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年除夕【征文】
那年除夕
那一年我还没满九岁。午后,去找一个伙伴玩,进他家门,见他拉着脸,噘着嘴,叫嚷:“不去,就是不去。”他母亲要他给外婆送过年的饺子,他嫌远,不愿去。他的外婆早年守寡,身体不好,走动借助椅子挪动,没有子女,他的母亲也只是养女,有时到他家住些日子。他外婆慈眉善目,见了我,总柔和笑着打招呼:“来玩哩?”于是我说道:“我陪你去。”他母亲忙收拾在一个筐里,叮嘱我们快去快回。
他外婆家有十多里,我们步行抬着,走一段换换手。路上少有行人,天还冷,冷风吹着,黄黄的太阳斜挂着,没有温度,也不耀眼。没有大人的看管约束,我们像田野的风,自由自在,互相说压岁钱坚决不上交,买一支火药枪。我们说说笑笑,并不觉得累。他瘦弱的外婆一个人在屋里坐着眯着眼,看到我们来,非常高兴,给我们倒茶,拿出自制的柿饼。邻居开始贴对联了,我们也帮他外婆贴,这时隐隐约约传来鞭炮声。我挂念着回去捡炮,就催伙伴赶紧走。他外婆拉着我们,直说“好娃好娃”,从衣襟里面掏出一条叠着的白蓝相间小手绢,层层展开,里面有两张五毛的票子,颤着手说:“你们一个人五毛。”伙伴当即瞪大眼睛,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伸手就去接。我心也动了一下,每年初二到舅家,舅母也只给两毛。但不知何故,我却一把拉着同伴的手就跑:“外婆,我们回家了。新年好!”
路上伙伴埋怨我为什么不接钱,够买一支火药枪了。我说:“你没看你外婆就那一块钱,她不买盐买火柴?她一个人怪难的。”
太阳下去了,一路上听到鞭炮连绵不断地响着,我们心急火燎赶着。回到家,饭已经吃过,母亲没责怪我疯跑,饭都记不住吃,要给我重做,我顾不得,跑到村子里捡炮去了。又和伙伴们玩到半夜,手脚冰凉回到家。家人已经入睡,我悄悄摸上床,饿得饥肠辘辘,一夜睡不着。
那时候都很穷,亲戚往来,别家给你多少压岁钱,你也得给人家多少,我的压岁钱都被父母要去。最终火药枪还是没有买到,心里也有点后悔没接那五毛钱。
春上,伙伴的外婆到他家小住,挪着座椅特意到我家串门,向母亲夸我懂事有礼貌。其实母亲常说我像个猪精,见人连个话都不会说。我又为没接钱而感到自豪。
秋天,伙伴的外婆去世了,我的心里真的很难受,眼睛发潮。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齐川红,湖北宜都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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