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后悔没有买下那小块太湖石。半年以后再去看,店主人把这块不到30厘米高的石头,涨到了2600元,而旁边一块风凌石也已不见,想必已经和另一位爱石之人“相看两不厌”去了吧。
而现在,我面前的盆景正缺少一块像样的石头。苔藓绿油油的,蒲草匍匐在水边,渔翁戴着斗笠,钓竿纹丝不动。若太湖石一在,这水塘就是太湖了。如果屈原也在,那就是汨罗江;如果张若虚也在,那就有“海上明月共潮生”的奔涌的美丽了。
雨下过后,泰山的云雾滚滚流行,家里也不再闷热。高考之后到新学期,毕业班的老师有足够时间对着远方的云海和面前的盆景发呆。耳畔响起《康熙帝国》的主题歌。面对一片大好江山,康熙祈求上天再给他五百年的寿延。
这是每一个三年后,仅有的三个月的休闲,却也是不安。每一个照常早醒而不用起床的清晨,每一次看见广告牌都找语法错误的习惯,每一盆遗忘在教室里慢慢枯死的吊兰,每一支笔筒里徒呼奈何的红色圆珠笔芯,都在解释这种茫然和不安。“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没有早读,没有上课,没有阅卷,也没有了学生。这些“没有”让毕业班老师,像失去了一片江山……金戈铁马,气吞万里,是辛弃疾的江山;楼船夜雪,铁马秋风,是陆游的江山;大漠孤烟,明月清泉,是王维的江山;格物穷理,变法图强,是王安石的江山。禾下乘凉,是袁隆平的江山;仁心妙手,是吴孟超的江山;精益求精,是大国工匠的江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片江山。有一座山,高耸入云,阻挡出入;有一片海,讳莫如深,吞噬灵魂。从此,一只鸟儿要填没大海,一个老人开始搬运高山。这世间,总有一些倔强的灵魂,用微不足道的努力,和命运做坚强的抗争;这世间,也正有一些不甘寂寞的人,用孜孜不倦的言行,继续职业的坚守和精神的唤醒,给后人许多感动和引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