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说《论语》：雍也篇（十）
01
原 文
雍也第六
6.10 冉求曰：“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
02
释 解
心思慎密、多才多艺的子有，在老师的教诲之下，取得了可喜的进步，特别是在老师的一以贯之的仁德之道的实践上，成果斐然。可是在世风日下之世，礼崩乐坏成了世间常态，从而使得践行仁德大道的君子贤士成为时代的另类。特别是在老师对同门弟子伯牛和颜回的评价之后，感想颇多，“斯人也，而有斯疾也”，虽是对伯牛达成的仁德境界的肯定，但其中也包含着老师无奈的伤感；“人不堪其忧”，虽是对颜回达成的仁德境界的肯定，其中包含着老师对弟子无助的怜悯。因此子有对老师说：“仁德之道堕落已久，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仁德道义的力量逐日在衰弱。不是我不喜欢您的仁德教导，而是在践行之时，总感到我的力量微弱而力不足啊！”老师听到弟子的这番话，理解弟子在竭尽心力地行仁，只是生不逢时，乱世之时，仁德不彰，但是老师有着“知其不可而为之”的痴心，对推仁行道满怀着信心，语重心长地对子有说：“所谓力量不够，是走到半道已经再也走不动了，欲进而不能了，从而累倒而趴下。现今的时代确实是一个乱世，放弃仁德追求成了一些识时务俊杰的借口，现在你是自己给自己划了界限，放弃仁德大道呀！如果人们都放弃道义，放弃克己复礼的努力，那么先王圣贤的圣德气象就会在世间永久丢失不会重回世间了。”
03
释 字
废(廢)
《说文》：廢：屋顿也。从广發声。方肺切。段注:“顿之言钝，谓屋钝置无居之者也。” 舜徽按：小徐本作屋倾，盖许书原文也。㢈、廢二篆相次，㢈训屋从上倾下，则廢字亦必以屋倾属本义。唐写本《玉篇》引《说文》作“屋顷也”。则由传写偶脱人旁耳。
《广韵》：廢：退也。灭也。止也。放置也。大屋顿也。
汉字“废”是形声字，广，形像房屋，表意，發(发)表声，发有发射，离弦而去之义，指房屋倒塌，梁、柱、屋顶也离其位而倒下。本义是房屋倒塌。引申表示废弃、放弃、停止。本章指力不能支而倾倒，即累得趴下。
画(畫)
《说文》：畫：界也。象田四界。聿，所以画之。凡畫之属皆从畫。胡麦切。𨽶，古文画省。𠟷，亦古文画。
《玉篇》：畫：胡卦切。形也。绘也。杂五色彩也。俗作𦘕。又乎麦切。分也，计也，䇿也，界也，止也。
汉字“画”，甲骨文字形像一只手握笔描画花纹线条，金文字形下部改为“田”表示字义用于画田界，后分化出劃（划）字。张舜徽在《说文解字约注中按：“古文从聿从田，其本义当为木工画线之事。田象所画线限，非田地之田。今木工从事之始，恒用竹笔取墨汁依器物大小作线界于木材之上，此乃古之遗法，可于畫字见之。木工既画线界，然后循之以斧斤刀凿，故此字古文又从刀作劃也。木工取材长短，恒依线画以锯断之，故画字引申又有止义。……许云：'象田四界，聿所以画之。’田地之界岂可以笔画之乎？此其言必不可通，不必曲为回护也。”本章画通划义，指自划界限，在心志上自我划界线而不逾越。
04
素 说
前一章称颂了弟子颜回的仁德境界，让弟子把握在礼崩乐坏的时代，贤达之士在面对现实的穷达荣辱、富贵贫贱时，不改内心的安详自在，从容泰然而自得的快乐。期望弟子能通过颜回的超越物质享乐的追求，体悟心不为物动的境界，感悟守仁德而不乱的真快乐。本章继续针对世风日下，礼崩乐坏之世的不道进行教诲，期望弟子能以君子自强不息的精神对待乱世无道之强大，表达了老师和弟子对仁德大道追求的痴心和不懈。心思慎密、多才多艺的子有，在老师的教诲之下，取得了可喜的进步，特别是在老师的一以贯之的仁德之道的实践上，成果斐然。可是在世风日下之世，礼崩乐坏成了世间常态，从而使得践行仁德大道的君子贤士成为时代的另类。特别是在老师对同门弟子伯牛和颜回的评价之后，感想颇多，“斯人也，而有斯疾也”，虽是对伯牛达成的仁德境界的肯定，但其中也包含着老师无奈的伤感；“人不堪其忧”，虽是对颜回达成的仁德境界的肯定，其中包含着老师对弟子无助的怜悯。因此子有对老师说：“仁德之道堕落已久，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仁德道义的力量逐日在衰弱。不是我不喜欢您的仁德教导，而是在践行之时，总感到我的力量微弱而力不足啊！”老师听到弟子的这番话，理解弟子在竭尽心力地行仁，只是生不逢时，乱世之时，仁德不彰，但是老师有着“知其不可而为之”的痴心，对推仁行道满怀着信心，语重心长地对子有说：“所谓力量不够，是走到半道已经再也走不动了，欲进而不能了，从而累倒而趴下。现今的时代确实是一个乱世，放弃仁德追求成了一些识时务俊杰的借口，现在你是自己给自己划了界限，放弃仁德大道呀！如果人们都放弃道义，放弃克己复礼的努力，那么先王圣贤的圣德气象就会在世间永久丢失不会重回世间了。”本章通过子有的“力不足也”的感慨，老师的“今女画”的教导，让弟子力行“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有为执着，把握老师的行仁治世之道的使命。
本章需要注意的是对“力不足”的理解和把握。许多学者把“力不足”理解成子有的厌学偷懒，其实这种解读是肤浅无知的，是没有对孔子所处的时代把握住，不了解子有的行仁的艰辛和学问境界，不了解孔子之道及其治学方法，单就字面进行肤浅厌学弃道的曲解。因此读《论语》需要仔细慎重，千万不能人云亦云，不求甚解，敷衍了事。梁章钜的《论语旁证》中有这样的文字：“此章有顶真见解，前人皆未说着。冉有乃有才人，何至作小儿逃学之语？子之道圣学之全体大用也，言求非不从事于博文，而天地民物之故，礼乐器数之繁，实不足以会其通。非不欲从事于约礼，而视听言动之则，经权变化之交，学不足以协其矩。此之谓力不足也。夫子言力不足之人诚亦有之，必其识至愚，气至弱，勉强不来，至于中道而废。资质所限，无可奈何。今汝厌致知之繁赜，仅得半而止，畏力行之拘苦，以小就自安，是画而已矣，奈何自诬以为力不足哉？须将'子之道’三字抬高，则冉子之退托，不为作伪，夫子之责备亦非苛求。此'力不足’是真有此学业无成之人，冉子何可以之自比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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