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名著《居家必用事类全集》的年代、作者和内容精讲
《居家必用事类全集》是我国古代一部民间日用百科全书性质的通书。原书不著撰人姓名,《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根据书中有大德五年(1301)吴郡徐元瑞《吏学指南序》圣朝字俱跳行,又《永乐大典》屡引用之,认为其为元人书无疑。清黄虞稷《千顷堂书目》云或谓熊宗立撰,清邵懿辰 《四库简明目录标注·王祯农书条》提到此书,说是元代李梓撰,有元刊本,又有熊宗立所编的1种,共10卷,附4卷,也有刊本。王毓瑚《中国农学书录》云两种本子内容不知有什么不同,邵氏所见过的题为李梓撰的元刻本不知是否尚存。明刻本全书以十干分集,体例颇为简洁。李梓和熊宗立的情况不详。
本书除记载历代名贤关于立身处世治家等方面的格训外,还详细地叙述了畜牧、养殖、种艺、医药、养身长寿之道居家日用茶酒及劝善、警心、因果报应等内容。
1. 畜牧养殖方面:有牧养良法,包括养马养牛养羊养鸡养鹅养鸭养鱼等。养马篇中有一幅相马图和一首相马歌诀,“三十二相眼为先,次观头面要方圆”,从眼、头面、口、舌、鼻、鬃毛等三十二个方面定出 “能奔急走日行千”的良马的选择标准。同时还记载了一些治马病的药方。养牛篇中亦有相牛法,但无相牛图亦无相牛歌诀,只是以文字平铺直叙出如何挑选上等耕牛的方法。养鸡篇中介绍了一种生虫养鸡法,即用人工培养出小白虫供鸡吃。又有栈鸡栈鹅等家禽催肥法,至今有些农村依然采用。
2. 种艺方面:分种药种菜种果木种花草种竹木等五项。种药篇里先介绍作药畦法,然后再一一介绍种枸杞、种百合、种合欢、种车前等7种草药的种植方法。种菜篇介绍的是茄子、香菜、菠菜、萝卜等。种果木篇中介绍了一种生物防治柑树虫害的方法:“柑树为虫所食,取蚁窝于其上则虫自去”。还有一种 “辟五果虫法”,即在“正月旦日鸡鸣时以火把遍照五果及桑树上下则无虫”。对于石榴树,本篇说:“以石头安于树叉间或堆积于树根,如此无狂花结实大而多。”几种桑树繁殖法记载在竹木篇中,即种椹法与压条法,选桑椹时要求选取叶大椹稀之椹,叶小椹稠者不堪做种。本篇还介绍了桑园里套种茶的方法:“若拟于下种茶,即东西行三步种一株,南北环五步为准,图阴密故也。若桑阴未成,即于茶南种雄麻及苎等,取其阴复也,麻苎皆利。”
3. 诸品茶方面:介绍了按色、香、味论茶品以及“煎茶法”、“合足味茶法”、“制孩儿香茶法”等。
4. 养身和长寿之道方面:这方面内容本书分天元之寿地元之寿人元之寿3部分。认为凡人寿天元60地元60人元60共180岁,但由于不知谨身,“当宜啬而不知所爱,当禁忌而不知所避,神日以耗,病日以来,寿日以促矣。”
认为天元之寿六十唯精气不耗者得之。精气不耗者并非主张禁欲,相反,“欲不可绝”,不过 “欲不可早”,“欲不可纵”、“欲不可强”、“欲有所避”、“欲有所忌”而已。“欲不可绝”篇说明人有性欲乃阴阳和合之道,自然之理,遂按不同年龄给出正常泄精间隔天数:“人年二十者四日一泄,三十者八日一泄,四十者十六日一泄,五十者二十日一泄,人年六十者当闭精勿泄。若气力尚壮亦不可强忍,久而不泄,致生痈疾”、“若孤阳绝阴,独阴无阳,欲心炽而不遂”反而不好。“欲不可早”篇说明早婚对身体不利,男则伤精气,女则伤血脉,故男女均不宜早婚,赢女弱男更宜待壮而婚嫁。“欲不可纵”、“欲不可强”篇着重说明性生活必须适度,不可勉强以致虚损之祸:“强力入房则精耗,精耗则肾伤,肾伤则髓气内枯”等。“欲有所忌”列出几种应禁忌房事的情况,如大醉、大怒、恐惧、疲乏、月事未绝等。“大醉入房,气竭肝伤,丈夫则精液衰少,阳痿不起;女子则月事衰微,恶血淹留,生恶疮。忿怒中尽力房事,精虚气节发为痈疽。远行疲乏入房,为五劳虚损。”“欲有所避”则提出恶劣的天气、环境等条件下要避免房事,如大风大雨、雷电霹雳、天地昏冥、日月星辰之下,神庙寺观之中,井灶圊厕之侧,冢墓尸柩之傍皆所不可云。“嗣续有方”篇中供褚澄之口说明晚婚生子强壮的道理:“合男女必当其年,男虽十六而精通,必三十而娶,女虽十四而天癸至,必二十而嫁,皆须阴阳完实,然后交合,合而孕,孕而育,育而子壮强寿”,又一次强调了“欲不可早”。此外本篇还有根据月经后受胎的日期判断生男还是生女的方法: 经后一日三日五日受胎者皆男,二四六日受胎者皆女”。“妊娠所忌”即孕妇有关注意事项,如勿食燥物,勿房劳纵欲,须常居净室,多听笑言,讲论诗书,陈说礼乐等以施胎教。
“地元之寿”部分说明起居有常方可得地元之寿。诸如忿怒、悲哀、思虑、忧愁、惊恐等俱不利于延年益寿。大怒伤目,多怒百脉不定鬓焦筋萎;忧伤肺气,忧而不止,遂成肺劳。此外还介绍了一些保养身体的方法与注意事项,如新沐勿当风,月经来勿洗头,多栉发以期明目去风。后面“修养秘论”中介绍,每旦起坐、瞑目绝虑,叩齿二七遍,嗽令满口,吞之以意送至脐下气海说,说若此则百脉和畅,因作者认为津唾大益于身,津唾降为甘露溉脏润身,宣通百脉化养万神。
“人元之寿”部分主要说明人必须饮食适时有度方可得人元之寿。平时须“先渴而饮,饮不过多”因“多则损气,渴则伤血”; 须 “先饥而食,食不过饱”,因“饱则伤神,饥则伤胃”。在食品卫生方面,反对吃“诸兽自死肉” (一般多为病死兽)。在 “果食”、“米谷”、“菜蔬”篇里介绍某些搭配得当与搭配不当的食品菜蔬,当则相得益彰,不当则产生毒素,有害人体,等等。
5.劝差警心方面:本书宣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搜罗了一些所谓灵验的故事,大肆加以渲染,如“宋郊活蚁魁天下”、“放生得寿”、“杨宝黄雀”、“裴度还带”等。
6.立身处世格训方面:有宣传节约与邦和民关系的,如“度用不节,财何以丰,民不苏,国何以安”;有鼓励少年勤奋的,如“少不勤苦,老必艰辛,少能服劳,老必安逸”;有关于苦乐观的,如“知足者贫贱亦乐,不知足者富贵亦忧”;有提倡圆滑处世的,如“见事莫说,问事不知,闲事莫管,无事早归”“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有宣传孝亲的,如“孝于亲则子孝”,还有“欲成家置两犁,欲破家置两妻”等等。
作为居家日用百科全书式的通书,内容自然是庞杂的。关于牧养种艺部分,对如何相马牛,如何养家禽,如何种药种菜种果木花草,如何防治病虫害等叙述得十分简明,很有实用价值,其中有些也不乏科学道理。在养身和长寿之道方面,大胆提出“我命在我不在天”,是难能可贵有一定进步意义的。对“欲不可绝”、“欲不可纵”、“欲不可早”、“妊娠所忌”以及有关孕妇胎教、唾液润身,饮食适时适量和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阴阳完实生子健康的论述,在一定程度上符合现代科学,值得我们进一步研究,但本书亦存在不少荒诞不经的东西,如“摘果禁忌”中说什么孝服人采果,来岁不生; 又如伐竹木要分吉日与凶日; 孕妇食兔肉生子缺唇,食鸡子令子多生疮,食田鸡令儿倒出,食干鱼令儿多病,食螃蟹令儿横生等等。最为荒诞不经的是宣扬阴阳报应迷信鬼神的东西,相信天地有司过之神,有阴司阎罗。这些毫无疑问都是属于要剔除的封建性糟粕。
本书流传不是很广。但其独特体例还是有影响的。据王毓瑚《中国农学书录》载:“南京图书馆藏有明嘉靖刻本《日用便览事类全集》,其第4册为 '牧养良法类’,第5册为 '种艺种菜花草果木种药竹木类’与本书非常相似,原书未见,怀疑是同一内容,像这样改头换面的作法原是明代出版商惯技。”我们认为改头换面也好,沿用其体例模仿也好,都可说明是受了本书的影响。本书对伦理学史、农学史、医学史等方面的研究,都有一定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