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时我曾年少
那时我曾年少
周振英||湖北
那天我从襄阳返回武汉，下绿皮火车换乘地铁时，我荣幸地寻得一个临窗的座位坐下。
我的对面坐着一个约摸八岁的小女孩和她的妈妈，小女孩娇羞地揉搓着她的紫色连衣裙的裙摆，随后在她妈妈的引导下，她顺着妈妈手指的方向看车窗外，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和她年龄相仿的小女孩拼命地在向车内挥手告别，小脸红通通的，笑魇如花，地铁启动的那一刻，车外的小女孩追着地铁跑……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屏住气，望着车外的小女孩。车内的小女孩欠起身拼命挥手，站台的小女孩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小女孩扑进了妈妈怀里久久没有抬起头来。
这一刻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许多儿时的记忆便随之奔涌而来……
我小的时候在东湖长大，一起长大的有周玉群、陶玉梅、余国珍和陶艳梅。最小的是陶艳梅，在11岁时她不幸病故。我曾经在95年时写《凋谢的山茶花》祭奠她，至今到处找不到初稿。余国珍当时是父母带着避难到东湖来的，也在我小学还未毕业去了九江，隐约记得她给我写信的地址是九江砂轮厂，一封信后再无消息。陶玉梅曾在92年来找过我，现在遍寻也不得见，大约是嫁做人妇，生活不尽如人意很少回娘家吧!我从八九年搬离故乡东湖后再也没回去过，我似乎失去了故乡所有的消息，但是……
"我在这里。”当周玉群从她的越野车里走下来，其时一同下来的还有她的先生（我叫做姐夫哥）和如花似玉的女儿。我怔了一下确认是她便向她狂奔过去，她也急匆匆地的向我奔来，我们笑着拥抱在一起，紧紧搂着舍不得松开。姐夫哥和她女儿看着我俩傻笑。
她比我高，至少1米66，穿着黑色的连衣长裙上面是中袖薄毛衣，下面是中长带折叠的蕾丝裙，身材特别好，只是上眼皮有些耷拉下来略显老，皮肤也保养得很好。
她嬉笑着说："27年不见，我老了，你还没老。"
其实，她也不老不过比我大一岁，呆在城里做全职太太，有会赚钱的先生，还有一双儿女很是完美了。
她带着待出嫁的女儿来挑家俱，我因此全程陪同，边走边回忆，两个人手挽着手回忆从前，记起儿时的打闹笑个不停，仿佛27年时光不曾隔离我们，心中仍是儿时的模样，傻乎乎稚气的我们。
我俩是同一个村子的，平辈里头我俩生得最亲，相差一岁玩在一起的时候多。那时我个头全班最小，总坐第一排，她个子高坐中偏后，我们搞点小动作，写点小秘密搓成纸团，朝对方砸过去，有几次砸到老师肩膀上，老师装作没看见，我们俩吓得面红耳赤。
我的语文老师周歧林当时30多岁特欣赏我这个小不点。他当几年班主任，我就当几年班长或学习委员。他特喜欢站在我的小课桌旁讲得口吐白沫儿，然后讲累了就势一屁股坐在我的课桌上。那时课桌是各家自备的。我的课桌由三条板拼成桌面，正中间的那条板有些单薄，老向内凹进去。老师一坐我就疑心它会断，当时我有一个铁文具盒，我双手在抽屉里捣鼓半天才找准方向把这个铁文具盒正垫在老师坐的屁股底下。这时隐约一道白光一闪，我知道是玉群发来的"信息导弹"在老师身上一弹，骨碌碌地在我眼前滚落，说时迟那时快我精准地一脚踩住，手一松文具盒没撑住倒了，老师屁股底下一沉条件反射地弹了起来，终于离开了课桌。老师走回讲台，故意点我的名："周振英，来!听写今天的新生字生词！"我磨磨蹭蹭地拖延时间把课文后的生字框抢记一遍，其实，我每次课会提前预习的且速记是我的强项。我偷看好了，大步流星地走到讲台，居然全蒙对了。周老师笑眯眯地点头说："你们都要向周振英学习，她会学也会玩"。我站在讲台上扫视玉群向她扮鬼脸，吐舌头，她笑得差点捶桌子。
五年的小学生涯，我在老师的"飘扬"下有些沾沾自喜，渐渐有些高傲的习性，加之当班长又好秉公执法，常把不睡午觉同学的名单上报，同学们就疏远我。玉群成了我唯一同进同出的玩伴，但也受不了我的傲气，终于有一天她给了我教训。
记得是一个初夏周日放假的上午，我俩没事就在打谷场的石磆碌上铺上画好的棋牌走对角棋，三个棋子走成一条线者赢。当时我霸气的选自己为中方代表，她为日方代表。第一场我输了，我急得满头大汗。她故意地跳到地上扭屁股："耶耶耶，日本赢喽！"我不服气地说："再来一盘！"第二盘她又赢了，绕着石磆碌转了一圈，才坐下来开始杀第三盘。她说："三盘定胜负哈，哪个赢了那个就是今天的女王"。那天实在是不在状况，越着急越心乱，越心乱越输。三盘被杀得无还手之力。我命令她再来第四盘，她不干。我赌气地一把将棋盘掀翻到地上。我哭着说："中国怎么能输?日本才该输"。那天她偏不依我说："那你输了是事实，你一生怎么可能事事都赢呀?"她想回家吃饭去，我耍赖坐在地上哭是哭，舞是舞，还说出了这辈子我都追悔莫急的话，那你还吃过我家炒花饭你给我吐出来！你还借我新裤子穿着走亲戚，不要脸！她嚎啕大哭着跑回家去了。
第二天，她特意从家里带炒熟的黄豆往我口袋里塞，我用手一挡黄豆洒了一地，她也生气了，有一个星期没搭理我。其实第四天我就有些后悔，她和别人踢毽子，跳房子玩的人可多了。我就一个人孤零零远远地看着。虽然老师们换着样表扬我，可是我还是不觉得快乐。
有一天下大雨，我们把伞挂在教室窗台的窗檐边，同学们疯来疯去，她的那把伞落到地上眼见要被别人踩了，我那个揪心呀!我站在伞旁边挣扎了好久，捡还是不捡?想捡又觉着没面子，不捡心里又不忍。玉群眼光投向我，眼光相对的刹那，我脱口而出："玉伢，你伞掉地上了"。她冲过来捡起伞，还故意撞我一下说："我早就看到啦，谢谢你哟"!放学时我们又手拉手一起走，心里很舒坦。
小学结束我如愿地考上了金台重点中学，玉群去了次重点的金龙中学，我们从此象断了线的风筝。
1992年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参加她的婚礼，即将嫁作他人妇，我们并排躺着听她讲满心的希冀和对幸福生活的向往，那晚时间过得好快，我们谈到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我在新郎抱着她走出房间时，在人群的喝彩声里偷偷地哭……其实我忍了很久，我在心底安慰自己很久说："好了，好了，她一定从此走向幸福的生活，这不正是我渴望的么？"
"你在想什么呢？"玉群摇撼着我，把我拉回现实中来
"我在想，如果我们总不长大，该有多好？"
"你又说傻话啦!我们长大，我们之后有我们的儿女，我们的儿女长大又有他们的儿女，这就是幸福在绵延呀！"
我们相拥后道别，在时光的渡口轻轻挥手，时光带不走光阴的故事，一切美好如初!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周振英（笔名：英子），现居武汉市江岸区，原籍武汉市新洲区，是一位文艺爱好者，曾有散文《为情而歌》被武汉写作杂志社收入（新人新作优秀作品选）。近期有《岁月回声》《五月，遇见》等文章发表，希望多结识文艺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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