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纪红 | 老家池塘（散文）

老家池塘

文|肖纪红

我老家以前有很多池塘，如今没剩下几个了。

大多池塘都已干涸有的因建房而被填没。

唯有老家池塘因与祠堂相连被列为保护对象，才被保存下来。

上年纪的人都叫这池塘为——祠堂坑。

如今的池塘被铁网圈了起来，透过丝网可见绿水幽幽，雨打在水面上，有无数的水花竞放。

虽然已是秋天，池塘边的丝网上爬着的丝瓜、南瓜和牵牛花。蔓藤缠绕，葳蕤一片，青色盎然里黄花灿灿。池塘倒映着四周的新楼，还有几间瓦房，没见什么人影。

除了雨声，整个村庄都陷入一片冷清沉寂中。

这池塘显得寂寞而安静。

我童年的池塘不是这样的。

童年的池塘是热闹的啊！

我打小就对池塘结缘。刚会走路，眨眼不见就跑向池塘。母亲说，凡是家里，能拿得动的，我都往池塘里扔。我往水里投饭，喂鱼。最后连碗和勺子也一同扔进了池塘。

一次，我烫伤的胳膊还没痊愈，又去池塘边撵鸭子，一头栽倒在刚铺的煤渣上，顿时半条胳膊血肉模糊。

稍大与妹妹在塘边玩，手抓小树做空转翻，正玩得起劲。回过头见妹妹跌进了池塘里。一时惊慌失措。玩伴大声呼叫，我也大喊起来。爷爷奋不顾身，连鞋都没脱就跳进池塘，救上了妹妹……

春天来时，爷爷在屋后的池塘边插上了柳枝。又从池塘里弄上来青泥护岸。我也忙哩跟小张一样，不嫌泥腥，弄得一身像泥母

一到夏天，池塘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我总是玩得连饭都不吃。母亲再三催促，我嘴上应承着，却不动身。母亲歇过晌，饭都凉了，还不见我人影。有人跑来告诉母亲:坏XⅩ，抓住我的头发往水里使劲呛……

母亲抽了根高粱杆就往外面冲。

有人喊道:你妈来了——

我裸体狂奔，我妈穷追不舍。追上去是暴风骤雨般地一顿好打。

我却依然如故！

对于池塘的痴迷，我是痴心不改！

这让父母爱狠恨切很是受伤！

池塘西岸由石头砌成，我们摸鱼也很少去那里。一次见一只鸭子一动不动。初，以为游泳的人多，鸭子受到惊吓，躲避于此。细看有血泛出水面，一条黄蟮吸住了鸭子，使其动弹不得。后来有人出手相救才让鸭子逃过一劫。但还是有胆大的孩子禁不住吃的诱惑，赤身裸体爬上西岸去偷摘池塘边的梨子。也不管梨的生熟打没打药，连洗都不洗就往嘴里吃。

一天，有人去洗红薯，用手拨水面上的落叶，一条黄蟮从石缝中窜出来，咬掉了那人的指甲。有人说那是黄蟮护娃的季节，此时的蟮，性情最是凶狠。后来，那人为报被咬之仇，用自行车条做钩。钓了二年，钓上来一条一米多长，有三四斤重的黄蟮。非亲眼所见，难以置信。

孩子们喜欢池塘，池塘如娴静的女子，她有着母亲般温暖的怀抱。

在池塘的怀里，我们是一群欢快的鱼，一群孩子在水中嬉戏打闹，享受着母亲般的爱抚。

我们抓青泥打水仗。摸池塘青泥里的鸭蛋。(大多已臭)

我们被青泥中的玻璃划破过手脚，却不顾疼痛乐此不疲。

我们从岸边的弯腰树上往池塘里跳，比赛着看谁扎猛子扎里远。但也有意外发生，一个孩子吱啦着纵身跃入水中被池塘底的残枝挂伤了“命根”。

沒过两天，我们又跟“命根”在池塘里相会。

好了伤疤忘了疼。外婆哭儿——真是沒救(舅)了。沒有握拳宣誓，却一同要把池塘进行到底。

那时的孩子都是散养，父母太忙根本无暇顾及。

那时的孩子没几个不去池塘洗澡，却很少听说有被淹死的。如今却时常听到有溺水的事情发生，真让人难以理解。

那时的孩子，除了去池塘里洗澡玩耍，还有哪里可去玩的游乐场？

池塘边时常有人洗衣裳，一边洗一边聊着家长，爽朗的笑声在水面上荡漾，越过池塘传向远方。

傍晚，忙碌了一天的男人带着孩子来到池塘。一时童心大发，激起一片浪花，男人在池塘里扎几个猛子，游上几圈，梦回当年。引得孩子一脸惊羡，连声叫好。

夏日的池塘一片欢腾，黑压压人头攒动，蜻蜒在水面上飞舞，燕子唧叫着划过水面，鸟儿在枝头唱歌。池塘里鸭，鹅，的叫声，连同孩子们的嬉闹声响彻云宵，真是:水含笑，鱼儿跳，孩子堆里鹅鸭叫……

猪悠闲地卧在池塘一处的浅水里打泥。

雨后的池塘，水已漫过厕所的粪池。厕所与池塘已连在了一起。我们却视而不见，玩得忘乎所以。

人去塘静，池塘如一面镜子，映出蓝天白云的秀姿。微风吹来，泛起层层涟漪，只见粼粼波光下游鱼成样，岸上是杨柳依偎，蝶舞蜂飞鲜花正娇媚。

有静如处子的水鸟，一发现鱼的踪迹，利箭一般，眨眼间叼鱼而去。

阳光透过树叶，水面上洒下斑驳细碎的日影。水倒映着岸边的树和民房，这是一幅池塘水墨图。

立于塘边，夕阳中远山如黛，低首里，半塘瑟瑟半塘红。

老家池塘，让村庄有了生气和灵性。池塘氤氲的水气滋润着整个村庄。连村庄的风也有了清爽的凉意。

夜晚来临，池塘边大树下，是最好的休憩地。人们聚在一起咯咯罗罗，共话桑麻。间歇中，传来阵阵虫鸣，有青蛙跳水，鱼跃水面。

劳碌一天的人们，睡在池塘边，睡在院子里，睡在麦场里。清风徐徐，蛙啼虫鸣里酣然入梦。

萤火虫飞舞里是老家静谧美好的夏夜。

秋天来了，我们在池塘边比赛打水漂。把叠好的纸船放进池塘。我们在池塘里钓鱼。把气死猫篓放进池塘，请鱼如翁。

远离故乡，每当听到《童年》:“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

我就会想起老家的池塘。

曾经，池塘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池塘给老家人们带来很多方便。

人们洗草喂牛，洗脸濯足，拉水浇禾，和泥脱胚，都离不开池塘。雨天时，村庄的水都汇集到池塘里来。为一方百姓解水漫家园之灾。

如今池塘边牵牛饮水，提水浇园的人都到哪里去了？没有了洗衣淘菜的人。不见了我童年洗澡的小伙伴……

我提起为洗澡我挨打的事，母亲哭了。

“不是怕淹死你吗？”……

母亲老了，她再也打不动我了。

池塘边当年的白杨树已长过屋顶。

池塘在我儿时的心里是那么大，水是那么清。如今看来池塘是这么小，水是这么脏。

想起朱熹的诗:

半亩方塘一鉴开，

天光云影共徘徊。

问渠那得清如许？

为有源头活水来。

池塘春草，梧叶秋声。青丝华发，恍然如梦。我们都老了啊，如今的孩子，再也体会不了池塘的快乐了。他们再也不会到池塘里去洗澡，他们已经不会游泳了。

以前的池塘还叫池塘，有人游泳，池塘里还有鱼、虾，荷花。池塘为村庄增添无限情趣。

如今的池塘只是死水一潭，任高温蒸发，任水变臭，成了滋生蚊虫的地方。

村庄里只剩下老人和孩子。谁来管这池塘呢？池塘还有什么作用呢？

池塘，曾带给我们多少童年成长的快乐啊。

真希望回到以前那可爱的时光，那让我充满欢乐的童年是我幸福的家园。

老家池塘，有我太多美好的回忆。

无论我身在何方，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的老家池塘。

-End--

图|网络

作者简介：肖纪红，网名文心雕龙，河南邓州罗庄肖营村人。热爱生活，热爱文学，偶有所感，写点心得，以文字慰藉心灵。作品散见《花洲文学》《刁河文苑》《岁月同期声》微平台。百度，今日头条，一点资讯，及互联网上可见其部分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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