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作家(第四讲)

原文作者:葛红兵

第四讲 成规的习得与创新

我们接着刚才的课上下去,中间的这一段莫言的《檀香刑》,我对它的论述有篇论文,叫做《九十年代文学宏观》,会发在上海社会科学杂志上,大家有兴趣可以翻着看一看。我的意思是什么呢,就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中国的现代小说家才真正的想起来或者说找到了小说的意义。小说的意义就是要真正的摆脱那种抽象的共同文化的想法,要真正的去发现我们这个民族内在的文化逻辑。所以莫言的《檀香刑》恰恰是这样子的一部小说。他不是用“五四”那一代人世界性的启蒙逻辑来对待,杀人的人是代表统治阶级,所以他们是无知的,被杀的人阿Q他是可怜的,因为他是愚昧的,旁观的人吊着鸭脖子在那儿看,看别人流血、吃人血馒头是可悲的。恰恰相反,莫言认为呢,我们这种文化就是这么一种狂欢的文化,你杀我,我就安安心心,神奇地死去,只有我在接受这种死亡才显示我的英雄气概。而杀人的刽子手呢,是通过我把这个杀人的仪式完成的特别的好,来体现出他专业精神。所以这种描写是写了我们这个民族与西方启蒙逻辑理解的那种生活完全不一样的内生性的这种文化逻辑。我认为这是很有意思的,所以这体现我自己对小说、对文学的一种深度的认识。实际上这种认识,我认为我们现代小说摸索了七八十年才摸索到,在上世纪末才摸索到。因为上个世纪我们基本是用西方的启蒙逻辑,你要有个性,讲民主,讲自由这一套逻辑。还有第二套逻辑是阶级斗争、革命解放的逻辑。你之所以穷,是因为被剥削了,所以你要暴力革命。这两套逻辑都来自于西方。
大家都知道我为《中国现代文学》写过一篇悼词,我对中国现代文学的整体评价不高,但是到了九十年代我认为渐渐地找到了我们中国文学的角度,所以有了小说相对深度的可能性。小说开始深入到社会文化成规中,深入描述我们这个民族的内在面貌。
认识了成规之后,我们的训练方法是什么呢,首先是机械式的训练,我们上节课已经见证过了机械式训练的神奇价值。我们这几位同学,刚才课间的时候我也在说,我希望你们把这些写完,就用这种语式语调写下去。下面你就模仿,沿着 前面的几段发展出去,发展完整。有的没有情节的,就把你的情绪发展那完整;有情节的,就可以起伏跌宕,把情节发展一下,相对很成熟,很容易完成的。这个就是我机械训练的方法。我认为每个人都要找不同对象的作品,反复的实验这种机械模仿的办法。就像我自己,我曾经很认真的去模仿过索罗,一个美国的作家,我曾经反复的模仿过。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像索罗那样把大自然描写的那样神奇、那样美好。他把冰面的咳嗽、火苗的摇摆、小昆虫的颤抖都描写的非常神奇。我也模仿过卢梭,到最后我是反复寻找,我真正的感觉到找到这种灵感,是《我的N种生活》和《沙床》。此前我写过科幻小说《未来战士三部曲》那是我印量非常大的小说,但是我认为我没有找到,最后才找到。所以我用这种方法训练大家,也希望大家能够慢慢找到。也是我为什么要训练大家做PPT,把你喜欢的作家拿出来看看,然后告诉大家我要如何模仿他,试验一下。往往你最喜欢的作家,就是在主题、语言、人生、风格、思想方法跟你很一致,你模仿他,模仿这样的作家,很容易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要怕模仿,你模仿一个两个三个,到最后你就真正找到你自己了。就像我们刚才三位同学一样,根本看不出在仿照我写,而且我觉得他们已经找到了自己,甚至非常非常成熟的语言。刚才的模仿训练我们回头还可以继续做下去。
成规的习得与创新。机械性的模仿只是训练方法,还不能帮助我们去创作。真正的创作就要去研究怎么去习得创作成规,然后怎么创新。所以模仿的第二阶段叫做创造性的模仿。下面我们以小说为例,因为小说是最容易来分析的。那么小说里面怎么揣摩成规,找到成规现象、成规规律。主要有四个方面,第一个是主体层面:谁来讲,第二个是如何讲,第三个是讲什么,第四个是怎么讲。现在我们沿着这个规律来看一下。
谁来讲。我们就发现鲁迅小说里面的成规现象,鲁迅经常使用“我来讲”,鲁迅《狂人日记》都有这个现象。而且鲁迅写的最好的都是“我来讲”。那什么是我来讲呢,《狂人日记》最容易让我们看出来是谁来讲,就会彻底使这个小说变得不一样。比如说《狂人日记》的最开始是作者写的一段话,当然更专业的术语是臆想作者,但是我们假设这段话是鲁迅写的:“某君……一字不易”这是鲁迅作为作家的叙事语言,如果以鲁迅真实的作家身份来讲的话就是这样,现在用文言文去写,那个时代中国还没有出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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