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回来的梦想》第十章《踏出第一步》
一个星期又过去了。
上午9:30,郑明杰早早地来到了张凌云的办公室。
“张助,这么急着找我,是不是摄像机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张凌云将身体斜靠在椅子上,轻轻晃动着翘起的二郎腿。
“一切都按照我们敲山震虎的行动计划在进行,目前已经初见成效!这多亏郑律师前段时间亲自出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有了现在的成果啊!”
郑明杰笑了笑:“怎么这么说呢,这应该是仰仗于张助理的高瞻远瞩、运筹帷幄才对,我只不过是坚决执行,出力跑腿而已……对了,我也正想问问,那几家人的赔款情况怎么样了?”
张凌云递给郑明杰一张纸:“全都记上面了,你看看吧。”
郑明杰接过那张纸一看,上面记着这样几行字:
6月1日,许浩文,6.3万元
6月3日,欧华倩,2万元
6月4日,王莉莉,3万元
6月5日,陈小华,2.5万元
郑明杰略微有些吃惊。
“我记得许浩文是个单亲家庭,之前完全看不出他家里有什么富裕之处,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一次性付清了全部赔款……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目标只剩下后面3个了,果然不出我们的预料,大部分家庭都会选择以分期付款的方式来支付。”
张凌云坐直了身体,拿着一支笔轻轻地敲着桌面。
“这些都说明我们前期策略的制订,和对局势的分析、判断都是准确的!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加上一把劲儿,尽快肃清残敌!我看还得辛苦你一下,由你再次出面,向对方施加法律和社会两方面的威慑和压力,迫使对方在短时间内支付下一笔赔款。”
郑明杰想了想:“我看也行,不过这次我想让保安部的几个人和我一起去,效果可能会更好。”
张凌云轻松地笑了笑:“那绝对没问题,保安部的人你要几个我就给你调几个,他们都是随时待命的。况且,王伦他们几个对上次放跑了那几个小屁孩儿还一直耿耿于怀呢,你还怕他们不尽心?”
“行,那就先定下来吧……不过我现在手里还有几个案子,被法院安排在这两个星期一个接一个地开庭,我恐怕得忙完了这头,才有时间去找他们。”
“这个不影响大局,你先去忙你手上的事情,就让那几家人稍微喘口气……等你回来之后,我们再集中力量对付他们。总之呢,这些人就像是牙膏,你不用力去挤,他们是不会出来的!”
郑明杰离开后,张凌云自在悠闲地在办公室里转起了圈儿,忽然想起还有个屡次打电话过来要求见面,却被自己屡次拒之门外的江雨蔓,张凌云觉得是时候彻底摆脱这个烦人的女人了。
“喂,江小姐吗?好久不见,最近在忙什么呢?”
江雨蔓见是张凌云的来电,颇有些意外和吃惊。
“张助理啊?没想到是您大驾光临……前段时间我屡次登门求见,都被你拒之门外,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江小姐你每天不是报道国家大事,就是反映市情民声,我呢,前段时间又在折腾摄像机和那几个小屁孩的事情,大家都这么忙,你说哪有时间见面啊……
不过,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摄像机的事情已经算是基本了结了,结果嘛……当然是该还的还,该赔的就赔喽。这钱都在我桌子上了,江小姐以后就不要再为这种小事情牵肠挂肚,劳心费力了……”
江雨蔓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一时竟想不到合适的话来应对张凌云。
“我差点儿忘了,你还有几篇系列追踪报道还没完成!我倒是有个建议,江小姐你可以这么结尾,就写龙腾公司凭借不懈的努力,加上在社会道德和法律准则的强大威慑之下,肇事者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承认摄像机事件就是他们所为,并及时做出了应有的赔偿……你看这样子结尾好不好?”
江雨蔓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原来已经解决了?真是可喜可贺啊!张助理您安心,我就放心了……我只是有一个小问题想请教一下,不知道张助理可否不吝赐教呢?”
张凌云头一次听到江雨蔓用这么恭敬的口吻和自己说话,不由得喜上心头。
“江小姐你这么客气干嘛?有什么问题你直说。”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许浩文他们的?”
“这有什么好难的?你应该听说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之前我的确是不知道许浩文在哪儿,不过我只要知道你去什么地方,就知道许浩文在什么地方了……再后来,当然也可以找到另外3个人的所在了。”
江雨蔓不禁怒从心起:“原来你在跟踪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做……我问你,你是不是对许浩文他们做了什么?”
见江雨蔓忽然变了口气,张凌云也立刻强硬了起来。
“对敌人如果不采取专政,他们会束手就范吗?我可没兴趣来和你讨论社会伦理道德,这个世界只有掌握了主动权才有发言权,你应该很清楚才对!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你以后也不要再为这件事来烦我了!”
张凌云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江雨蔓完全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局势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许浩文由惊慌、谨慎变得愤怒之至,而张凌云却由被动、委曲求全变得傲慢和不可一世!
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才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也只有找出这种变化的关键所在,才能重新夺回主动权!江雨蔓决定要让自己变得更主动一些。
江雨蔓拨通了许浩文的电话,和之前一样,许浩文依然没有接听她的电话。
江雨蔓想了想,又给许浩文发去了一条长长的短信:
浩文,我刚刚从张凌云那里了解到一些你们现在的情况,说实话,事情发展的过程和结果都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想。请相信我没有出卖你们,是张凌云派人跟踪了我,才有了后面事情的发生。我知道你们现在一定很难,也有很多苦衷,你们一定经历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不管怎么样,我对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深表歉意。
我相信事到如今,一定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如果我的存在或是出现,能够对你们的现状有所帮助的话,请记得找我,好吗?
江雨蔓发出了短信,却依然没有得到许浩文的回复。
也就在这同一天的下午,欧华倩和王莉莉相约来到了严雯的上班地点—位于江北区北滨路的清奥酒店。
在富丽堂皇的大堂沙发上没坐多久,严雯就笑着出来迎接了她们。
“怎么?你们两个终于想通了?”
欧华倩和王莉莉默默地点了点头。
严雯拍了拍欧华倩的手臂“好了,既然来了就不要想那么多,有些事情也不是你想象中那么难,只要适应了就好办。走吧,先带你们去演艺部看看。”
欧华倩有些奇怪:“不是说……公关部吗?怎么变成演艺部了?”
严雯笑了起来:“你还怕挣不到钱啊?大小姐,我是怕你适应不了!你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酒店服务行业,又不知道怎么取悦客人,要是第一次就搞砸了,对你、对酒店和我这个介绍人都没好处……
再说了,酒店也不放心让你们两个菜鸟这么快就去见客啊。我们赵总监的意思,是让你们两个先去演艺部锻炼锻炼,适应一下酒店的工作环境,也正好发挥一下你们的歌舞特长,不是更好吗?”
欧华倩和王莉莉对视了一眼:“好吧,有你这个先行者在,你说怎么做就行了。”
严雯把欧华倩和王莉莉带到了负2楼的清奥娱乐中心。
一个非常宽敞,约有一千平米的演艺大厅里,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女子正在带领二十多个青年男女紧张地排练着节目,舞台上则站着一男一女,注视着下面一群人的排练。
严雯把欧华倩和王莉莉带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公关部和演艺部的总监赵泽林—赵总监,这一位是公关部的经理袁丽红—袁经理。”
欧华倩和王莉莉齐声说道:“赵总监,您好!袁经理,您好!”
赵泽林点了点头,没说话,袁丽红却把欧华倩和王莉莉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
严雯又把正在指挥排练节目的年轻女子叫了过来:“小肆,你过来看看吧……”
指挥排练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身型瘦瘦的,一双眼睛却是又大又明亮,整个人显得很有精神和活力。
严雯介绍道:“这是我们演艺部的主管唐小燕,这位是欧华倩,她是王莉莉。”
欧华倩和王莉莉齐声说道:“唐主管,你好!”
唐小燕笑了起来:“别叫我主管了,咱们几个年龄差不多,就叫我唐小肆好了!我的QQ和微信上用的都是这个名儿,挺好记的!”
“小肆,你可别亏待我这两个姐妹,她们可都是能歌善舞的,不光在外面拿过很多奖,还有经纪公司打算把她们签下来呢!现在她们两个来了,你的压力就小多了。”
唐小燕欣喜地说道:“那可太好了!你们两个来得真是时候!”
赵泽林开口说了话:“你们两个先在演艺部干一段时间,然后再考虑以后的事情……袁经理,我们上去看看5楼那部电梯修得怎么样了。”
赵泽林、袁丽红和严雯都离开了。
欧华倩问道:“小肆,演艺部这么多人,每天都要聚在一起排练吗?”
“其实也不是每天都要这么多人在一起排练,就是因为月底的活动需要一些新节目,我正为这事儿头疼呢。”
王莉莉说道:“其实出节目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啊,我看外面很多文化演艺公司的节目都是互相抄来抄去的。”
唐小燕苦笑了一下。
“这次可没那么简单,月底有一个什么安华汽车全国经销商联谊会在我们酒店举办,酒店又想把它作为每年一个固定的活动给承办下来,要我们演艺部策划一个与众不同的接待活动,还要求在节目内容上推陈出新,不能重复别人以前演过的东西……”
唐小燕叹了一口气:“……你们想啊,这些大老板走南闯北,都是见过世面的,什么劲歌热舞、民族舞、现代舞、肚皮舞、钢管舞没见过?这么短的时间还要我推陈出新,我看到时候,我只能带着一帮人上去跳脱衣舞了……”
欧华倩和王莉莉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王莉莉说道:“我倒有个想法,我们可以表演一些国外风格的歌舞啊……比如说印度歌舞,现在全国会跳这种舞的人可少了!华倩,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看过的那部印度电影吗?”
欧华倩马上就明白了王莉莉的意思:“你是说……我们可以把故事情节融入到歌舞里面?”
王莉莉兴奋地一拍手:“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这种歌舞最适合做开场舞了,保证可以带给他们很多新鲜感!”
唐小燕也充满了期待:“看你们的样子,好像很有把握哟!今天晚上也把这部电影推荐给我看看吧,我们明天就可以带着新的灵感开始排练了,怎么样?”
“没问题,我们随时都可以开始!”
陈小华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在搜索栏里输入“长州地区买肾卖肾”等关键词,一边搜索着相关的信息,一边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同事。
一个女同事向陈小华这边走了过来。
“小华,你快帮我看看,这破电脑一上午都死机好几次了,现在彻底启动不了了!”
“张姐啊?不是前几天才给你修过吗……行了行了,我马上就来……”
说话间,张姐已经走到了陈小华的办公桌前,陈小华急忙点击了页面的最小化。
张姐一脸的坏笑:“你平时就像个猴儿似的,半个小时都坐不住,想找你都找不到!今天怎么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啊?是不是……在看黄色小说?”
陈小华忙分辩道:“你别胡说了!谁会在办公室看那些东西!我老妈……下个月的生日,我是在网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礼物……”
张姐一拍陈小华的肩膀:“嘿!这事儿你不咨询一下我,你不知道我是网络购物达人啊?把你的备选给我看看,我替你参考参考……”
陈小华轻轻一推张姐:“谢啦谢啦!我自己再考虑考虑,实在没辙了再找你……你还先过去吧,我马上就来。”
张姐走开后,陈小华迅速点开网页,在纸上记下了5个电话号码,然后清除了上网记录,关掉页面,匆匆地走下了办公楼。
陈小华找了个空旷无人的地方,怀着忐忑而又期待的心情开始拨打刚才从网上找到的5个电话号码。不过,令他失望的是,5个电话号码之中,有一个是空号,两个已经停机,还有一个处于关机状态,只有最后一个号码能打得通,却又无人接听。
陈小华沮丧地走进了办公楼,刚一走进电梯里,手机却响了起来。
陈小华一看,正是刚才拨打的最后一个号码,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一边说着“不好意思,请让一让……请让一让”,一边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挤出了电梯。
陈小华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刚才是你打的电话?”
“对对对!就是我打的电话!”
“你……有什么事儿吗?”
陈小华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是在网上看到你们的电话号码的,你们是在组织做……那个事情吧?其实我……这边刚好也有这个需要……”
见陈小华说得含糊不清,对方似乎有点儿不耐烦:“你把你的想法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需要?”
陈小华看了看周围,见四下无人,才逐渐稳定了心神。
“是这样的,我看到你们可以做这个肾脏的手术交易,我家里有点事儿,正缺钱呢,我可以拿出我自己的一个肾……你们能做这个业务吗?”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25了。”
“以前有没有患过什么重大疾病?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
“我身体好着呢,从来没什么大毛病,你看了我就知道了。”
对方又沉默了几秒钟:“好吧,下午两点到石桥铺江宁电器的门口,到时候会有人联系你……就这样吧。”
下午13:30,陈小华早早地来到了石桥铺江宁电器的门口,见时间还不到14:00,便走进商场,从楼下到楼上慢慢地逛了一圈,出来一看也不过13:50,便买了一瓶水,走到路边的树荫下边喝边等。
不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却是另外一个陌生的号码,陈小华接通了电话,传来的是另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是你上午打的电话吧?你现在到了吗?”
“我已经到了!就在江宁电器门口对面的那棵大树下面。”
“你穿什么衣服呢?”
“我穿的是白色的短袖衬衫和黑色的长裤……”
陌生男子挂断了电话,几分钟后,一个身高1.75米左右,三十多岁的瘦高个男子走了过来,上下仔细打量着陈小华。
“就是你吧?”
陈小华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带身份证没有?”
“我叫陈小华,你上午没叫我带身份证啊……”
陌生男子直勾勾地盯着陈小华的眼睛:“看你年纪轻轻的,能做的事情很多嘛,干嘛要走这条路?”
陈小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欠着人家好几万呢,家里又没这么多钱,所以就来找你们了……”
陌生男子轻描淡写地说道:“几万块也不是很多嘛,没去找亲戚朋友想想办法?”
陈小华苦笑了一下:“大哥,我欠的不是两、三万,是六、七万呐!而且咱家还真没有什么富裕的亲戚,我真的是走投无路才来的!”
“那后面的事情你都想清楚了?”
陈小华又叹了一口气:“我考虑过了,我现在只想尽快把欠的债还清,其他的事情我都不在乎……”
陌生男子想了想:“那你跟我来吧。”
陈小华跟着陌生男子沿着石新路向巴山建材市场的方向走去,大约15分钟后就来到了渝州交易城,陌生男子带着陈小华走进交易城,一路直走,又向右拐了几个弯,来到一栋很陈旧的3层楼房前。
“你先在这儿等着,待会儿叫你。” 陌生男子说完便上了楼。
在楼底下站了大约20分钟,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陈小华越发觉得不对劲儿,于是掏出手机,拨通了之前打进来的那个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陈小华隐约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索性也走进了这栋楼,准备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走上2楼,通往2楼走廊的楼梯口被一道铁门紧锁着,铁门和铁锁都已经锈迹斑斑,也没有任何开启过的痕迹。
陈小华又走到了3楼,通往3楼走廊的楼梯口有一扇成色较新的防盗门。
陈小华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年纪四十出头,身高1.6米左右,戴着一副厚镜片眼镜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陈小华的面前:“你找谁?”
陈小华边比划边说道:“我找那个……就是刚才把我带到这儿,和我通过电话的!身材很高的那个人……”
刚说到这儿,身后的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一个年纪五十出头,头发略有些灰白,也戴着一副眼镜的男子提着一包蔬菜走了上来,走到防盗门的门口和陈小华对视了一眼,又提着蔬菜走进了门里面。
戴厚镜片眼镜的男子问道:“你知道他名字吗?”
陈小华挠了挠头:“他……还没告诉我呢。”
“你打他电话了吗?”
“打过了,可他一直都没接……”
戴厚镜片眼镜的男子轻蔑地一笑:“小伙子,你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人家又不接你的电话,你找到这儿来有什么用呢?你一定是找错地方了,还是到别处找找吧!”说完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陈小华呆呆地站在门外,愣了好一会儿,他很想扬起手敲开门再问点儿什么,但最后还是放下手,低着头,垂头丧气地走下了楼。
陈小华感觉得到,这就像是一场面试,很不走运的是,自己已经在面试中遭到了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