市,隆昌周边占领了一片市场。
作者巧就巧在,从故事里找到人品,从酒品中品到酒品,妙在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
作者简介:陈志林,四川巴中人,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大学文化.教过书,当过兵,现居家,就业在中国酒城泸州。闲时研究中国近代史和西南地方史,一直从事歌舞剧、歌词、小说创作,已发表长篇小说《酒城风云》、《少女奢香传奇》,创作发表作品百万字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