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生命的选择
二线城市三甲医院的第一批博士,主任医师,因轻度抑郁,肺多发结节、肾囊肿……,工作三十来年不知给多少患者做过手术但恐惧别人给自己做手术来沟通。因为是学习深层沟通技术的同学,特别是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我们更是常常在网课中相遇,因此免去了冗长的前置沟通直接从她在意的事件开始。
几天前他们科病房里面一扁桃体摘除术后患者自己上厕所时摔了一跤,头皮裂伤、颅内出血抢救无效死亡。抢救时值班医生、管床医生、科主任、当班护士、护士长都在现场,大家都尽职尽责尽力了,她坐在办公室忙自己的事,听到外面大家忙碌的声音没有出去参与而已。
医院病房死人是很平常的事情,哪个病房没死过人呢,特别是在急诊科内科外科肿瘤科等,可是对这个患者的死她很自责,总觉得一个小小的扁桃体摘除术就把命丢在医院了自己和医院有责任。
她说:如果我当时出去参与抢救了会不会就不死呢,很快她自己就否定了,值班医生管床医生和科主任都在去了也只能是旁观而已;如果不来医院做这个小手术肯定还活得好好的…….。
病案讨论时她甚至和主任起了冲突,总觉得是哪里没做好患者才走的,同事们也不理解觉得她没事找事。虽然患者在医院意外身亡一下来了二十多个家属但都很平静地接受了事实办理了后事,没有人找医院的麻烦,患者的死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很明显这仅仅是个触动事件,再次陪伴她经历事件的过程释放情绪,等她平复下来之后直接引导她去找到了因的事件。
二十多年前她是科室第一个博士,三年的住院总,其它科室会诊也常常指名道姓找她。那天内科一气管插管一个多月的患者为防止下呼吸道感染需会诊做气管切开。和往常一样她认真翻阅病历,和管床医护人员交流,再次查看各种监护仪器管道通畅正常。
患者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她除了和患者目光交流还进行了心理抚慰后才开始操作,再三确认是在气管里面管道通畅置管成功后才小心翼翼地拔管,但就在气道交换的一瞬间,刚刚置入的管道再也不通了,旁边的医护人员赶紧用气囊不停送气,主任来了,麻醉师来了,该来的不该来的医护人员都来了,众人想千方尽百计都无法把气送进患者的肺里,直到患者面色青紫脖颈和头面部皮下气肿,刚刚还清秀美丽的一张脸转瞬青紫肿胀恐怖。
内科主任没好气地撂下一句:“把她的脸恢复”就走了,其他的医护人员把各种管道撤除后也都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那里用双手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将皮下的气体撵出。恐惧、自责、愧疚、难过……她神情麻木地做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使那张脸象点样子,但是再也不能恢复到她之前看到的样子了,也再也不能与她眼神交流了,“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啊!”她放声大哭:“如果我不给她做气管切开她还活着,是我害死了她啊!我也给大家带来了麻烦……”。
手术失败在医院是稀松平常的事,但她无法原谅自己。从那以后他们医院再也没人敢在床旁做气管切开了,每次都是到手术室完成。她甚至觉得没脸再见内科的医护人员,是她把他们照顾得好好的病人害死了;好长一段时间她不敢再去会诊,更不敢做气管切开手术,就是现在每次做她都还紧张得发抖,患者好多该做的手术她都尽量选择保守治疗,直到万不得已才不得不做,当然不做手术也会影响创收,领导和同事们对她也有不满。曾经意气风发敢拼敢干的她从此小心谨慎,畏首畏尾,胆小怕事。
引导她融入患者,患者情绪很大:“我要呼吸自由新鲜的空气,我不要机器里面的气体,……,我不想再看到他们(亲人)疲惫不堪精疲力竭的样子,……,我不要这样毫无意义地活着……,太悲哀了,活了38年做得最成功的事居然是自己把自己活活憋死,我做到了,我做到了,我再也不需要机器里面的气体了,我终于解脱了”。陪伴她不断地重复释放,直到她平静下来后,我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她很自豪地说:“我抓了管道交换时唯一的机会,我抓住了!我抓住了!!我抓住了!!!”说着说着她又难过起来:“我自己把自己活活给憋死了,太悲哀了……。”
病案讨论时大家一致认为是插管一个多月感染形成了窦道,是她插管到窦道里去了。她也一直认为是自己操作失误,愧疚自责了二十多年,一个人职业生涯的黄金二十多年哪。
患者对她说:“对不起!没想到这件事对你影响这么大,现在你知道了真像也该放下了,你无法放下我也无法解脱,我可以拥抱你吗?”她们拥抱,彼此祝福后患者才跟着光离开。
她的肺结节用了三个小时,每一个结节代表一个事件;一个肾囊肿用了四个小时才化解。当然事件发生中的情绪、体觉、想法、观念、认知……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面对清理释放化解疗愈。
如果不做沟通,她且不愧疚自责到死,这场公案也就是千古奇冤啊,谁能够想到一个仅仅只有眼睛能动的人居然还能够自己杀死自己。看来安乐死真有必要了,尊重每个人自己生命的选择!
当然我更希望她能够赶紧去医院做个影像检查对比。
深层沟通技术问世二十多年来,全球服务的案例已经超百万,我自己沟通后很快康复案例也有两位数了,虽然有患者答应把复查结果给我但都不了了之,有的晚期肿瘤患者已经负债几万几十万了更不可能去复查,要是有医院愿意合作研究就好了,但有哪家医院会愿意呢,患者可是医院的创收的源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