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童年密码
童年密码
题记：生活教我谨言慎行，诗歌使我天马行空。仿佛一夜间，业余爱好现代诗创作的我，作品如雨后春笋般，在一些微信公众号上接连发表。平时我是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宁静低调得如同夜晚池塘里的一朵睡莲。这骤然的黑马般的光亮，使得周围很多人感到诧异和百思不得其解。只有我自己清楚，人到中年依然激情满怀，心中有爱，眼里有光，笔下生花，这和我童年的经历息息相关。换言之，我觉得在童年时光的内核里，藏有一个叫做“密码”的东西。
火车，在童年时代的我眼里，风一样神奇，风一样具有超能力。那时我固执地爱着这每天呼啸而过的火车，像爱着一枚能孵化出鸡雏的蛋。爱得小心翼翼，爱得心生欢喜。多年之后我常常怀想，儿时望向火车的眼神，该是怎样的热辣滚烫、含情脉脉。盼望着它随时随地像一阵风把我轻轻掳走，走得越远越好。在遥远的上世纪八十年代，火车在一个乡村少年心里，是被心捂热了的、远方和自由的代名词。
而远方是什么？无疑是一个神奇而美好的世界。像一个虔诚的教徒，对于远方，我早早地献出了自己纯洁而炽热的赤子之心。
溯本追源，也许是禁锢得太久的缘故。曾有一段尘封的记忆，和密闭的房间、铁锁紧密相连。小时候，我家低矮的房子外面，一墙之隔，不远处就是村里的小河。对于成天在外操劳，无暇顾及年幼孩子的大人们看来，院墙外的河水不亚于猛兽。只能把我们兄妹几个关在“笼子”里，关不了“猛兽”，就关“小羊”。只是他们不知道，被“圈养”的“小羊”一旦放出来，会可劲儿地撒欢儿，会满世界疯跑。我痴痴的大眼睛，是如此向往着外面的世界，和儿时的这段经历悠悠相关。正如后来我在诗中所写的:“我会不由自主爱上一切有窗的房子，归根结底，是出于对风的热爱，对新鲜而洁净空气的向往。”
后来，发生了我淘气的二哥从顶门窗外逃的事件，可能是大人们因担心而衍生的另一种恐惧心理（害怕我们有可能会摔断腿）占了上风，锁被打开了，我们得以来到院子里。我发现后院墙其实很高，是阻止“猛兽”入侵和“小羊”外逃的天然屏障。春末夏初，院墙外几棵大树枝繁叶茂。榆钱诱人，槐花飘香，桑树结果，好一片绿色的“海”，游弋着美味的“鱼”！为了尽享这大自然馈赠的佳肴，我们几个毛孩子想尽了办法。没有梯子，我们把院墙一隅的废砖一块块的搬来，像鸟儿衔枝筑巢般，垒起了一道蜿蜒起伏、蔚为壮观的“万里长城”，一直延伸到和院墙完美相接。拾级而上，站在“巨龙”顶峰，挥舞着哥哥做的带钩子的“鱼竿”，我们成功地钓到了第一桶“鱼”！更让我倍感喜悦的是，我望见了院墙外面的世界，有小河，有田野，有菜地，是如此的广阔而神奇！
上学了。而我最享受的是放学路上的时光。我就像一阵风，飘荡在村子的田间地头、大街小巷。我觉得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有意思。玩是世界上最美的事情，拍洋画儿、放风筝、逮蚂蚱，想想都美。小学三、四年级时，小小的我就学会了在生产队的场院里，用掏大梁而上、倚着柴草垛而下的方式，征服了老爸的红旗牌二八加重自行车。作为疯玩的纪念，我左手的掌心，至今残留着疤痕，那是冬天在小河上滑冰，被坚硬冰碴留下的印记，长约一寸。
然而村庄太小了。每隔一段时间，村西火车站就会响起火车嘹亮的汽笛声，这声音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使我每每侧耳倾听。长长的巨龙一样的绿皮火车，就这样轻易地勾走了我的魂。每当我考了好的成绩，提的要求都简单至极，坐一次火车而已。几年时间，小小的硬座火车票攒了一大堆。大半个北京城都留下了一个单薄的乡村少年，迷恋的眼神，以及或匆匆或缓缓的步履。开阔的视野，加上爱思考、爱表达，使得我上小学时就能把作文写成范文，被老师在课堂上朗读。上初三时，我的一篇作文《集市见闻》仿佛一个传奇般，竟然层层过关，最终在三北地区（华北、东北、西北）中学生作文大赛中获得奖项，引起全校性的轰动，一时间在我们这个有一千多名学生的乡村中学传为佳话。
多年之后，对于火车，我依然有很深的感情。火车开往的方向，就是带走了我万千思绪的远方。依托于它，我比同龄小伙伴们更多更早地接触了乡村外面的世界，接触了天南海北、形形色色的人们。考上师范以后，我更是保持着每隔一段时间就坐火车进回城的习惯。有时只是单纯地逛，单纯地感受北京这古老而年轻的城市，她独具的魅力，她厚重的历史人文底蕴，她蓬勃时尚的青春气息。正值“汪国真热”风靡校园的时代，这股热潮很快点燃了我，开始尝试着把自己的经历和感悟，写成所谓的诗。记得我还和狂热的同学一起，把诗油印出来，散发出去，是校园里不折不扣的文艺青年。
后来，伴随着参加工作、结婚生子，生活节奏陡然变快，似乎只剩下眼前的苟且。生活被上班、进修、孩子、家务填充得满满当当。好在我为自己保留了一扇窗，一扇可以望见外面精彩世界的小窗户——我依然保持着周末去图书馆借书的习惯。图书馆借来的书籍，陪伴我度过了16年的夜读时光：从2000年买房搬到房山城关，到2016年再度搬到城关新城。每每夜深，当我打开一本书，恍惚间觉得自己刹那间年轻；沉重的生活，也似乎变得瞬间轻盈。阅读是如此美好，我像飞进百花园的小蜜蜂一样，贪婪地采集着甜美的百花蜜。
这种深夜阅读却从未提笔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两年前。没有人帮忙，家事始终都是亲力亲为的状态，终于结束了。儿子从幼儿园、小学、初中、市重点高中而重点大学，家里由第一套房而第二套房，再到装修入住，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像草原上的藏羚羊一样疲于奔跑的模式，总算是被我切换掉了。就这样，我重新爱上了缓慢和思考。业余时间，宅在家，像学生时代那样享受着打开一本书，沉浸于脉脉书香；走出去，享受着慢生活，那些指缝间滑落的、碎银一样的时光，被我一一捡拾。我惊喜地发现，里面掺杂着月光一样倾泻的、未知的美好。我仿佛又回到了遥远的童年，重新变回了那个对什么都感到好奇的小姑娘。甚至还有过一些疯狂的体验:在不打烊的三联韬奋书店熬过一个通宵；在美术馆、博物馆、图书馆、音乐厅一泡就是大半天；在古老的街巷，在现代化的场馆，久久地驻足流连。甚至还有过为满足写作需要，在某饭馆门前连续拍照，而被一个老板模样的人盘问半天的奇葩经历。我想，这就是所谓的激情吧，它在我的心头，鸟儿一样飞翔着，浪涛一样翻涌着，还为我赢得了“写作疯子”的绰号。
而我，甘于做这样的“写作疯子”。我延续着每晚写作的习惯，像小时候迷恋火车那样，向往着诗和远方。在一首诗里，我动情地写道:
五月，是夏天了
去看看海，或者想想海
他是我在远方唯一的
挚爱
在遥远的天边
他唱着不知疲倦的歌
我惦念着
他的歌声，快乐还是忧伤
我思念着
他的容颜，鲜活还是沧桑
五月，是夏天了
我的愿望如潮汐般高涨
心头有成群结队的海鸟
在暗夜里，低低的，久久的
滞留，盘旋
五月，快快收拾行囊——
无非就是——
把碎了一地的心情
捡起，串成明媚的项链
戴好
无非就是——
放飞嘹亮的歌声
与小鹿般奔跑的
心跳
走啊，让我们看海去！
让蔚蓝色的壮阔再一次
激荡干涸的心房
让思念化为一滴泪水
融入他一望无际的
温暖怀抱
是的，大海，是我在远方唯一的挚爱。在我心里，大海已成为诗和远方最鲜活最饱满的意象。王小波说过:“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而我，在已经拥有了诗意的世界之后，还想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全世界:我，来过，爱过，写过。而我写出的每一首诗歌，都是儿时梦想开出的花朵。
冥冥之中，我知道，自己找到了那串打开心灵宝库的密码。它来自于遥远的童年，那串神秘的数字，连同那些发黄的硬座火车票，在我心底某个幽暗的角落里，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焦红玲，生于70年代，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学历，现供职于一所公立幼儿园，业余时间热爱写作尤其是现代诗创作，作品大多发表于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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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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