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胜负

大约10年前，我出了校门参加工作。和我同时来到这单位的共有5人。我记得当时有一位部门负责人说了这样一句话：“现在你们都在同一起跑线上，但过几年就会拉开距离了。”果不其然，在这5人当中，如今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或是发愤考取了博士，只有我仍是一事无成。

我非常沮丧，只好经常用围棋国手俞斌九段的名言“胜负不在这里”来安慰自己。但这也只能是暂时的安慰，因为毕竟围棋最终都是有胜负的，尽管刚开始时的几着不大好的棋也许并不决定胜负。

那么就只剩下超越别人这一条路了？但这实在是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选择。比尔·盖茨的财富也许让我再活200年才能赶上，而那位35岁就当市长的人呢，让我怎么超越——我今年都40了。有人劝我：“傻子，你就不会跟不如你的人比？”确实，现在社会上有很多人都不如我，他们空有一身力气，起早贪黑地干活，也只能勉强图个温饱。但是，每当我看到他们，甚至只是想起他们，我都会感动得想落泪，我又怎么能忍心把他们比下去呢？再说，他们真的一切都不如我吗？他们的力气、劳动技能、好胃口、对生活的信心，都是我远远比不上的。

智者出场了：“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不断地超越自己。”几年前我也曾把这句话奉为金科玉律，但慢慢地竟有些怀疑起来。人的一辈子其实是有一个所谓的“最好的时期”的，其时智慧也发展到顶峰，之后就逐渐走下坡路了。那么，是不是走下坡路的岁月就没有意义了？当然不是的。即使得了老年痴呆症，也有生存的理由。

关于人生的胜负，我的思考似乎已无路可走。也许这个命题的本身就是错误的吧？人生是一个如此生动丰富的存在，岂能用几条僵死的标准来衡量！但是，怀疑人生的胜负，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胡作非为，因为我们必须相信，世界上的好事是做不完的，我们得赶快去做，不然人生就真的毫无意义。

小编注：此文刊发于2003年3月6日《检察日报》书里书外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