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人王进喜,47岁英年早逝,留下的妻子、5个子女现状如何?
“宁可少活二十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
或许现在的年轻人们已经不再对这句话以及说出这句话的人耳熟能详了,但这样一个人、一句话是不容忘却的,这个人就是“铁人”王进喜。
他将自己短暂又充满激情的四十七年人生全然奉献给了祖国的石油事业,哪怕为此牺牲了自己的健康、家人的幸福他也无怨无悔。
在王进喜生命最后的岁月里,他依然奔走在工作中,等他病倒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也只能痛惜“他来的太晚了……”
王进喜与妻子共育有三女两子,他们中的大多数也选择了继续留在大庆,沿着父亲的道路为祖国的石油事业出力添彩,将“铁人精神”传扬发展下去。
虚弱的“铁人”
“我不是为了活而活着,是为了党的事业而活着,为了党的事业和国家的兴亡我有使不完的劲”。
今天说到王进喜,很多人只记得他在历史书上出现过,照片上的男人朴实坚毅,是著名的全国劳动模范,是新中国第一批石油钻探工人,是他率领钻井队打出大庆第一口油田,是“铁人”。
“铁人”这个称号怎么叫起来的呢?1960年王进喜率领1205钻井队打井时右腿不慎被砸伤,但始终他坚持工作。
当第二口井发生井喷时,伤着腿的王进喜又不顾一切地带头跳进水泥浆池来制服井喷,王进喜的房东大娘看见他这样没日没夜地干活,就对人说:“你们的王队长可真是个铁人呐”。
余秋里部长听到后觉得“铁人”这个名号很形象,于是发扬号召大家学习王进喜“学铁人,做铁人,为会战立功,高速度、高水平,拿下大油田!”从此之后,王进喜“铁人”的称号便是家喻户晓了。
可实际上,少有人知的是“铁人”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铁”,他虽然有着比铁还坚硬的意志,但他的身体早已经是浑身伤病。
王进喜出生在郁闷一个穷苦的农民家庭,他出生的时代西北战乱多灾,哀鸿遍野,王父因家中仅有的几亩地被地主强买去到县衙告状,不仅地没有要回,王父气急攻心导致双目失了明。
王家就靠王进喜的母亲一个女人来苦苦支撑,偏偏那几年玉门大旱,粮食颗粒无收,刚满六岁的王进喜就得领着双目失明的父亲去挨家挨户要饭。
从小就开始做苦工,在旧社会吃不饱穿不暖,王进喜受了26年的苦,终于等到了新中国成立,王进喜成为了新中国第一批石油工人。
他到钻井队当队长后,虽然不像从前那样吃一顿少一顿,但吃住都在井场,拼命工作的他也很难有规律的吃饭睡觉,所以他早得了严重的胃病和关节炎。
王进喜的弟弟说,在玉门油田时,王家距离油田15公里,王进喜还能每周日回趟家,后来随着压力的愈来愈重,他回家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到大庆油田的时候,王庆喜家离办公室仅有100米的距离,但家人很长时间都见不上他一面。
“我哥哥所以能得这样的病,完全是长期积劳成疾的结果。1956年,玉门钻探公司体检时,在最健康人当中,他排第七名……我哥哥从小受了很多苦,所以他能吃苦,再苦再累他也能忍受。他不知道爱护自己,只知道拼命干。”
1960年,在被多次谢绝后,余秋里部长强行让王进喜到北京进行全面体检,检查完,医生说王进喜病得很重,交给他一张休息疗养3个月的病假证明。
王进喜偷偷在长安街上把病假条撕掉,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身体状况,他知道钻井队还需要他、大庆油田还需要他、国家的石油事业还需要他,所以他并不能因为自己的病而停下工作的脚步。
同行的李光明看到了这一幕,回去报告了康世恩副部长,康部长听了很难过:“都怪我们太粗心”,便在半年后由钻井工会安排王进喜去北戴河疗养,王进喜又把名额转让给钻井队的工人们,而他自己依旧这样不眠不休的埋头苦干。
1970年2月26日,王进喜又一次来到1205钻井队,临走,王进喜仍不放心地交代:“要抓紧时间焊,千万要保证质量,别一碰就散了。咱们05队干的活,可要经得起江汉人的检验啊!”
说完车门关上,他便去玉门参加全国石油系统的厂矿长会议,接着便被送到了北京,再也没能回到他奋斗了一生的大庆。
王进喜在玉门开会期间已经病得很重了,玉门医院的大夫却只能在王进喜住的招待所里临时改建一间病房,将医疗设备仪器、吊瓶拿到这里来日夜护理,因为他始终坚持要站在工作岗位上。
为欢迎铁人王进喜,玉门市委举办了一场晚会,王进喜没去,领导找来说:“王主任,你如果不到现场晚会就进行不下去了”。
不想让广大热情的群众失望的王进喜只能抱着病体到了会场,他刚进去,全体人员起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然后有人带头喊起口号:“我们坚决拥护王进喜!我们坚决和王进喜站在一起!”
倒下的“铁人”
“这都是对党、对国家的责任心。身体受到迫害,是人们逃避不了的,因为人间还有犯罪和丑恶。这就是我的人生观。”
王进喜患的是癌,这是进北京后才查出来的,虽然他不说,但可想而知他已经痛了很久了,为了工作长期不规律的生活是生病的一大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心里太苦、压力太大了。
政治风暴来袭的时候,一批人来到大庆说:大庆油田所有的标兵都是假的,大庆道路是错误的、大庆是个假典型,他们坚决要打倒铁人,甚至连在一起奋斗多年的大庆人里,也有趁着王进喜落难而落井下石的无耻之徒。
王进喜被打得站不起来,身心都受到了严重摧残,即便如此,他依然拖着疲惫的身躯和关节炎严重的双腿朝井场走去,“我是一步一流血地一个一个井场检查……”
累了一天的时候,他便会望着满天繁星对儿子说:“娃,你父亲为国家打井出油,这没错,大会战更没有错。党中央知道哩,毛主席也知道哩……”这个一生正直、品德高尚的人将所有的创伤与黑暗都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于是他倒下了。
1970年4月13日,玉门下了一场雪,“天山三丈雪,岂是远行时”,但王进喜不得不要走了,经过玉门、兰州、西安十多名著名专家大夫的会诊,发现王进喜的病情已经十分危急了,组织决定立即将王进喜转送北京治疗。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来送别的大伙儿挤满了院子,然后人们沉痛地望着王进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白雪之中,只有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还在空中回荡:“谢谢同志们啦!咱们大庆见”!
“铁人”再见
“唉!我们真对不起铁人,可是,感情并不能改变科学,病魔对于任何特殊人才也都毫不怜悯地摧残,他来得太晚了……”
在前往北京的列车上,王进喜的胃病不断发作,六天后他终于抵达北京,冉华卜部长迅速将他送到301医院进行检查,并向周总理和李先念副总理做了汇报,但是一切都太晚了,连最好的医生都说“他来的太晚了”。
最了解王进喜身体状况的还是他本人,身体早早地多次发出警报,王进喜知道,可是他没办法停下,因为他已经在自己的生命和事业之间做出了坚定的选择。
之前在井场他多次被砸伤然后晕倒,人们把他送到医院治疗时,他又偷偷带着伤和病跑回井场,并且说:
“盼了多少年了,大油田终于找到了。过去自己常说为了拿下大油田掉几斤肉、流几斤汗,看起来还不够,应当豁出命来干,宁可少活二十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对了,今天天就下定这个决心了”。“宁可少活二十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
或许在别人那里这只是一句加油鼓劲的口号,但王进喜真的用生命实践了他对祖国石油事业的诺言。
在医院里的“铁人”真的不“铁”了,他那双手,曾经说会让地球抖三抖的手,变得暗黄、干瘪、瘦骨嶙峋,他那双眼,曾经在戈壁荒滩中望着工业之源石油的眼,再也睁不开了,呼吸越来越微弱,心跳越来越缓慢。
是到了这个世界要和“铁人”说再见的时候了,但王进喜才47岁,他还有很多的事业没有完成,他还有太多想见的人没有告别。
还有些力气的时候家人从西北赶来北京看他,他开口便问:“妈怎么不来?”
当时王进喜的母亲已经病重,但家人们不敢将实情告诉他,弟弟便和他说:“妈身体不好,暂时不能来”。
王进喜自己也感受到生命之烛要燃尽了,“看情况,我可能看不到妈妈了。妈妈这一辈子很苦,我回不去,你就用这点钱为我尽孝心吧?”
王进喜费力地从口袋里掏出300元交给弟弟,又交代:“我去时候,你们不要留在大庆,你去找余秋里,搬到玉门,大庆油田不能待啊……万一我不行了,你们就回玉门吧,不要给组织添麻烦,什么要求都不要提……”
这300元是他用工资攒下来的,国家给他母亲、妻子、孩子发的困难补助金他一分也没有动过,在临终之际把记账本和500元人民币、40斤粮票交还给了组织,包着500元和粮票的纸上还留有一行字:“我不怕困难”。
1970年11月15日23时42分,“铁人”王进喜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享年47岁,为表彰王进喜一生对国家做出的杰出贡献,他逝世之后被葬入八宝山革命公墓。
“铁人”身后
“我家住在解放村,家中有60多岁的母亲,有弟弟王进邦,妹妹王立,爱人王兰英,大女儿王英,大儿子王月平,二儿子王月甫,还有个小女儿,计九口人,住在三间平房里,根本没有会客厅、洗澡堂”。
到大庆后生活艰苦,王进喜夫妇一保母亲、二保妹妹,然后才是孩子、自己。
王进喜的家离办公室只有一百多米,但他很少回家。
即便家里并不是不需要他,王进喜年迈的母亲、妻子、妹妹以及年幼的小女儿都长期有病。他自己也患有胃病和关节炎,但这一家人从不把自己的苦向外倾吐,每个人都咬牙忍着。
有一日晚上,王进喜好不容易回趟家,看到老母亲病了,于是赶快拿着药房去萨尔图买药,不想刚走出大院就听说一口井出事故了,他连忙赶到现场处理,整整干了一天一夜,等一切正常了才想起还没给母亲买药。
王进喜的母亲为她的孩子们操劳了一辈子,大高个的身板都压弯了,最终还是得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儿子王进喜去世一个月后,王进喜的母亲也病逝了。
王进喜的妹妹王立一出生就体弱多病,嫂子王兰英是王进喜的父母狠下心用她换亲娶来的,所以这个哥哥对妹妹极尽用心,妹妹说:“大哥疼爱我胜过他所有的儿女”。
由于王进喜一心扑在工作之中,所以全家上下便都靠妻子王兰英打理,王兰英把家中的细粮全留给婆婆吃,还每晚都帮老人擦背、洗脚,上班忙、下班也忙。
王兰英早年就患有糖尿病,但王进喜腾不出时间来照顾妻子,陪她去看病,王兰英的病越拖越重,多年的劳苦和病痛使得王兰英最后也早早地因心肌梗塞而病逝在家中。
王进喜的小女儿叫王月琴,小女1962年出生后正逢自然灾害,营养不良使得孩子生下来就患上小儿麻痹,又缺乏时间照料耽误了治疗,小女儿落下了终身残疾,38岁就去世了。
一个“铁人”的背后,是好几个有着钢铁意志的女人,她们默默无言地望着那个“铁人”,只要他是幸福的,她们就也都是幸福的。
王进喜的二儿子王月甫说:“我印象最深的是和爸爸见面机会很少,但我爸对我爱得深,要求严,有他自己的特点和方式”,而孩子们对“铁人”父亲也有着深厚的爱。
王进喜被抓去批判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身处何地,但不管多远多偏僻,二儿子王月甫总有办法找到他,小小的男孩总在路边,逢人就问:“看见我父亲了吗?”
“你父亲是谁?”
“王铁人啊!”
“好,快上车。”
再黑暗的时刻,也有着动人的暖光,王月甫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找到的父亲。他每天都在书包里背着炒面、饼干和茶缸,等父亲一批判结束,他就神奇地突然出现,然后从书包里把背着的东西一一递给父亲。
王月甫与哥哥都在大庆油田当过工人,哥哥王月平从部队复员后就回到大庆当工人,继承父亲的意志继续在1205钻井队工作,后成为了大庆油田有限责任公司地下资源公司的党委书记,王月甫中学毕业后同样到1205钻井队工作了五年,之后调到宣传部工作。
“咱们父亲的经历已成为过去,如果说继承的话,我们必须继承他们那代人的脚踏实地干工作的作风,而现在……”
王月甫对姐夫曾玉康说:
“必须走自己选择的路。如果你回头看看,父辈们走过的路,艰难加险阻,血肉之躯对钢铁机器,可以说一步一流血。咱父亲是铁人,可他不也曾多次受伤躺倒在钻台上吗?还有,他的徒弟们呢?钢铁钻工、钢背心……这不能不是历史,是严峻的历史。”
“我不希望你原原本本学父亲怎样当指挥,他是什么事情都亲自动手的实干型;你应当成为科学型的指挥——握大策,晓心理……”
王进喜的大女儿同样留在大庆当了一名普通石油工人,她的丈夫是大庆石油管理局局长曾玉康,曾玉康最初在大庆油田1201钻井队当工人,之后到湖北地质学院石油地质专业进行学习,学成后回到了大庆。
王家唯一没有从事石油相关工作的只有二女儿王月珍,王月珍初中毕业后参军入伍,因为家中有不少病人,二女儿立志要成为一名医者,她后来在辽宁一所部队学校任药剂师,完成了自己的志愿。
“人生一世莫空过,纵然一死怕什么”,热爱秦腔的“铁人”王进喜或许也听过这出《苟家滩》,沧桑嘶哑的秦腔似乎就是这个西北汉子的人生写照,“宁可少活二十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
那样的热情洋溢、那样的坚韧不屈,用四十七年的人生点亮了一个高歌奉献的激情年代,让后辈们望着“铁人精神”的灯塔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