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选粹】朱艳丽丨寻访白马山
作者简介
朱艳丽,70后,垣曲县人,垣曲作家协会会员,一个在舜乡大地上土生土长的平凡女子。曾在教坛默默耕耘20载,喜欢文字,喜欢安静,喜欢花草。有部分文章发表于网络及微信平台。
文学
寻访白马山
作者:朱艳丽
一
爬上了一条大坡又一条大坡,绕过了一道弯又一道弯。这会儿,眼前的路稍稍平缓了些,车子轻快地行驶着,偶尔会经过一座小小的村庄,村子里没有几户人家,青砖黛瓦的房屋掩映在淡粉色的桐花之中,安然静谧。
一直所向往的室外桃源式的居所,应该就是这个样子。花、树环绕,安静得不被任何喧嚣所惊扰。翠绿、淡绿、浓绿,路旁的树木、高低不等的绿植接连不断地从眼前闪过。视角一次次提醒,我们已经渐渐远离了尘世喧闹,心也随之平静下来。
正值槐花盛开的季节,空气中流淌着甜甜的槐香,沁人心脾。路边,时不时地就有一户养蜂的人家跃入眼帘。简易的房舍旁,支着一架泥土夯的炉灶,屋前的粗木桌子上,摆放着一瓶瓶装好的土蜂蜜。
偶尔会见一位头上罩着面纱的养蜂人,专注地手捧一匹蜂巢,在空旷的山野间悠然地摇着蜜。这情景,与公园里晨练太极者的姿势颇有几分相像。一块块长方体的蜂箱错落有致地点缀在一片广阔无垠的碧毯中,形成了一片独有的风景。他们在这样幽静的野外落脚,给蜂儿,也给自己觅到了一处优美的仙居。
我们的目的地是毛家镇域内的白马山。随着树木不断增多,周围越来越静,蝉鸣却越来越响。一路花香,一路蝉鸣。那音乐如此响亮地充斥在耳畔,我想,那居住在每棵树上的演奏者一定为数不少的吧。
一路上走走停停,由于没有去过这个地方,途中跑偏了路,问了附近的村民,才正确返回,临近中午时分才到达白马山景区的门口。远远地望见了巍峨的白马山,在这一片群山中,它显得尤为高大挺拔。伟岸的身躯,与旁边的山脉连接起来,真好似一副形象生动的马鞍,怪不得它美其名曰“白马山”呢。
进入景区大门后,眼前的路平坦了,一色油亮的柏油路面,只是极其曲折,路的弯度几乎都是180度,车子穿梭在迂回的盘山公路间,绕来摆去,像是在扭秧歌。路面有细细的沙子,车速不能过快,唯恐轮下打滑。路面不窄,边上却是悬崖深涧,尽管路边有护栏,还是会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二
行了大约有十余里的路程,便来到了一座偏僻的小山村---南庄。抬头,却瞧见白马山还距离我们那样遥远。途中从一位老乡那儿得知,白马山就从这村子里进去的,但是只瞧见了村间的羊肠小道,上山的路在哪里?幽静的村落里半天不见一个人影,站了几分钟,迎面走过来一位精神矍铄的六七十岁的大娘,忙上前去询问,老人家非常热心细致地为我们指点了上山路线。
车止步,停放在一位老乡的院子里,带上水与吃的东西,真正的行程开始了。此时正是晌午时分,天气预报说今日是多云的天气,这会儿阳光却肆虐起来。
眼前,一条陡峭的山路向上延伸开去,两边层层叠叠的绿意铺展。顶着火辣辣的阳光上山,路不算窄,陡直。两边灌木成林,绿意盎然,尽管这样的夏初,已是人间四月芳菲尽的季节,但是山间依然不乏色彩。那密密匝匝的绿中,不时地就会漾出或红或白的色彩作点缀,一团团,一簇簇地随意而来,却总是惊艳你的眼。
山路崎岖不平,徐徐无尽头地向上延展。那玫红色如丝状的叫不上名儿来的花束,热闹地绽满枝头,美的逼人。一路向上,急于到达高处看美景,脚步轻快。
渐渐地,我们进入到这片碧海之中,风起浪涌,声势浩荡,空气渐渐清凉起来,耳边是不绝的蝉鸣,回荡在幽静的山谷中。怎么,这些可爱的精灵们,你们举行这样阵容盛大的演唱会,是在热烈欢迎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吗?
一路上的蝉鸣与此时的比起来,便逊色了许多。之前的那充其量只是演唱会的进行时,而这儿的则是撼人心魄的大型演奏乐团。
此刻,隐隐感觉到这里的蝉鸣与别处的有所不同,只是我一时说不出它们特别的原因何在。侧耳倾听,它们发出的音律不是单一的,而是吱吱呦呦地弹奏一阵,还丰富多腔地打起轻快的节拍,弹一阵,打几下,非常有趣,韵律优美。
我想那弹奏者与打节拍的,必定是各负其责的罢。既有演奏者,当然也有嗓音嘹亮的歌者了,它们彼此之间配合得天衣无缝,难怪流淌出的音乐如此动人呢。
它们可真够胆儿,与人近距离接触,竟旁若无人般自在,仿佛任何人都休想将它们干扰,依然我行我歌。看似如此幼小单薄的身躯,却能够奏出如此强劲美妙的音符,分明是用尽了生命在表演。它们是用歌唱来表达些什么呢?是在大肆宣扬自己的自在与洒脱么?这偌大的山谷都是属于它们的阵营,是它们终日生活的快乐家园。不自在,不快乐都难。
“啾啾……咕咕……嗡嗡……”鸟儿歌唱,虫儿吟诵,蝉儿奏鸣,一切原始的声音自然和谐,纯净得不染半点纤尘,自然得不带半丝琢饰。树荫下落坐,闭目凝神,此刻,你只需做一位静默的听众,一切慢下来,只有宁静的回归,疲惫的身心慢慢地松弛下来。不知何时,竟也成为了这宁静中的一份子。
一座山挨着一座山,山与山紧紧相连接,随着脚步的迈进,距离“马鞍处”越来越近,那绿也格外地生动真切起来。
终于爬上了一条长长的坡,站在平缓处俯瞰低处,层层绿意荡漾,波浪此起彼伏。有一种树叶正反面颜色各异,貌似会变色,转过一座山头,眼前由一抹浓郁的绿彩演变为清一色的浅灰,神奇无比,美不胜收。
对面的那一座山峰真是清秀可人,山腰处那一排整齐地开着白色花朵的灌木,将她装扮得分外妖娆:一袭及地绿罗裙,素色裙带束腰,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一片绿海中,随时就有一簇随心所欲的洁白漾动,此刻,你不得不暗自佩服大自然的神来之笔。在树荫处歇脚,清风拂面,神清气爽。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连酷热也会绕道而行。耳边隐约传来牛铃的叮当声,一惊,噢,这山的深处是有牛儿在吃草吗?山风徐来,一会儿,铃声越来越近,循声望去,不远处密密的绿叶间一动一动的,我们知道牛儿就在那处,但是始终没有瞅见它的模样。
眼前,是一段下坡的路,路面没有平坦处可以落脚,都是大小不一的石砾与沙子铺就。下坡 、上坡 ,转了无数回旋环绕的弯,一步步地挨近白马山。明明觉得是距离“马鞍”越来越近了,可奇怪的是转过了两三个弯,上了两三个坡之后,望望,白云依旧在山头游动,怎么还是距山顶那么远呢?
下到了一个坡底后,听到了汩汩的水声,原来是深涧的一处山泉,水不大却清澈见底,水中穿着乌黑裙衣的小蝌蚪自在地游来游去。在水边洗了脸,吃了东西,休息片刻,继续前进。
三
前面低洼处是一片稀疏的核桃林,如果不是脚下踩到的一颗山核桃提醒了我,还没有注意到这些都是核桃树呢。它们大多都有十几米高,细长高挑的个子,长到很高处才打开不大的树冠,与我们平日里见到的核桃树真是有着千差万别。它们长在深涧中,也许不长到一定的高度就永远见不了天日,无法存活吧。是环境磨砺了它们,成就了它们的坚强。
渐渐进入到这一片绿海的深处,不知何时, 眼前的树木变得高大起来 。在这里,二三十米高的参天大树比比皆是,我无法猜测出它们的真实年龄,即使是一棵看起来不太粗壮的树,从它那粗糙黝黑的表皮看,年纪也不会太轻吧。
这是一个神奇的可以追溯时光的地方,无论是山,树,花,草,乃至所有的生物,一切都呈现出自然原生态的模样,记载着时间的年轮。没有经过岁月的沧桑与洗礼,便不会出现在这里罢。它们由深涧生根、长出,努力地把枝桠伸向天空,许多种类不同的树,形状各异的树皮、树叶,粗的,细的,高的,矮的,混杂在一起生长。
每一座山都像是一个小小的部落,里面生活着各个种族的“居民”,许许多多的部落链接在一起,彼此互不影响,友好相处,各自为安,像是一个浑然天成的和谐的大家园。
被绿墨晕染过的山谷,空灵,幽静。偶尔传来一声不知名的清唱,在山谷中悠悠回响。这里除了静,还是静,来到这儿的人,不知觉便会融入其中。
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纯净,自然。头顶蓝得澄净的天空,山头雪白透彻的云朵,山间清澈见底的溪水,还有那清新甜润的空气,都让人感觉是如此的舒适,惬意。这是一个可以让时光慢下来,让烦躁的心情沉静下来的地方。
这里是树的世界,绿的海洋,每一棵树都自然地生长成随意的模样,有的长到不高处就分出许多枝桠,随心所欲地伸展成婀娜的姿态;有的长了一截后突然调皮地扭了一下腰,然后继续爬向高处;有的两棵树手挽着手,肩并着肩,相偎相依,长成相同的高度,俨然是一对恩爱的情人树。许多大树自然生长,自然老去,树枝已经干枯,长眠在哺育它的土地上。
越行进路越窄,树木却越高大,粗壮。不知何时,眼前的路看不见了,只有一片无边的树林,需仔细辨认方向才可前行。我们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从脚下不明迹象的路况猜想,登山者行至此境,大多体力不支,打道回府了吧。
但是,无限风景在险峰,既来之则安之,不登上山顶,岂不妄此行?山路越来越窄,也越来越陡峭,像是从天上挂下来似的。快到山顶了,已经可以看清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木的枝叶,鲜亮的阳光从山顶泻下来。笔陡的山路,山石耸立,脚下堆积的是厚厚的已经腐败的树叶。虽然此刻已经体力不支,挥汗如雨,走几步,歇一歇,但是心底里有一种声音不能让脚步停下。
前面几乎就没有路了,走几步,看看路线,揣测比对出在哪儿下脚合适,脚步移动得越来越艰难,几乎是手脚并用往上爬。树木非常的多,黑色皲裂的树皮上面留下岁月的印记,手一摸全是黑黑的树锈。抬头一下看不见树顶,猜想它们已经不止几十岁的年纪。此刻猛然明白,我们有幸走进了一座古老的原始树林,见识了一段历史遗留的痕记。
难怪,这里的一切都是原始的模样,树木想怎么生长就怎么生长,想长出几个叉就长几个叉,想手挽手,勾肩搭背地生长也未尝不可;花儿想怎样开放就怎样开放,蝶儿蜂儿想停到哪朵花上就停到哪朵花上;云儿想落在哪座山头就落在哪座山头。
此时我也终于明白,这里的蝉鸣为何与众不同了。与城市中的蝉儿相比,它们生活在一个自由自在的王国,无忧无虑地飞翔,歌唱,繁衍后代,生生不息。想品尝哪棵树上的雨露就品尝哪棵树上的雨露;想飞到哪棵树上停靠歇息就飞到哪棵树上停靠歇息。广阔的空间任它们逍遥自在,所以那歌唱也别同反响,随心所欲,格外动听了。
细细倾听,那蝉鸣的确是一支悠扬的曲儿。一句唱词结束后,响起不同的节奏应和,一唱一和,生动欢快,轻灵悦耳,纵情山水的自在惬意尽在这歌唱中了。而城市中的蝉儿,又想歌唱,又得时刻提高警惕,身后会不会突然伸出一双残忍的手。忐忑不安,战战兢兢,所以那声音里必是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恐惧。一句还未唱完,就必须得转移地点,不停地飞翔,不停地悲鸣,声嘶力竭……都市中的蝉儿犹如在都市中居住的人群一样,疲惫与焦虑。
四
前面,一排绮丽的岩石层出现在视线中,齐整的像是切割过似的,有近十米的长度,两人来高,一处突兀成人头的模样。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这么奇异的岩石,非常震撼,不禁频频拍照,想留下这珍贵的资料。不知经过了多少载的演变,它们才成了今天的模样,不禁无限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沿着判定的路继续向上攀,巨石越来越多,古树亦越来越多,脚下像是站立起来般陡峭,自然死亡的树木已经干枯,横在半道上。抬起头,从树叶的缝隙中撒下来的阳光鲜亮晃眼,白马山顶近在咫尺,脚步探寻着前方的路一步步向上攀,为了待会儿下山时容易辨清路线,在走过的地方每隔一截折下一些小灌木的细枝条作为记号。
下午四点钟,我们终于登上了白马山最高峰。山顶看似平坦,脚下堆积着厚厚的已经沤烂的树叶,怕万一惊扰到那些树叶下栖息的生灵,误会有人欲侵占它们的地盘,给我们来个下马威。先用一段枯树枝探路,脚步慢慢随后移动。
春去冬来,寒来暑往,枯荣更替,不知枯枝败叶已积存了多少年月 ,走上去,淹没了双脚。山顶上安装着一架明晃晃的信息探测仪,若是山上有突发事件,比如火灾等等,区总指挥中心立刻就会收到信息,及时组织救援。那铝合金架子,不知工作人员费了多大的劲才把它们搬上这么险峻的地方。
山顶还有一座已经坍塌的小房子,只留下了零碎的残垣断壁。还有石臼的残阂,这些印记都证明这座山顶曾有人居住过。相传在早清时期,山上有一间小庙宇,居住过僧人,最鼎盛时期,曾有过三四个僧人呢。不知是何种原由,使他们舍弃了尘缘杂念,隐居这静幽的深山密林之中,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也许他们是在逃避些什么,自古红尘中的恩怨情仇最是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过,隐居在这个与世隔绝的优美境地,吃自己种的粮,饮天赐山泉,过着与世无争的消闲日子,也算是超度了灵魂,觅得了心的安逸。
登上最高处,美景尽收眼底。峰峦叠翠,连绵不断的绿一望无际。云雾缭绕,碧海茵茵,那波浪随风荡漾开去,一时间仿佛置身仙境,美的不忍心眨眼睛。此时,我真想对着山谷大声喊出心底的愉悦,但是却不忍心惊扰了这一份宁静。
看看表,已经过了四点,怕天黑之前下不了山,不敢耽误时间,每个人都折了一根粗树枝作为登山杖,开始下山。
五
腿软绵绵的,又酸又疼,越来越不听使唤,走起路来直发颤,第一次感觉原来下山的路要比上山难走得多。笔陡的山路,脚下是厚厚的树叶,踩上去直打滑,再加上高低不平的地面,稍不注意就会“哧溜”摔一跤。此时体力严重不支,即使手中有一支结实的登山杖也无济于事,摔跤后还会顺势往前滑行一大截,坐在地上真不想起来。太阳渐渐下沉,距离山头越来越近了,即使非常的累,我们的脚步也不敢停止。
一步步地挨,终于走过了极其险要的路段,在那条清清的小溪边,我们洗了手脸,喝了水,稍稍站立休息片刻,继续前进。上了一个大坡后又是一段下坡的路,此刻,友干脆倒着走,说那样腿会舒服一点,拄着登山杖慢慢从坡上机械地移动着后退,样子像机器人一样滑稽有趣。倒退了几步后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惹得我们哈哈大笑,笑声在山谷回荡,此刻完全忘了身体的疲劳。
当我们走到山下存放车子的农家,夕阳已经吻着山头了,下山用了两个多小时。临别时主人向我们问询在山上可否听到牛铃声响,我们惊愕,告诉他确实听到过,难道牛儿晚上不回家么?吃饱了,寻一处山泉,饮足,歇息在山中任意一处。那,无可厚非,连绵的大山都是它们的家园,悠哉悠哉,游到哪座山头就吃、睡在哪座山头,这也太惬意了些。那主人何时去找牛儿呢?也许是需要它们耕种的时候罢,其余时间且由着它们自在逍遥了去。
十八罗汉的塑像已经抵达白马山脚下,就落脚在村口的空地上,只待景区建好后归置到他们应在的位置。现在的景区只是初始,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这儿会有盘绕而上的石级,两边是油漆过的五颜六色的护栏,栏边彩旗飘扬,崎岖但却平整的路面,也许两山之间还会架起一座漂亮的颤颤悠悠的吊桥……但那时,肯定也是游人如织,人声鼎沸了吧。
不禁想起五一期间,炎炎烈日下,全国各处景区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情景。它的繁华降至,一份宁静必将也会消失。还是喜欢它最原始、本真的样子,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让人感觉别样的舒适,自然、亲切。
回家的路途,凉风拂面,心情愉悦。车子绝尘而去,距离白马山愈来愈远,回首遥望,太阳已落下山头,天边升起一片淡淡的云霞。巍峨的白马山披上了一层朦胧的暮色,俊逸的身姿,显得有些神秘,高不可攀。
此刻,涌上心头的是无限的自豪与感动,我们用顽强的毅力征服了这座大山,让脚步抵达了它的最高峰。一次愉快的行程,一场心灵的洗浴,在这里,我们找到了在红尘纷扰中丢失的自己。偷得浮生半日闲,心情半梦半神仙。
(责任编辑:杨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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