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坝

         水坝,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就闻到一股悠长、缠绵、远古的味道。它充满了古怪和灵性,它向无限的远方流淌的时候,觉得她充满了幻想和诡异。黄昏时分,夕阳西下,向西绵延无尽的、在广阔田野里通向天际的、像一根金黄色玉带的河流,感觉里面就有我的灵魂、我的出生和我的生命,随着他一起流向无尽的远方。
        坝在溧水一带,人们认为就是一条不大不小,宽则几十米,窄就几米的河。溧水是丘陵山区,在山下或两山之间都会有山水自然流出。夏天有迅猛的洪水,冬天有潺潺的雪水。
       为了储蓄多余的水,便于日后有水可用,勤劳的溧水人,就将那些延绵不尽的、从山涧流淌出来的常年不断、有水则漫、无水则干的自然水沟,分段筑起来,于是就有了今天我们看到的水坝。
        坝里流淌的是滋养白马花山冲人的乳汁,是从遥远河南迁徙到江南前辈们辛勤的汗水,和为了生存的奋斗历史。
         白马花山与溧阳交界,两县之间有一道南北走向的一道分水岭。这道山梁,像一道长龙横亘于溧水与溧阳之间,不高不低,均匀、绵长。梁的南面止于回峰山的东面山尾和其东面的小山之间,北面止于溧阳的瓦屋山林场北端,长约20余里。这道岭西坡有两个水源:一个在山梁的南端西坡,花山南麓,那里修筑了一个“锁塘水库”。从取名就可以看出,是为了锁住白白流走的水的意思,另一个则在花山北麓的“东大塘”。
         两源在行进两冲水田之后,自然合流于“四方坝”。
        锁塘水库下面是一冲约有100多亩平整的水田,浇灌过水田的水则流入“破坝”。“破坝”是一个自然水塘,经过人工稍作修筑,便成了一个形状不算规则的水坝。因其形状似破,于是就叫“破坝”。中间还有一个小岛,坝埂弯弯曲曲,周边长满了水草。家家户户的鹅鸭就散放在里面,有时我们游到岛上,还能拾到鸭蛋或鹅蛋,里面也有许多鱼。        由于是天然加人工筑成,于是里面深浅不一,水底情况不明,在里面洗澡非常危险。“破坝”下面筑起一道埂,埂下修了涵洞,便于控制水流,它的下游就是“小围子坝”。
        花山北麓的“东大塘”,约有60多亩,与锁塘水库相仿,也是人工修筑围挡而成。它负责下游约80多亩水田的灌溉,然后就进入“腰塘”。“腰塘”,顾名思义就是其形如腰,窄而蜿蜒,尽显其妖娆和精瘦之态,其实她也是一个坝。在润泽了百亩土地后,也流入“四方坝”。因为两处水源合围,坝体宽而呈长方形,“四方坝”因此而得名。
       终于,溧水和溧阳分界的这道山岭西面所有的水流,在经过一道道拦截,润泽了下游几百亩土地,滋养了附近的百姓之后,汇合于白马集镇东面约3里的“四方坝”。
        “四方坝”,在我记忆里洋洋洒洒、浩浩汤汤,河面宽阔,水面几与两岸的水田齐平。我中考那年,父亲负责给生产队里看水,任务是看哪块田需要上水,哪里需要控水。巡视时,就在水面与水田齐平的小围子坝边的水田里,捡到跳上来的两条20多斤的草鱼,母亲硬说那是老天犒劳我参加中考的。
      两坝合拢,更显水面宽阔。“四方坝”一直充满了神秘,两岸长满杂树,参差不齐。岸边树根被水长期冲洗,都裸露在水中。里面有各种动物,有蛇、有甲鱼、有大乌鱼,甚至还有水猴之类。据老人说,曾经看到有碗口粗细的大蛇,游于那些树根里面。谁也弄不清里面还藏着什么神秘的动物,反正我每次都离水远远的,不敢靠近。
        “四方坝”是“东大塘”与“锁塘”合流之后形成的,整个河流是一个倒“人”字形,“四方坝”在拦截之后再向前,就进入“陈家坝”,那里更加宽阔,经过沿途的小溪汇入,再进入“圩(YU)家坝”。再一路向西,经过“谭家坝”,再进入“蒋家坝”,一直流到很远的溧水西边的石臼湖,进入长江。
       坝是有灵性,他蜿蜒流淌,是一条将要腾飞的龙,是流淌在大地上的血管动脉,是田野庄稼的乳汁,是滋润两岸百姓的琼浆,更是广袤田野的肺。
       水坝连绵不断,充满了灵动和生命,给人以联想,给予人们生存的动力,让人看到希望。他流淌的血液滋润着花山的土地,白马桥的人,远去的背影里,是白马花山人的希望,水坝的血液里也流淌着花山人的血液。
         我所以想起这滋养我们几代人的坝,主要是经常担心,某一天,我们还能看到他们那灵动而妖娆的身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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