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刊》 | 叶丽隽:豌豆地空着,盛满了月光和虫鸣
和 解
文 | 叶丽隽
踱到山腰的时候,月亮正从对面的峰顶
冉冉升起。我不再说些什么了
是的,我不曾心满意足
可也不再愤懑——玉米叶子在边上
刷啦啦地飘动,像无数恣意的手臂,长长地
涌出了身体......迎着风
豌豆地空着,盛满了月光和虫鸣
南瓜、茄子刚浇过水
农人下山去了
小平房那里,民工夫妇将头凑在灯光下
看孩子写作业
三只小竹凳,拢聚成一个圆
一个白衣少女停在山脚的公路边,左右张望
而怎样的时光,将带走她呢
把生活制作成诗意的材料
文 | 罗雅琳
在这首题为《和解》的诗中,和解似乎在开头就已诞生:看到升起的月亮,“我不再说些什么了 // 是的,我不曾心满意足 / 可也不再愤懑”。这仿佛意味着,自然景色乍一出现就已经将“我”的心绪抚平。但和解并非如此轻易地到来。接下来是一组夏季景物描写,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和谐自然之境:玉米叶仿佛无数只手臂涌出身体,空旷的豌豆地里充满虫鸣,田地因刚浇过水而缓解了暑热,但浇水的农人已经离开。这是一个暗潮汹涌的场景,每一件事物都承载着躁动与平静之间的张力,也象征着“我”无法安宁的内心。“我”的目光随着农人的离开而投向远处,并对远方的日常生活展开观照与沉思:当看到小平房里的民工一家,“我”捕捉到三只小竹凳所形成的圆形之美;当看到山脚白衣少女的张望,“我”幻想她未来种种人生的可能。于是,个体在此刻的困顿与情绪,便得到升华,因被放置在历史之中而得以疏解。“我”思考白衣少女的未来人生之时,也是“我”越过当下处境并反观自身之时。只有将个体的封闭心灵向广阔的世界敞开,真正的和解才有了完成的可能。
这首诗展现出诗意如何帮助人们重建内心与世界的关系。诗意不仅体现于田园风物和自然景观,更是一种心灵的过程::通过距离化的观察,日常生活因被安放在整体的秩序中而获得“和解”。
转载自 《诗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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