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徐兴华/​冬季不再来（外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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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一篇）

徐兴华

那是一个冬季的清晨，寒气逼人。茹云像往常一样，匆匆忙忙穿过熙熙攘攘拥挤不堪的菜市去上班，那是个马路市场，什么都有得卖，四周的商贩一阵阵吆喝着。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下跳入她的眼帘，茹云心里猛地一怔，“是她吗？没错，是她，孙佳琪。”只见她身着一件褐色的短风衣，头发被寒风吹得有些凌乱，戴着半截毛线手套的手，冻缩缩地点着几张钞票。

茹云楞在那，心里像吃了一把酸枣……孙佳琪，茹云大学同学，她可是大学时有名的校花，是许多男生的 “梦中情人”，如今怎么会落到如此艰难地步？

茹云站在离布摊不远处久久凝视孙佳琪，心头是五味杂陈……待孙佳琪回过头来看到茹云时，脸上涮地一下绯红，惊异地问茹云：“嘿，买菜呀！你家就住在这附近？”

茹云含含糊糊地点点头，指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布料，关切地问道：“生意做得怎么样？”她微微一笑：“马马虎虎，刚做还没找到窍门呢。”茹云问：“你不是分配到一家很不错的大企业吗？”。孙佳琪微皱眉头说：“原先企业还红火，可没想到会倒闭，只好出来自谋生路了。”茹云怜惜地问：“佳琪，你准备就这样，还是有什么打算？”孙佳琪立马坚毅地回答：“在企业这么多年，所学的专业荒废了许多，正好趁现在有时间去充充电，多掌握一门知识，会多一条路”。

茹云看着孙佳琪那张坚毅而又充满希望的脸，仿佛又见到了大学时代那个朝气蓬勃充满自信的孙佳琪。

后来，茹云搬家了，再未有机会途经菜市碰见她。

几年过去，待茹云再度意外见到孙佳琪，是在深圳一次大型业务洽谈会上。

那天一大早，总经理就急急敲开茹云的房门，郑重其事地对茹云说：“茹云，今天我们有个特别重要的会谈，对方是韩国在中国的代理人，如果这次谈判成功，将对我公司的今后发展起着决定作用……”茹云有点紧张但很坚定点着头，对总经理说，你放心。随后，跟着总经理信走进了会议室。

刚一坐下，一位气质高雅的女士在同伴的簇拥下迈进会场，茹云仔细一打量，顿时惊愕得楞在那儿，“孙佳琪”，茹云差点大声叫出来。当孙佳琪发现茹云时，脸上也露出异样的表情。“老同学，是你呀！”……

洽谈在欢愉的气氛中圆满结束。

会后，茹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惊喜地问：“你什么时候成了韩商代理？”她略微沉吟后说：“说来话长，这几年，我一边忙于充电，一边东奔西闯，遭遇过失败与挫折，但也积累了不少经验，总算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坐标。”说完，孙佳琪自信地笑起来。

透过她那开心的笑容，茹云似乎悟出了一些人生的真谛。

午后的太阳暖洋洋的。萧华无精打采地守着空无一人的店堂，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忽然，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个人影“猫” 了进来，在店门口的垃圾桶翻来倒去。萧华厉声喊到：“你在干什么？”那人冷不丁听到这喊声吓得一颤，惶恐中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萧华。哟！这是一个中年妇女，不足一米五的个子，穿着一身灰黑不分的衣服，小小的脑袋黑黑的脸，一双略显呆滞的眼睛和一排暴突的门牙，一看就知道有点智障。萧华皱皱眉头，极其厌恶地对她说：“走开走开，不要再翻了”。那女人嘴巴蠕动几下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悻悻而去……

晚上下班回家的路上，萧华匆匆穿过人群时，无意中发现有几个放学的小学生，正围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你推我搡。被围困的小男孩吓得嚎啕大哭，嘴里不停喊妈妈。这时，只见不远的地方，一个小小的人影飞速奔了过来。萧华一看大吃一惊，那不是中午见到的那个女人吗？那女人迅速挤进人群，一把抱过哭泣的男孩，僵着头大声地对那几个小学生吼道：“他惹你们了吗？你们怎么这么坏……”那几个顽皮的男孩，稍楞一会儿后，挤眉弄眼一哄而散。那中年妇女一边用手给小孩抹泪，一边哄着孩子……

翌日清晨，萧华再次在上班的途中遇见这对母子，只见母亲一手拿几个破编织袋，一手挽着儿子，两人边走边说，时不时母子还头碰头笑着依偎在一起。

萧华回到店里，那对母子的身影一直萦绕在脑际。尤其是那位母亲，对她儿子的一举一动，让萧华不知不觉联想到“人与自然”的电视画面：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中，母鹿呵护幼鹿，母牛保护小牛的一幕幕感人节目……于是，萧华情不自禁地将店里顾客丢弃的空饮料瓶，一一收集起来。终于在一天下午，当那瘦瘦小小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店门口时，萧华忙冲着她喊：“喂！这儿有瓶子，你过来拿”。那女人忽然一怔，呆呆地看着萧华，等到明白萧华的意思后，她兴奋地快速冲到店门口，一口气将萧华替她准备好的空瓶，捡的干干净净。过后，她对着萧华一个劲笑着，并不停地说：“谢谢，谢谢！”萧华笑笑说：“以后还会有”。

这以后这个矮小黑黑瘦瘦捡垃圾的女人，不定期的就会出现在萧华商店边，老远看着萧华傻笑，等萧华一招手，并迅速飞奔过来，麻利的将空废甁一个一个装入破编织袋，然后不忘朝萧华弯着腰连声道谢离开。

每次看着那女人远去的背影，萧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的头发总是一丝不乱……

作者简介

徐兴华，安徽芜湖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曾多次发表于《大江晚报》《今日芜湖》等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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