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萍​ || 特殊的“年味”

特殊的“年味”

赵萍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熙熙攘攘的小街巷，琳琅满目的小年货，匆匆忙忙的主妇们，叽里呱啦的孩童们，笑逐颜开的男人们……噼里啪啦，嘻嘻哈哈，一声声破竹声划破乡村的寂静，火树银花，漆黑的夜晚照得灯火通明。欣欣向荣，喜气洋洋。喜悦感染着每一家，幸福温馨着每颗心。

赵家院子里，孩子们都已经睡下，父亲一支一支地抽着旱烟，苍白稀疏的头发，愁容满面，偶尔用黑破的指甲弹走多余的烟灰，眼下的一幕在这合家欢庆的日子里显得格格不入。“爸，你看看你又在钻牛角尖了吧？”清冷的风刮在脸上，我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蹲在父亲身边。

父亲，1956年出生，兄弟姊妹六个，他是老二，在以前家族的观念中好像都不太疼老二，父亲早早地辍学养家，干苦力，带孩子，帮着上一辈人分担不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父亲这辈子没想过清福，辛苦打拼一辈子，父亲是我们心中的英雄，也是我们仨心里的明灯。我们爱他，敬他，疼他，怕他。

2021年，父亲已经年满66了，按照本地的规矩，我们兄妹仨准备给父亲热热闹闹地办宴贺寿，父亲却一直不松口。虽然他没明说，总是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我们，可是我心里清楚得很。2021年牛年春节，响应国家的号召，外出务工的人员尽量“就地过年”。政策一出，父亲总是时不时地问我：“你两个哥哥咋样，还回来吗？

除夕在国人心中有着至高无上的意义，这一天，游子漂泊再远，也要赶回故乡与家人团聚。所谓“一年到头，一家人在一起”，图的就是这一刻。若家庭成员中少了一人，就会感觉这个年过得有些缺憾。我总是拍拍父亲的肩头，宠溺地说：“不管他们回不回来，我都给你办宴贺寿……”父亲无奈地看着我，转身离开，嘴里还嘟嘟囔囔着：“办什么办，就当我67了，啥什子！”

我知道父亲怎么想的，我们都刚刚买上房，孩子也都有了，车子也都开上了，不过都是贷了国家一部分钱，现在咱仨都是用钱的时候，他不想成为我们的负担，更是佝偻着身子把奶奶留下的荒地开垦种庄稼。还好国家发展越来越好，农民的生活也越来越富足，他的养老金减轻了我们的一些压力，也给老父亲的生活提供了一些保障。

腊月二十六，我家老大匆匆忙忙的从外地赶回家，下车的第一时间就奔赴医院做核酸检测，回来后，在家自我隔离。父亲嘴上没说什么，心里眼里都能看得出他挺开心的。一早父亲骑着电车跑到街里，采购我们爱吃的货品了。想想小时候，最开心的就是过年了，因为只有过年我们才能吃上馋羡已久的肉；只有过年，菜里才有油花；只有过年，父亲才能回家，给我们带各种口味的馒头。现在过年吃的、喝的、用的、穿的、，应有尽有，琳琅满目。孩子们玩得，闹得，笑得，吃得，酣畅淋漓，惬意无比。父亲总感慨，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像神仙喽，越来越害怕变老喽，我就是父亲贴心的棉袄，逗趣的说：“父亲别怕，咱们医疗条件好着呢！你能活到九十九！哎，不对……一百九十九！”

时间最吓人的就是它的脚步，像个幽灵一样抹去了美好的回忆，无声无息。让你时刻珍惜眼前人，眼前事。腊月三十的晚上，小哥驱车回到了老家，不过孩子老婆都没有回来。做了核酸检查后，在家自我隔离。父亲不明白为什么老婆孩子不来，在老一辈子的心里，过年就是过个团圆，过个热闹，过个喜庆。小哥洗去身上的疲惫，早早地休息去了。我知道父亲的想法，拉着父亲去赏万家华灯，带着侄子侄女放炮竹，噼里啪啦，流光溢彩，喜气洋洋。放完炮竹，我和家人们一起观看春节晚会，春节晚会一年有一年的韵味，不过父亲又开始嘟囔了：“倪萍，赵忠祥主持得才好来……”我们只能哈哈地笑了。

“拜年啦！拜年啦！……”天刚蒙蒙亮，鞭炮声，欢闹声响彻全村。小哥早早地起来了，走到父亲的房间，睡眼惺忪的我，听到“叮叮……”的微信视频铃声，“爷爷！爷爷！新年好！祝您身体健康，大吉大利！我们想你，也爱你哦！……”父亲一个劲地笑，嘴里一直附和着：“好！好！好……”关掉视频，父亲老泪纵横：“真好啊，这个时代，想的人说见到就见到了，想说的话当面就说出来了，就跟本人站在眼前一样，只要他们健康，幸福，在哪过年不是过！”我看着父亲，又望望哥哥，哈哈地笑了。

大年初六，本该给父亲轰轰烈烈地办宴贺寿，我们却没有去办，不是心疼钱，不是没时间，只是我们突然明白了父亲的那句话：只要健康，幸福，在哪过不是过！按照本地的风俗，虽然没给父亲办宴贺寿，我们还是表示了祝福。生活需要仪式感，美好的生活需要用心经营。哥哥们买了很多的菜，我早早地跑到街里定了寿糕，给父亲添置新衣服，妈妈在厨房忙碌着，孩子们嘻嘻哈哈跑到门口玩游戏。父亲在院子里，坐着板凳，晒着太阳，抽着旱烟，剥着蒜头。

天空瓦蓝瓦蓝的，空气暖暖甜甜的，我拿着大寿糕跑到父亲跟前：“大不大？待会多吃点，甜！”父亲咧嘴就笑，皱纹更加深刻了，他咳嗽了几声，弹掉手上多余的烟灰：“以前啊过日子嘛！就得在鸡零狗碎的生活里找甜头，现在嘛，生活处处是甜头！”

父亲，我最爱的英雄，我们心里的明灯。我们爱他，敬他，疼他，怕他。春节转眼即去，哥哥们又要外出打工去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亲友的祝福，对家人的珍重，对自身所拥有一切的珍惜与感恩，是人类始终未变的内心诉求。让我们回味年俗的同时，也为新的一年里，全人类乃至地球上所有生灵的福祉祈祷，祈祷新冠肺炎疫情早日过去，人们再度迎来平安、健康的生活。

【作者简介】赵萍，曾用笔名冬秋籽，网名萍菇凉 。1990年出生在安徽省宿州市灵璧县的一个小村庄，大学毕业以后回到老家教书，现在是一名小学语文教师。热爱教学，热爱学生，平时喜欢看电影，听歌，旅游，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