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春节见闻录/朱良启
正月十五就要到了，按国人的风俗，元宵节一过，春节方告一段落，年味逐渐地散去。其实根本不需等到十五，实际上年初五左右，日子基本就一如平常了。疫情并没有消退，而且在北部某些省市有死灰复燃之势，因为有去年的前车之鉴，我所在的皖北小城也陡然紧张起来，政府不断地发布防疫公告，其核心就是少出门，少聚集。出入银行、超市、办公场所必须佩戴口罩，提倡春节不回老家，尽量就地过年。外地回来的人必须登记做核酸检测，这一切都为今年的春节增添了一些紧张色彩。也许是因为某种担忧，加上过节的需要，年前几天超市购物的人流明显增多，连续几天我进几个超市观察，都人满为患，结账处排着长长队伍。我妻子也跟风连连购回大量物资，我凭直觉，感觉今年政府完全能控制住疫情，去年的严峻形势不会卷土重来，无须囤积物资，但劝阻好像无效。
今年的春节我最深的感受就是：静。以往的春节从小年开始到元宵节，鞭炮声是日日相伴的。淮北风俗，送灶神，打扫屋子，蒸馒头，祭祖先，守岁，迎新春，破五迎财神等等全部以放鞭炮随之,特别是除夕之夜，爆竹声响彻整夜，“爆竹声中一岁除”的老习俗得到最完美地体现，但是实际空气监测显示，每年春节烟花爆竹燃放是空气严重污染的源头，同时存在引发人身伤害及火灾事故的风险。鉴于此，市政府逐步展开在春节期间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工作，今年采取禁放的力度尤其大。小区物业和社区工作人员每天都骑着电动车，拎着电喇叭围绕小区反复播放禁放条例，小区门前路上不时有宣传的警车缓缓驶过，违者拘留加罚款。好在现在人的素质很高，基本能理解政府的做法，为了身体健康，能呼吸没有雾霾的空气，放弃这一古老的习俗也罢。
除夕之夜饭后，我照例出来散步，街上行人车辆很少，往日的喧嚣消失了，小饭店、商铺、超市全部歇业，只有个别大超市还在营业，几个大酒店的年夜饭正在进行中，但是客人并不是很多。街头公园里有几个少男少女手持一根细细的火线绳，点燃以后，没有爆响，但能放出一团绚烂的火花，然后抓紧拍视频，这是属于他们这个年华的浪漫。我回到小区时已是十点多了，刚到楼下，只见一栋楼里走出一对小夫妻和两三岁的孩子，来到僻静的角落，拿出几个类似一号电池大小，不爆响的喷花类烟花逐一放给孩子看，还一边解释着，孩子只是呆呆地看着，没有欢呼和喜悦的反应。只是一心想给孩子带来欢乐，留下美好回忆的小夫妻可能不知道，对孩子而言，没有伙伴分享的欢乐根本谈不上欢乐。对于这代孩子而言，没有烟花爆竹的新年才是风俗吧！正是“热闹诚可贵，风俗价更高。若为健康故，二者皆可抛”。理解万岁！
春节前后，有个重头戏是走亲探友，我还有几家亲戚住在在乡下，便抽空携妻挈子前去探望，凡是已经进行新农村建设的地方还不错，除了居住环境稍显脏乱，不尽如人意外，至少居有楼，大部分出有车，人气还算旺盛，往来之人皆崭新衣帽，面呈悠闲自得神色，一望可知小日子过得舒心自在。但地处偏远的村庄命运可就不妙了，说的残酷些，就是正在走向死亡。我二姐所在的村庄依傍萧濉新河，房屋是1984年因为挖煤塌陷而由国家统一修建的住宅，清一色的砖瓦房，原先有70多户300多人口，因为失地赔偿，每家都有一大笔存款，大部分男人被招到煤矿当工人，虽然家家户户都被转为非农业户口，但没塌陷的土地依然可以耕种，且不收农业税。有以上几点原因，二姐所在村庄是当时周边最让人羡慕的村庄，在一般村庄连黑白电视机都很稀罕的情况下，该村已有了不少大彩电，至于录音机、照相机，甚至录像机更是早早“飞入寻常百姓家”。就这样一个村庄，今年我之所见大吃一惊，全村冷冷清清，没有一丝生气，破壁残垣，颓势毕露。因年前刚刚去世两位村民，其中一位是我姐夫的本家，姐姐姐夫悲伤的表情还没有消退。二姐说全村现仅存二十多位老人，没有一位五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全部到城里买房定居，村子再过一二十年估计一个人都没有了，缺少年轻人和孩子的村庄像失血的病人，走向死亡势在难免。二姐说周边很多村子大体如此，
我刚开始是为村庄衰亡难过，但很快就释然：这个结局正是社会的发展进步使然，新中国成立以来，城乡差别一直存在，党和政府一直致力于消灭这个差别。2010年上海世博会有个口号是：“城市让生活更美好！以前农民穷，只能“望城兴叹”，“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现在日子好了，选择工作更方便，生活更舒适的城市是必然的选择。如此一来，城市急剧扩大，小村庄走向消亡也就不必意外。
淮北文坛知名作家马哥在朋友圈发了一条消息让大家感慨不已：过年就是过年，还要年味，人，早都没有人味了，还要这要那！确实，很多人都在感慨现在的年缺少了往日的年味，愚见所谓的年味就是特别盼望过年，能穿上一两件新衣，吃上几顿好的，要鞭炮声声，祭天拜地，除夕之夜一家人围着火盆守夜看春节晚会，能看场大戏或电影，劳作一年可以放松休息几天……而这一切随着社会的飞速发展，人们日渐富裕，所有的这些以前只有到年末才舍得花钱实现甚至年末也不能实现的愿望轻易就能实现。生活中有个盼头总是好的，也正是因为难得，所以珍惜难忘。也正是因为把所有的好事和仪式都集中到春节这段时间办，所以所谓的年味便氛围十足，实质上更是一种苦中作乐，在无奈中保持着对生活的热情罢了。谁不想过好日子？当人们一旦有了钱，便会迅速在各方面改善生活，不必等到年末再去实现，至于春晚，几成鸡肋，如此一来，除了春节长假让人期盼外，还有多少让人期待的东西？再加上禁放烟花爆竹，还哪里寻找多少年味？相反，利用春节时间外出旅游，到电影院看场电影，亲朋好友聚餐叙旧，在家静静地读几本喜爱的书籍越来越成为人们过年的选择。
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春节现状如此，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产物，人们越来越具有选择的权利和自由，这是时代进步的体现。谁也不能也不愿回到过去，不要以抱瓮老人自居，选择健康，选择随心舒适，就能过出一个愉快的春节！
作 者 简 介
朱良启，毕业于安师大中文本科，中学语文高级教师，现任教于烈山区淮北七中。安徽省散文随笔学会会员，淮北市作协会员，烈山区作协常务理事。2014年开始散文随笔写作。先后有三十多篇作品在省区市获奖。在省市报刊、网络媒体发表文章320余篇，95万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