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翻新的除夕夜少了点啥
花样翻新的除夕夜少了点啥
作者:徐俊霞
当春晚抢红包成了除夕夜万众瞩目的重头戏,尤其怀念那些没有电视没有网络的除夕夜。作为70年代末出生的人,我对没有春晚的除夕夜记忆犹新。
那年月没有电灯电视,没有楼上楼下,有的只是煤油灯和小小的四合院,正房住着祖父母,南房、西房、东房等偏房住着我们家和叔伯三家。
大年三十中午开始,一大家子三十几口人就凑在一起吃团圆饭,一直吃到正月初一晚上。
除夕这天,大清早,祖父就忙着研磨裁纸写对联,祖父曾经是私塾先生,写得一手好字,过年的春联一直是他亲手写。
祖母生的一双巧手,几张红纸,一把剪刀,各式各样的窗花、福字就从她手下呼之欲出。
叔叔带领着我们,在屋门、院门、家具上都贴满对子和福字,在各个窗户上都贴上图案各异的窗花。进得这农家小院,满心满眼都是火红的喜庆与祥和!
母亲和婶娘们忙着和面,剁馅,包水饺,这一天下午要包出两三天的饺子。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为了图个好兆头,饺子可以包多了,但不能包少了,面团和饺子馅要尽量多准备。
祖母常说剩下面有粮食吃,剩下馅有钱花。
晚上七点钟左右,家家户户都从家里涌到街上放烟火,“火光”冲天,爆竹齐鸣,夜晚被渲染成了白昼,这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一个夜晚。
放烟火以一条胡同为单位,各自为营,那年月,乡亲们的日子大多不宽裕,除了放鞭炮和二踢脚,更多是烧麦秸、玉米秸。
各个胡同口围满了人,老人孩子都穿得厚厚实实地走出家门,青壮年抢着点鞭炮,妇女们抢着抱柴火,人人都不肯闲着。
我问过祖母,为什么除夕夜要放烟火?祖母说那是老一辈人传下来的,为了吓走妖魔鬼怪,祈福新年。除了放烟火,家家户户各个房间都点上灯,除夕夜的长明灯为的也是镇邪驱恶。
一两个小时左右,烟花放得差不多了,柴火也烧得差不多了。早有一些年轻人敲起了锣鼓,吹起了唢呐,秧歌队和高跷队也装扮一新,各个胡同的人渐渐地围拢过来。开锣鸣鼓,秧歌扭起来,高跷跑起来。
热闹到十点多钟,那些勤快的母亲们就回家准备年夜饭了,大街上的人渐渐散去,各自归家。屋子里的炉火已经热气飞扬,餐桌上已经备好了丰盛的酒菜,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小孩一桌,鸡鸭鱼肉、白酒、啤酒、饮料纷纷登场。
祖父和父亲、叔伯们谈的是一年的收成,来年的打算,祖母和母亲、婶娘们聊的是家长里短,鸡零狗碎,小孩子们聚在一起关心的是谁会吃到包硬币的饺子,谁明年最有福气。
推杯换盏之中,零点的钟声敲响,祖父母带领着全家齐刷刷跪在堂屋的家谱前,一起接年,上供、上香、发纸张、放鞭炮。
接下来,祖父母端坐上座,各房的父母带领着各房的子女,给老祖宗拜年,给祖父母拜年。这一刻的神圣与尊严无与伦比!
热气腾腾的水饺端上了饭桌,凉菜、热菜撤下去,饺子就酒,越喝越有,祖父喝的满面红光,祖母乐的眉开眼笑,就算来年的日子再难,只要这一家老小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老人的心里就是美满幸福的。
几乎从零点左右到凌晨五六点钟,耳闻鞭炮声此起彼伏,一波接一波,少有间断,除夕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狂欢之夜。
“一夜连两岁,五更分两年”,不管老人还是孩子,这一夜,大家的精神头都特别足,年夜饭从掌灯时分一直吃到凌点以后,吃饱了,喝足了,聊累了,小孩子凑在一起玩游戏,大人们继续品茶论道,天蒙蒙亮,就收拾整齐去拜年了。
当我们压缩了除夕夜放烟花、演节目、吃年夜饭的时间,把大部分时间都奉献给了电视、电脑和手机,我们的除夕夜便少了一股浓浓的乡土文化和民俗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