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经》导读(七十七)——第37卦《家人》卦（上）
家人卦第三十七：离下巽上（风火家人）
【原文】
家人：利女贞。
《彖》曰：家人，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
《象》曰：风自火出，家人。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
【注释】
(1)家人：卦题，下《离》上《巽》，意思是家庭，象征一家人。明家内之道，正一家之人，故谓之“家人”，全卦是反映家庭关系的最古文献资料。
(2)利女贞：“贞”，正。此谓家内之事，以女子为本，为主要因素，故言利于女守正。
(3)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女”，指六二。“男”，指九五。此以二、五两爻得正于内外卦之象，说明女主家内事，男主家外事，并合下文“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共释卦名及卦辞“家人，利女贞”。
(4)天地之大义：此谓“家人”男女之“正”，合乎天地、阴阳、尊卑之理。
(5)正家而天下定矣：圣人教先从家始，家正而天下化之，修己以安百姓者也。定天下系于一家，岂可不利女贞？此承上文“家人有严君焉”至“家道正”诸句之义，推阐出“正家”与“定天下”的逻辑关系。
(6)风自火出，家人：释《家人》上巽为风，下离为火之象。火出之初，因风方炽；火既炎盛，还复生风；内外相成，有似“家人”之义。此卦内火外风，指风化之本，自家而出。喻“家事”与“社会风化”的关系问题。
(7)言有物，而行有恒：“家人”之道，修于近小而不妄也。故君子以言必有物，而口无择言；行必有恒，而身无择行，言行信实不败。这是说明君子观《家人》卦象，悟知日常居家小事亦关“风化”之理，故能自修小节，言行扎实不妄。
【译文】
《家人》卦象征一家人，利于女人坚守正道。
《彖传》说：“家人”，女人的正位是主内，男人的正位是主外。男女据此各尽其责，是天经地义的。家里面严厉的君王，便是父母。父亲像父亲，儿子像儿子，兄弟像兄弟，丈夫像丈夫，妻子像妻子，大家都能在家庭中各安本分，各尽其责，这样才是治理家庭的正道。家道端正了，天下就安定了（即也是治国之道）。
《象传》说：风从火的燃烧中生出（自内延外），象征“一家人”（事关社会风化）；君子从中受到启示，说话要讲究实际，居家行事要持之以恒。
【解说】
《家人》卦是异卦相叠，下《离》为火，上《巽》为风。火使热气上升，成为风。一切事物皆应以内在为本，发生于内，然后延伸、形成于外。“六二、九五”分别处于《家人》卦内、外卦之中位，不仅都是阴阳得位，而且二、五阴阳相应，象征家庭的分工明确：男子正位主于外，女子正位主于内，男女和睦相处互敬互爱。《家人》卦的所有爻由阳变阴或者由阴变阳而形成的“错卦”是“雷水解”，将上、下卦颠倒后而得到的“综卦”是“火泽睽”。《序卦传》说：“伤于外者必反于家，故受之以家人。”意思是“从政做官或在外做事受到了伤害，应该返回家庭，寻求安定。所以《明夷》卦之后接着是《家人》卦。
《家人》卦阐释治家的原则。在一个家庭中，每个成员都应尽各自的本分，这样，家庭伦理也便纳入了正规；俗话说“妻贤夫祸少”，有夫妇才能组建成一个新的家庭，然而这个家庭要想过上幸福和睦的生活，其必要的条件便是女人是否贤惠。男人一般多同外界打交道，女人主内，主持家务，准备食物，平衡收支，养育子女，维持家庭生活的根本；这是亲情关系及家庭伦理准则。家庭是社会的细胞，家庭入正规，社会就安定，因而古人有“齐家、治国、平天下”之说。君子知风之自于是齐家以修身为本，而修身以言行为先。君子应懂得本卦所示生乎内而成乎外的道理，以内在为根本，由此延伸再求外在的发展。
从卦象上看，《家人》卦的卦辞概括说明当前主客关系形势。按照结构，六条爻有五个当位，只有第六爻不当位，三对爻中二对有应，只有一对上爻无应。在这种客强主弱的情况下，只有主方恰当地处理主客关系，形势才可能对主方很有利。所以，卦辞中没有“吉”，而只有“贞”；“贞”是坚持的意思，而且卦辞强调“女贞”，是用“女”作形象，表示要婉转、冷静、耐心、细致地处理主客关系。所以，卦辞说“利女贞”。说出了家庭中女人的重要作用。夫夫、妇妇而家道正，独云利女贞者，夫正者身正也，女正者家正也，女正则男正可知矣。这一卦强调：社会风化之本，自家而出；家治而天下化之，修己以安百姓。
【原文】
初九：闲有家，悔亡。
《象》曰：闲有家，志未变也。
【注释】
(1)闲有家，悔亡：“闲”，防范，指防止邪恶（见《乾》卦《文言传》“闲邪存其诚”）；凡教在初，而法在始。家渎而后严之，志变而后治之，则“悔”矣；此谓初九处“家人”之始，家道初立，宜于严防邪辟，才能保有其家而“悔亡”。
【译文】
初九，在家中做好防范，防止邪恶，以保有其家，不会发生忧悔的事情。
《象传》说：“在家中做好防范，防止邪恶，以保有其家”，因为初九对维护家庭的意志没有改变。
【解说】
第一爻是主卦的下爻，代表主方的行动。阳爻，代表主方能积极主动地谋取和扩大自己的利益，比如：创新、创业、投资、进攻、求职、示爱等。颜之推曰：“教子婴孩，教妇初来。”初之时，当“闲”；九之刚，能闲。防闲于初，即言防恶于未萌，就没有悔恨，所以，爻辞说“闲有家，悔亡”。
第一爻阳爻在阳位，当位；表明主方积极主动地开拓和发展自己的利益；与四阴有应，表明客方以消极被动回应主方，与主方处于和谐状态，对主方有利。“初九”阳刚之爻居于《家人》卦的开始，告诫人们治家首先必须从严入手，严明家规，以防范于未然。所以《象传》说：“闲有家，态未变也。”王弼说：“凡教在初，而法在始。家渎而后严之，志变而后治之，则悔矣。处家人之初，为家人之始，故宜必以闲有家，然后悔亡也。”
从卦象上看，“初九”阳爻居刚位，刚毅得正。是《家人》卦的开始，意味着组建家庭之初。最好要设下规矩，家人心意尚未受到外界影响；象征在家庭中能够防患于未然，就不会有忧悔的后果发生。若是养成不良习惯，再来改正就困难了。指出：“持家能够预防不测之灾，就不会有什么过失了”，开一个好头十分重要。如果等到出现了问题再去想办法，效果就差得多了。趁家人还没有改变初衷之前，要预先防范。这一爻强调：治家要一开始就立规矩，防患于未然，才能保持和谐。
【原文】
六二：无攸遂，在中馈，贞吉。
《象》曰：六二之吉，顺以巽也。
【注释】
(1)无攸遂，在中馈，贞吉：“遂”，目的、愿望。“中馈”：家庭中的饮食事宜。此谓六二居《家人》下卦之中，柔顺中正，上应九五阳刚；有应有实，阴道之至美者也。坤道顺从，有“妇人顺夫”之象，无所专主、无所成就；唯掌佳肴“中馈”，酒食是议，永贞其志则吉。
【译文】
六二，不自作主张，妇女在家中尽心料理家中的饮食起居，没有失职，守正道吉祥。
《象传》说：六二的吉祥，是柔顺温逊所致。
【解说】
第二爻是主卦的中爻，代表主方素质。阴爻，代表主方素质不佳，比如：资金缺乏、地位底下、实力薄弱、教育程度低等。爻辞的意思是，不要追求什么成就，成就在于中等的赠送，坚持下去吉利。也就是说，不要采取大的行动，只作一般的事，耐心地等待机会，只要如此，就能够在主客双方关系中受益。
第二爻阴爻在阴位，当位；表明主方的不佳素质是潜在的对主方有利因素；与五阳有应，表明主客双方在素质方面和谐，客方的良好素质正好可以满足主方需要，对主方有利。只有客方馈赠主方，主方才能真正得益，所以，不能指望太多，“无攸遂”。主方只指望客方能够馈赠主方一些，“在中馈”。坚持这么做对主方吉利，“贞吉”。
从卦象上看，“六二”是阴爻居柔位，处下卦之中；兼居下《离》卦之中，《离》代表火；又在互《坎》（六二、九三、六四）之中，《坎》为水；上应“九五”阳刚之爻，有妇人顺夫之象；故无所专，不自做主张，不擅行其事，听从丈夫的安排。具有柔顺中正的品德。水在火上，为烹饪饮食、做饭烧水之象，是主妇应有的德性。，“六二”全力主内为坚守正道、本分，故说“贞吉”。这一爻强调：主妇应具备柔顺谦逊的中正德性。
【原文】
九三：家人（hè）嗃嗃，悔厉吉；妇子嘻嘻，终吝。
《象》曰：家人嗃嗃，未失也；妇子嘻嘻，失家节也。
【注释】
(1)家人嗃嗃，悔厉吉；妇子嘻嘻，终吝：“嗃嗃”，与“嗷嗷”相类，是众口愁怨声；家人经常受到严叱，喻治家严厉。“嘻嘻”，欢乐笑闹声；妇人和孩子整天骄佚喜笑，喻家道不严。以阳居阳，刚严也。此谓九三处下卦之极，为一家之长，阳刚亢盛，有治家过严、家人“嗷嗷愁怨”之象，此时虽多“悔”有“危”，但以不失正道仍获吉祥；若反严为宽，放纵妇子“嘻嘻”笑闹，则失家道，终将憾惜。
(2)未失：“失”，通“佚”，即放逸纵乐之意；若“嘻嘻”则淫佚而不中节矣，故曰“失家节”。
【译文】
九三，治家过于严厉，常常因为过分训斥家人而有悔有险，但毕竟家道未失，从长远来看，终能吉祥。若过于宽纵，妇人和孩子们随心所欲地大笑，最终的发展结果决不会好。
《象传》说：“治家过于严厉，常常过分训斥家人”，是没有失去家法；“过于宽纵，妇人和孩子们随心所欲地大笑”，是失去了家中礼节。
【解说】
第三爻是主卦的上爻，代表主方的态度。阳爻，表示主方态度强硬。家人是主方的形象比喻，妇子是客方的形象比喻。主方态度强硬，显出严厉的样子，如果认识到这种严厉态度是危险的，悔恨这种表现，则吉利；即“家人嗃嗃，悔厉，吉”。如果表现如此，客方会狡猾地躲开主方的攻击，“妇子嘻嘻”，而最终，主方很难办，“终吝”。
第三爻阳爻在阳位，当位；表明主方的强硬态度是潜在的对主方有利因素，主方有可能以强硬态度管理好与客方关系，如“家人嗃嗃”；与六阳不有应，表明没有真正的对主方有利，客方态度也强硬，与主方有矛盾，客方不接受“家人嗃嗃”的样子。如果主方悔恨这种严厉态度，就可能解决与客方的矛盾，对于主方“吉”。不过，客方态度强硬，处理好与客方的关系并不是容易的事，“妇子嘻嘻，终吝”。
从卦象上看，“九三”处于下体之极，为一家的家长，指代家庭之中的父亲。但阳爻居于刚位，治家过于严厉，使家人感到十分严酷，以致一家人都冷冰冰的，难免有伤感情，但结果还是吉祥的。治家当然以适中为宜，不能适中的情况下，与其过宽不如过严。过严虽然会产生一些悔恨、危险之副作用，但由于未失治家之道，最终还是吉的。如果过宽，妻子儿女整天嘻嘻哈哈，无所畏惧，这就会导致废家规，乱伦礼，生邪恶，结果自然是羞辱和凶险。故爻辞说“妇子嘻嘻，终吝”。因为家教失去节度，过于宽缓。“九三”应该坚守家庭之中的规矩，负起管教之责。“严是爱，松是害”。行为与其慢缓，还不如恭顺，家庭与其涣散亵渎，还不如严厉管教。家庭的祸福是与家教的严格与否分不开的。这一爻强调：治家宜严不宜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