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句法原则与律绝组句
诗词句法原则与律绝组句
古典诗词的句法功能主要体现为通过隐喻语言来显示意象密集,隐喻语言亦通过凸显意象和意象密集来完成其自身的幻象造型。隐喻语言的基础是神话思维、直觉感应,借助的是想象、联想所致的内在心理连锁感应,而非外在的语法作用。语链上的搭配体现为点面孤立显示与并峙结构特征,隐喻语言的句法核心是对等原则。
句法的对等原则离不开对句,对句有句意对与句式对两种,二者相融相存,前者侧重于对句实质内容,后者侧重于对句外在形式。
句意对在古典诗词中显示为同质对应与异质对应两类对句,前者呈现隐喻语言的装饰性功能,后者体现隐喻语言的象征性功能。同质对应是指同质同种事象遵循一元排列规则,上下两句间事象作同种反复,在横向组合轴上凸显出“同质等价值”,由此产生的感发合力使事象、意象间获得隐含关系,完成隐喻语言的装饰性功能。
句意对另一类对句——异质对应,即异种异质、相反事象的二级对立,上下两句间事象作异种对照,在横向组合轴上集中凸显出“异质等价值”及由此引发之巨大张力,其感兴合力更为强烈,事象、意象间因对照反射而生发新生意境,使隐喻语言的象征性功能得以实现。
句式对即句式构成形式上的同位对应,强调对句的“精切”性。使用得当,能极大促进句式对等原则的发挥,使隐喻语言的装饰、象征功能得到深度强化。
律绝组句
律绝组句涉及诗行群构架,其连续性句法活动有自身之特质,除独立句型外,其对句构成一般呈现为两类句型:并列复合句与主从复合句。对句组合归纳为三种类型:对句一句型,对句一意型,对句意远型。
所谓对句一句型,指的是上下句同属于一个句法结构,内容上常呈现为因果、顺接关系,下句从属于上句,反之同然,亦或下句紧接上句,时间上一前一后等等,排除并列平行关系。如欧阳修《碧澜亭》中有“危楼喧钟鼓,惊鸿起寒汀”,“危楼喧钟鼓”是原因状语从句,修饰主句“惊鸿起寒汀”中之谓语“起”,前因后果,对句构型为主从复合句。
对句一意型,即上下句在语法上呈现并列复合态势,重复表述同一含意之对句构型,意在呈现诗性表现的多重效果,与对句一句型合称“正对”,前人谓之“互体”效应。罗大经《鹤林玉露》:“杜少陵诗云:'风含翠筱娟娟静,雨浥红蕖冉冉香。’上句风中有雨,下句雨中有风,谓之互体。
对句意远型,即所谓“反对”,上下句看似意远,实则意脉贯通,于深层处隐含关联之句型。黄庭坚《上叔父夷仲》中有“万里书来儿女瘦,十月山行冰雪深”,上下句外在看似句远,实则在对等原则导引下,借助深层隐喻的“亲情”意象所特具之感兴功能,使句式呈现出“点面感发,意脉贯穿”之特质。上句“万里书来儿女瘦”,意象感发功能极强,隐喻主体漂泊它乡,亲人难聚之悲戚;下句“十月山行冰雪深”,其意象感发更为强势,隐喻浪迹异地的客体(叔父)风尘孤旅之艰辛。
律绝整体诗行群构架,在句法上集中体现为以隐喻语言“凸显意象”为主导,间或渗入逻辑语言“提点”其审美取向,主次分明,相得益彰。绝句截于律句,其整体构架亦从于律句,句法同然。律句意象凸显与意象密集主要集中在律诗当中二联,即对偶联(颔联与颈联)。两联组合须选用不同句式组成对句,高格要求当为正对句式与反对句式交替出现,忌用同一句式一对到底,因同一句式,其同位音组同型,节奏感同类,多重反复,会给人带来节奏感应的麻木,板滞听觉,引发节奏、句意的“弹性疲劳”。
古典诗词点面感发类隐喻语言的体现,以律诗之颔联、颈联为典型代表,两联集语序错乱、成分厥略、意象凸显、意象密集为大成,然其意象抒情最佳效果的体现,主体审美趋向的引领,还须“点睛”导流,即运用分析、推论的线性陈述类逻辑语言渗入其间,予以点化。律句逻辑提点一般位于首尾两联。
古典诗词之律绝创作,实为两类诗性语言体系(隐喻语言、分析语言)融合之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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