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之中，请原谅自己的脆弱

孤  独

一个白发老人在小区晃荡，像警察一样

他想逮住一个听他说古书的人

哪怕掏出所有的热情也在所不惜

一个女人在客厅里焦灼地切换频道

她痛恨偶像剧里甜得发腻的爱情

午夜十二点，她绝望地发现

所有的节目又开始重播一遍

一个小女孩在二十楼，和芭比娃娃

做游戏，一直玩到翻脸、哭泣

一个中年诗人在热闹的地下通道，摆地摊

卖他的诗集，旁边一个卖烤玉米的大娘

时不时投给他怜悯的目光

我终于在一个发黄的小本上找到

一个老友的电话，拨过去，女声温柔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脆  弱

三轮车碾过马路上的水坑，晃了一下

几个玻璃酒瓶掉落，碎了一地

收废品的老人停下车，呆立许久

小小的事故，让他的表情疼痛得

像碎玻璃扎进了心口

我想起二十年前，做泥瓦匠的父亲

过年回家的路上弄丢了两百块工钱

整个春节里唉声叹气，坐立难安

像一个失魂落魄的人

风雨之中，我看到许多人在故作坚强

我也原谅了自己的胆小与脆弱

挣  扎

几片叶子，更多的叶子，在风中

旋转，翻滚，恋恋不舍

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春天到来之前，旧事物内心战栗

我也是其中的一个

和众多的人，被风挟持着向前奔跑

我无法确认那是不是退场的方向

许多扬起的脸，仿若枯黄的叶子

可以肯定的是，下一个春天

已没有它们的位置，我还是忍不住赞美

在被泥土覆盖之前，这些叶子的挣扎

多么像谢幕时候的惊艳演出

在风中，我自觉地改变了奔跑的姿势

身后的风声，像一个巨大的感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