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抬爱
原始抬爱
one
蓝天、麦地、水塘、不远处的一座小庙,眼前的一切犹如法国大师西斯莱笔下的油画优雅与淡然。
我一天的工作便镶嵌在这原始却又美丽的景色中。
“哐当哐当”,远处的火车近了,站在铁路线旁,汽笛贴近耳朵的那一刻,我被几百吨的钢铁瞬时收敛了景色,车轮卷夹着风吹得人几乎倾倒,但几十秒后便恢复了目光的自由。
在这座城市里,铁路穿村而建,我便是驻守在大山深处的一名铁路人。
无论风霜雨雪,我跟同事们每天都要沿铁路线走上几公里巡视设备。
为了安全起见,自然景观与工业文明被一道防护网栅守护着和谐。
我站在网内直视着铁路的尽头,智能高效的电力机车奔腾呼啸,一趟一趟,将无数的期许裹挟牢固带向远方的故乡。
若将目光斜过轨道的轴线,往稍远的地方望一望,大山里的纯粹世界,哪里都是原始景色带来的心灵涤荡。
就这样,急速与静止,机械与自然,智能与原始,两种完全“对立”的美缠绕进我的眼球,回味无穷。
带着原始的美,不管占有多少比例,总是让我心安。
two
若以时间计算,我在年头里坚持的第一份“原始”就是:买春联。
走在年货摊上,跳过五颜六色、形式多样的印刷年画,那个放毛笔的桌子,永远是这段旅行的终点。
机器的油墨冰冷,无论如何也填不进这新年里的烟火气,所以春联,我一定要买手写的。
卖家师傅下笔有神,不一会金色的墨便跃然纸上,漂亮的楷体让人轻易感受到他的角色首先是一名艺术家,其次才是做生意的商贩。
当横批的最后一笔落下,一幅漂亮的春联尽收眼底,我心里一遍遍默念着眼前的吉祥话,思绪早已被带回到家里那个“烧地火”的年岁。
这份传统文化赋予的仪式感令我满足。
并不是我的爱好古怪,且不说如今的春联早已印着各大商场的logo变成极具商业化的产品之一。
单就在年味尽失的今天,贴春联就快要赶超看春晚,成为人们迎接新年最敷衍的环节。
但你我都还怀恋那份年味,不是吗?
时光搅拌着云雨一茬一茬的流逝,小时候留着鼻涕看大人贴春联等饺子吃的时候渐渐远了。
远的让人猝不及防,远的让这个新年不知从哪过起。
可春联却将那份记忆贴在了门前,一年一年,不知疲倦。
无论房子多大,里面的家电多智能,春联总会告诉你进门之前,有一份原始的年味就在这里等着。
春联里有冻红的耳朵,有地火的柴香,有吃不完的饺子。
那里有你我的亲人。
three
姥姥85岁的生日到了,我问她想要什么礼物?
姥姥说:就在这盆花前,给我拍张照片洗出来吧。
“洗照片”,在智能机烂大街的今天,这个词语好像陌生了不少。
可我真真的有这个“老掉牙”的习惯。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自认有纪念意义的照片我都会洗出来,不知不觉已经塞满了好几个影集。
养成这个颇为“原始”的习惯,除了感谢城里为数不多的照相馆还在提供此项服务,其实大多是为了给自己强加一条放慢生活的途径。
不知何时,我发现自己虽然拿着几千块钱的苹果手机,拍的照片一堆一堆,但是回看的次数真是太少了。
大部分照片在第一次成像之后便在手机里消失了踪影,闲下来宁可打两把“王者”与“吃鸡”,也懒的去翻一下相册。
手机像一个自动加锁的包裹,拍照容易,储存容易,但日渐忙碌的双手,好像被游戏和娱乐新闻夺取了灵敏度,却怎么也解不开这包裹上的锁。
又或许,包裹上本没有锁,加锁的是人心。
既然进去如此的难,倒不如把照片取出来,摆在卧室、阳台和瞳孔能够感知到的地方。
阳光暖暖的,照片上笑脸依旧,它在时刻提醒着我:
“好好去爱,好好生活”
four
前段时间浏览微信,发现家乡又新建了几座公园。
若城市像一条不断前进的河流,那么高楼铁塔是湍急的拐点,推着你不断向前。
而长满植被的公园与河滩,便是能让你停下休憩的地方。
无论是几线城市,公园永远是不可或缺的,闻惯了焦虑与紧张,人类鼻腔最适应的还是青草的甜,泥土的香。
其实在城市里建公园,与人们吃野菜,喝面汤一样,都是回归原始的表现。
城市里的楼一天比一天高,车一天比一天多,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人们钻进了写字楼里便不能轻易的走出来了。
月光、海风、花香,大自然给予的东西遍地都是,可在以工业文明获取利润的时代,我们早已失去了寻找本真的感官与能力。
但与其他人多有不同,我的生活方式让我有很多机会接触原始,爱上原始。
生活在城市,工作在乡村,每个月我都在两种不同境遇间切换人生。
每次上班,山里的空气总能将吸饱了汽车尾气的肺过滤出一片晴天,让我有足够的力气再回城市里去拥抱人流、笑脸、万家灯火。
或许正是这种交替的人生作祟,我不可自拔的爱上了酸甜适度、冷热交替、动静皆宜这些反义结合的词语。
他们背后其实都有一个共通的含义,那就是:调和。
所以并不是说原始的就是好的,但是却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调味剂。
我们可以将生活方式变得越来越现代,但一定要留出一点空间给予原始、给予初心、给予自然。
回头看看吧,原始里的抬爱,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