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饶阳郭村老朋友李连根
哎呦呦,你怎么和连根交往?他穷得叮当响!不过日子。
这是我的老家郭村不少乡亲的看法,一提到连根,总是不少人嗤之以鼻。
但我老家生活时,我这个人总是不看人的穷富来交往人,怎么和连根认识,并且交往起来,我大概也忘了,起码应该有十几年多了吧。
我原来印象对他一般般,他那个时候,在砖窑上粉媒,常常把自己弄得像黑猴一样,有时候骑着一辆破嘉陵,在进村的时候,滴滴滴开的山响,弄得鸡飞狗跳一样。
这样的人,总是有人议论纷纷。
可是,我们经过一次交流,竟然觉得很投脾气,他人虽穷,但是很大方,不图财昧黑的,而且做人也懂得不少礼节,况且我日子过得也不富有,只是清高一些,可是,在村里过庄稼日子,没人相帮,许多庄稼弄不到家,清高顶屁用,而且兄弟一旦分家,往往各顾各,这个时候,连根走进我的生活,他的媳妇虽然年轻,比他小好多,但是智力残疾,白眼珠外翻,嘴唇外露,又长得有些吓人,他有一个孩子,个子不高,不好讲话,这样的家庭也需要人帮衬,于是,相互所需,我们一来二去就交往起来。
后来,他弄了一个打工队,在郭村或者四方近邻的村庄打工,挖树空,打棉花柴,摘苹果,有时候还远到十几里外的深州双井梳果,参加的老头,妇女闲散劳力不少,那个时候,连根是队长,觉得很威风八面,还做了一面红旗,上面写着郭村青年劳务突击队,每次干活都绑在后车架上随风飘扬。
不少人跟着他打工,一是为挣点零花,二是为了解闷,因为一群人在一起干活,说说笑笑,逗玩打闹,挺有意思,于是有人编了一句话,要开心,找连根。
我也参加过几次这样的活计,有时候给他出出主意,他很爱听我参谋,并且我把他成立劳务突击队的事情,写成报道,发在衡水日报上,他高兴的睡不着觉,眼睛迷成一条缝,他识字不多,叫乡亲大传给他在他自己安的大喇叭里念稿,觉得无上的荣光。
我还叫来饶阳电视台的朋友宋振雷给他的劳务突击队拍摄专题片,那天没有人找干活的,他便自己出钱,打电话叫来不少平时跟着干活的,说今个的活就是拍电视。
电视拍完后,他要请我的记者朋友饭馆吃饭,我的朋友看他条件不行,生活又贫困,撇撇嘴,我也有些难堪,走了。
他掏钱给大伙,没人要他的,人心都是肉长的,而且我叫电视台来,不是看他的贫困,而是他这个人除了爱喝酒,有时候喝多了耍耍酒疯,但是人还是挺好的。
他给我帮忙干活,不图吃食,有时候一瓶白酒,炒两个家常菜,他很高兴。
春冬闲下下来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挖盛水井,除了本村的,去过东西里满,南北韩村等等,干活完了,常常叫着我们去他家喝酒,那个时候,经常喝的是老村长酒,在小铺里买点鸡架,肉糕,熏肠等下酒菜,边喝边摆咧,挺有意思的。
有一年,八月十五的时候,他路过小堤村,碰到养貂的人家,扔着不少貂肉,他拿了几个,还送给我两个,虽然肉不是好吃,但是叫人感动,连我娘也说,连根这人不赖,媳妇也是嗯,挺好的,人家帮我收过几年秋,我也帮他干活,而且他一旦受了欺负,就给我打电话,在他心中,我也是村里能力人,不少人要给我面子的。
可是,十多年前,我来安平发展,连根以为我有能耐了,没有来安平找我来,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而我忙忙碌碌的,也没有和他联系过,但我几次打听他,人们说他总是爱喝酒,身体不行了,唉,什么时候去看看曾经的老友呢?
终于这次回家,一是侄女找对象的事情,二是要去不少村民人家了解村庄历史,三是如果有机会,去看看连根。
机会很快就到了,我去西头齐文子家,采访完他父亲的事情,顺便提到连根,他说他病了,脑血栓,起不来炕了,我的心一骨应,庆幸老友还在,但是身体应该不大好。
循着记忆,又多次观望,因为他的门改了,黑旧门改成绿大门,院子依然窄吧,但是房子翻盖了,我进了院子喊了几声连根,没人答应,此时,树林家的大二骑车来了,和我一同进了连根的屋子,他还在被窝里,见了我,挣扎着想起来,我说别起来了,我说我是谁?还记得我,他两眼仔细瞅我,说大林,我说是,他说完了,完了,人不行了,我说什么时候得病了,他说六七年了,然后就听到一声声的狗叫声从什么地方发出来,树林家的大二一个劲的插话,我说还能做饭不,他说不行了,我说你家小子呢,他说在东里满玻璃厂干活,早起晚上他做饭,我说房子是他翻盖的吧,他说是,我说你媳妇呢?他说在隔壁屋子里。
于是,我走到中间的屋子里,一股尿骚味很冲刺鼻子,他的傻媳妇满身脏兮兮的在地上趴着,不是唠叨一些听不懂的话,唉,几年不见,他竟然是这般模样呢,我说申请低保了吗?他说什么都没有,唉,虽然他有个儿子,可是很矮小无力,又可能不符合条件,但是他家又的确需要帮助,但是他又爱喝酒抽烟,有了钱还很大方,这是又可怜可气又让人怜惜的人家,连我都作难了,我的确写过很多救助人的文章,也有不少陷入生活贫困的受到社会关爱,可是,老友这样的状况,叫我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