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橘子/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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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 弟
橘子
他俩是双生胎，当他俩一前一后扯着嗓子哭着向这个世界报到的时候，十几双眼睛盯着看:“俩带把的！”，于是他成了哥哥，他成了弟弟。
哥哥取名张小宝，弟弟取名张小贝。但是在区分这俩小奶猫一样的浑身通红的小家伙时，爹妈委实下了番功夫，从脚趾丫到屁股蛋儿，再到脖子梗，连胳肢窝都检查了，一模一样，最后还是当妈的心细，在小宝的像大拇指甲盖大小的耳朵垂前侧有一个米粒一样的粉嘟嘟的肉疙瘩。这可是个重大发现，哥俩儿的外貌终于区分开了。而后发现，兄弟俩脾气性格也不相同，小宝总是文文静静的，在襁褓里要么睁睁眼，要么打个哈欠，粉嫩的小手时而张开，时而攥拳，哼哼呀呀地，玩儿得不亦乐乎；小贝截然相反，没事就扯嗓子哭，干打雷不下雨，音调贼高，吹喇叭一样。他一哭，娘就揽在怀里，扯过奶头塞进嘴里，小家伙像头小饿狼，使劲撮奶头，要么用牙花子咬，要么用脑袋瓜子拱，疼得他娘直咧嘴，“真是个狼崽子！”，轮到小宝吃奶的时候，两个奶布袋早已松踏踏地垂到了肚皮上。于是娘就熬米糊糊喂小宝。
两周岁的时候，小宝整天“娘啊，娘啊”的跟在屁股后面，小嘴儿甜得像含着糖一样，耳朵垂上的那个肉疙瘩长成了椭圆形，就像粘上的一撮泥条一样，他抡起小细胳膊敲鼓似的给娘捶背砸肩。小贝身板又厚又壮，那次小哥俩儿为了争糖块起了争执，小贝伸胳膊一推，小宝就像个皮球一样弹了出去，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蹲儿。娘心疼了，拉起儿子，安慰道:“你是哥，让着弟弟”，小宝红着眼圈，使劲儿抿着嘴唇，点点头，硬是把泪咽了下去。人之初，性本善，人性的弱点是在这尘世中滋生出来的，就像亚当夏娃吃了善恶树上的果子，从此有了分别之心。小贝时常会依仗哥哥的忍让，变着法的欺负他。
哥俩到了上学的年龄，每天背着相同的单肩绿色帆布书包，穿着同样的衣服鞋子，除了脸蛋儿的型号一大一小外，没人看出他俩的区别。老师每每指着张小宝叫张小贝，又指着张小贝叫张小宝，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事啦！小贝是个淘气包，哪天不惹点事就好像对不住自个儿一样。那次班上的几个同学终于忍无可忍，决定找人要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放学的铃声刚刚响起，小贝抓起书包就往外跑，小宝紧跟其后，在学校后面的一天胡同口，几个高年级的男孩儿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时不时地四处张望，小贝脑子灵，一扭身，像黄鼠狼子一样两脚擦油地顺着墙根开溜啦！。小宝挪着步，不知该向前走还是该往后退，那几个人早已围住了他，“张小贝，叫你再捣乱！”，小宝双手抱着头，躲在墙根底下，一声没吭。当他顶着满头的大包，鼻青脸肿的回到家的时候，娘问他咋搞的？“不小心自己摔了”。那次小贝把自己的那份煮鸡蛋偷偷拿出来，在上学的路上塞进小宝的手里，也算是对他替自己背黑锅的补偿吧！“以后能不能少惹事”“用你管啊！”，用肩膀顶开小宝，吹着口哨，甩着胳膊，小贝大摇大摆地走了，那颗煮鸡蛋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摔了个稀烂。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学业上吊儿郎当的小贝自然是落榜了。就在小宝去大学报到的时候，小贝背着家里人去武装部填写了入伍申请表。张家的俩儿子一个从文一个从了武。
部队就是个大炼炉，生铁蛋子也能炼成好钢，三年的义务兵把小贝历练的像开了刃的斧头一样，精神抖擞，锃明剐亮。小贝服役的部队是某空军部队伞兵连队。从半空中跳下机舱的时候，背着伞包的小贝，张开双臂，像临空飞翔的大鹏，由于工作突出，小贝转业后留在了部队。
那一年大兴安岭突发自然火灾，部队接到紧急通知，增兵支援灾区灭火救灾。几十架直升飞机盘旋在大兴安岭上空，浓烟滚滚，仿佛在几百米的天上就能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灼热，火苗贪婪地吞噬着这片祖国北部瑰丽的处女地。找到合适的着陆点后，小贝和战友们陆续着陆。
就是在这次救灾中，小贝出了意外。当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是生命垂危，摔伤加上窒息缺氧导致肺功能衰竭，肝脏破裂。年迈的爹妈看着病床上的儿子欲哭无泪，几度昏厥过去。小贝急需肝脏移植，这个时候小宝来了，他来的那样及时，却又无声无息，哥俩儿就像有心灵感应一样，他知道弟弟需要的是什么。
一个礼拜以后，哥俩儿躺在了同一个病房里，娘坐在他俩中间，一手拉着一个，一会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就像二十五年前他俩刚出生的时候一样。
河南文学杂志作者文库之
《关于加入作协那点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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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鞠迎春，笔名橘子，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德州市作协会员，作品常见于《山东工人报》《德州日报》《德州晚报》《齐鲁文学》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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