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莫如读闲书

有谁知道呢
在爱情中死亡的我
宁可那么温柔地培育欲望
为了再掠夺世界的爱
By 谷川俊太郎
人生莫如读闲书

读书的情绪很奇怪,一般逆反的时候多少要吃点亏,总是不回头一条道走到黑,如此一份年龄一份惆怅,又掉入了蒋捷的听雨况味,另外什么不放在眼中,重新去王静安那儿寻多重境遇,以至于三本书里读到了类似的情绪,《红楼梦》是人生履历渐次的惊艳,从陌生到熟悉,再从熟悉回归陌生,有诸多红学家的别解,自毋庸赘言。
另外两本属于彩虹国文学范畴,原本欢喜川端康成《伊豆舞女》之类,而相仿接近的情绪,一是紫式部的《源氏物语》,一是清少纳言的《枕草子》。《红楼梦》和《源氏物语》属于似有所指实无特指的小说,《枕草子》则是随笔见闻,淅淅沥沥仿佛写作者的呓语,三者都算是这个题材的极致。随心所欲的结果,三本书中皆有所述,有时我们未必能辨识出“因”,但多少能瞧出“果”。
后面两本皆出自彩虹国才女之手,清少纳言与紫式部,她们和泉式部并称为平安时代的三大才女。三个才女之间的互相评论,估计不读书的围观者也能猜个大概。少女时期,张爱玲在香港大学就读,最好的闺蜜便是炎樱了。闺蜜这个词汇如今接近于邪恶,另一个张爱玲唯一瞧得上的苏青,但由于胡兰成的缘故,她们的关系种未好过炎樱。
彼时平安时代的彩虹国,还是向汉文学膜拜学习的鼎盛时期,一招一式皆是唐朝的味道,女性也得到足够的重视,清少纳言的才情,深得皇后的喜爱,天皇的赞赏,后来《枕草子》偏爱周作人的译本,另外紫式部开始写小说《源氏物语》不过寻求慰藉,她们的写作氛围难免被所处的宫廷背景所左右,文学与权势之争脱不了干系。
 

彩虹国平安时代相当于中唐和晚唐,适逢中国盛行佛教,所以他们亦是,和唐朝一样产生所谓山岳佛教,即把寺院建立在深山丛林,出世静修。平安后期,日本借用汉字的假名出现,彩虹国文学才粉墨登场。《源氏物语》中光源氏的印象不如紫姬,人物多矣,浮生若梦。书外权倾一时的藤原道长也发出“此世如我世,如月满无缺”的感慨,禅宗的传入,世间万物皆无常,最终都将腐朽消亡,侘寂很可能即是一个误会。
到了乾隆五十六年《红楼梦》初版,“大旨不过谈情,亦只是实录其事,绝无伤时淫秽之病”,当下人不知当下之苦,以为什么都能抓得牢,其实不过“自言行乐朝朝是,岂料浮生渐渐忙。”这种性情再去翻《金瓶梅》,就能从皮囊噼里啪啦的间隙中窥视出点点滴滴的虚无,千利休把冷月凝固于热茶里的举动多么残酷。
好像不管是《源氏物语》,还是《枕草子》,大量引用了许多白居易的诗,《源氏物语》开卷就是乐天先生的《长恨歌》,即便两百年后的紫式部反复吟咏白居易的《长恨歌》,直至《源氏物语》行文走笔也不觉受其影响。“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马嵬坡之后,关于爱情,可能更接近真实的谎言,个中滋味,乃至失落,古今同愁。
《枕草子》可以说是清少纳言的心灵情趣,像宋人《东京梦华录》、《东坡志林》、《容斋随笔》等等,寥寥数语,写景抒情,一生只怀一种愁似的,绵延悠然的情怀都在里头。《枕草子》林文月和周作人各有译本,更喜欢周作人的,止庵说,关于周作人,无论想表达什么,还是要把周氏写的书译的书读过了再说。
清明之前寒食,前半月春雨稀疏不停,翻看闲书,除了以上三种,还有《平家物语》,芥川的《罗生门》,差点忘记《和泉式部日记》,只有这个才女的和歌,爱情才显得如此啰嗦虚诞,窥破红尘却难以罢手,难怪从未经历缠绵旖旎恋情的紫式部撇撇嘴:和泉式部这人,私生活虽令人不敢领教,但稍有一点和歌才能。
     插图 : Cao Jingping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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