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生的等待

一生的等待

奶奶炕头上有个枣木箱子，娘说，那是奶奶的嫁妆，甭说打开了，我们就连靠近都不敢。

奶奶十二岁参加儿童团，给八路军站岗、查路条，十八岁当村里妇救会主任，奶奶泼辣干练，工作起来风里来雨里去，十乡八村都有名。

有一年，爷爷的部队打了一场硬仗，队伍休整，爷爷的班住在杨林村，房东就是奶奶。

当年，爷爷英俊乐观，整天唱着歌，人又勤快，天不亮，奶奶家的水缸就灌满了。奶奶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就这样，一对娃擦出了爱的火花。

爷爷给家里捎信，让大人请媒婆过来提亲，奶奶一家爽快的答应了这门亲事。

水到渠成，喜鹊登枝，爷爷给连长请假回家成亲。一到家，爷爷家就忙开了，刷墙漆门，套被子填枕头，搭阳衬盘炕，一顶花轿把奶奶抬到爷爷家。听说，爷爷娶了杨林村妇救会主任，半个村子的人都争先恐后来看新媳妇。

圆房第五天，小两口还没亲够，爷爷接到部队通知，马上归队，部队要转移。爷爷告别奶奶，匆匆赶回部队，看不见人影了，奶奶还眼泪婆娑盯着路口不回头。爷爷这一走，就再也没了音信。

开始的时候，奶奶的娘家看到奶奶孤苦伶仃的拉扯孩子太辛苦，劝奶奶改嫁，奶奶死活没答应。

每年九月二十四，奶奶成亲的日子，奶奶便早早起了床，屋里屋外拾掇的一尘不染，然后，坐在梳妆台盘头，擦胭脂，抹口红，打开枣木箱子，拿出拜堂时穿的对襟丝绸袄，绣花鞋，焕然一新等爷爷回家，在屋里一坐就是多半天，家里人谁也不敢惊动她。

这一等就是一辈子。奶奶淋过盐，扫过皮硝，打柳条，编篮子，捋槐叶，摸簸萁虫，能换钱的营生都干。后来，上岳城水库，挖东风渠，支援唐山，硬是干了该男人干的活。

如今，奶奶九十多岁了，耳聪目明，腰板硬朗，屋里的家具换了一茬又一茬，唯独枣木箱子不让动。有一天，一个买老物件的听说奶奶屋里有个枣木箱子，想买走，奶奶知道那个人的来意后，一拐杖抡过去，吓的那个买老物件的抱头跑了。

2019.8.3于鑫泽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苏现海，男，1967年出生，1986年7月毕业于河北曲周师范学校，小学教师，喜欢文学、摄影，偶尔写些小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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