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寄纳兰词:10如梦令·正是辘轳金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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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名称是“张广祥”,后改为今天的名称:丁中广祥。“丁中”是我工作单位丁沟中学的简称,“广祥”则是我的名字。常有人称我“丁老师”,这是缘于弄错了我公众号名称的含义。
有一首歌叫《传奇》,想必大家都听过:
今天和你分享的这首《如梦令》,与这首歌的歌词有许多相似之处。
金井之畔,落花满地。两个素昧平生的人有了一刹那的目光交汇。从此,相思难以释怀,夜夜难寐,可谓真正的一眼误了终身。
前几期节目赏读的纳兰词,基本都是往实处解析,通俗点说,就是把每首词的主人公视为纳兰和他的某位恋人或者友人。今天这首词,不妨从虚处来看。也就是说,这个文本未必和作者生平有什么实际的关联,而只是把一个前人用诗歌、戏曲写过很多遍的故事,用自己的词再写一遍。这个故事,跟井息息相关。
白居易曾经有一首很著名的诗叫作《井底引银瓶》:
这四句诗说的是:一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少女,嬉笑后园中,只是因为隔着墙头与陌生“白马王子”的一次相望,从此心事难平。并最终选择了与这个男子私奔。可是故事结局并不怎么美好。
多年之后,情谊转薄,受尽夫家冷眼的这个女子最终离开了他的“白马王子”。井绳在打水时突然折断,象征着爱情与恩情的彻底断绝:
后来,到了元代,白朴又用戏曲的形式把这个故事重新演绎了一遍,这就是著名的元杂剧《裴少俊墙头马上》,其中有一句是这样写的:
再取一个银壶瓶来,将着游丝系住,到金井内汲水。不断了,便是夫妻;瓶坠暂折,便回家去。
很显然,纳兰的词将故事的悲剧结局隐去,将情绪留在了相顾不相识的那一刹那。此时,辘轳金井与夫妻间的恩情无关,只是懵懂少女心绪的象征。辘轳是井上的汲水工具,转动时嘎嘎作响,时常惊扰女子的春梦。如周邦彦的“月皎惊乌栖不定,更漏将残,辘轳牵金井。唤起两眸清炯炯。泪花落枕红绵冷”。又如李贺的“井上辘轳床上转。水声繁,弦声浅。情若何,荀奉倩”……
一次突如其来的相遇,如同闺房外辘轳打水的声音,不经意间扰乱了原本不懂情也不懂爱的那颗平静的少女心。在这之前,傻丫头可以尽情嬉戏、尽情酣眠,不识孤寂闲愁为何物。在这之后,仿佛一个世界的大门豁然打开,从此相思成疾,夜夜难寐。
这种将前代故事反复讲述的方式,可以说是一种游戏,更可以说,这就是文学的本质。因为,对文学而言,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说。
叶嘉莹先生曾经举过一个例子,晏殊“荷花落尽红英”与李后主“林花谢了春红”两句,同样写落花,两者所蕴含的情景,给读者的感受却是不一样的。“晏殊六字,景胜于情,而后主六字,却是情胜于景。”“红英”只是客观地写红色的花瓣,“春红”却包含着诗人主观所掌握的一种对于美好事物特别敏锐的感受。“落尽”用了近于平实的叙述口吻;而“谢了”却有着沉重的惋叹之情。晏殊理性的冷眼旁观与后主一往情深的纯情耽溺所给予读者感官的,是完全不同的情绪。
所以,纳兰对这个一眼误终身故事的讲述,又何尝没有自己的影子呢?首先,如前所述,他将故事的悲剧结局裁去,仅留下了那个饱含不确定性的开头,绝望中带着无限希望,幸福与怅惘交织,这本身就是最诗意的方式。
其次,与南朝宫体诗及后代的花间词相比,容若对闺情的展现,可谓细腻而干净,丝毫没有艳笔;与唐诗元曲中女主人公的大胆豪放相比,容若塑造的女性,羞涩而淡婉。全词就像一幅带有无限留白的山水画,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这种感觉,就像沈从文的小说《边城》里,翠翠梦中随着歌声抓了一把虎尾草,触到了初恋的那种甜涩交织的味道。梁文道曾说,罗兰–巴特在《恋人絮语》里有一个关于情欲的敏锐观察,那就是恋人的永不在场。其间蕴含的是一种无法穷尽,永不满足的缺憾。于是,越是思慕,越是失望。
但是,恰是这种缺憾为爱情注入了源源不断的激情。距离与想象的存在使对方变得无比完美。得不到的东西,人类从来是分外珍惜的。没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常消耗,没有终日相对的审美疲劳。那个想象中的人儿随着岁月的流逝在记忆中自带光芒。容若将故事终结在开始,实在是深谙爱情之道的行为。因为他懂得“人到情多情转薄”。
也许,“花开未全月未圆”,这才是爱情最美也最持久的状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