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苏东文/那些年,我们学工学农又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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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文
那些年,说的是我读中学的岁月,也正是“文革”的后半期。那个特殊的时代,发生的事情都如踏石留印一般难以磨灭。一提起来,记忆就如开闸的流水倾泄而出。
时光回朔到1972年,我13岁,刚由在湖南衡阳市的铁路一小学升入铁路一中学,开始了4年半的中学学业(1976年,正赶上由春季毕业改为秋季毕业,所以多读了半年一个学期),而“文革”已进入了第7个年头。
当时,学校进行了一系列“革命”,走与工农兵相结合的道路,全面实施了无产阶级的革命教育。具体的举措有:全面修改教材,小学由六年制改为五年制,中学由六年制改为四年制,并取消了大中专招考。更重要的,实行“开门办学”,与工农兵相结合。所谓开门办学,含两个方面:一是请工宣队和军宣队进校。二是学生走出校门,学工、学农、学军,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为此,各学校都派住了工宣队或军宣队。同时,在中学期间专门增设学工学农学军的课程。每个学期,各个班级都要安排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或去工厂学习工业生产知识,或去农村社队学习农业生产知识,或去军营学习军事知识,简称“三学”。这也成为那个年代学生必须经历的生活方式,是我们学习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于是,4年半9个学期,我先后3次学工、5次学农,1次学军,全滋全味地体验了“三学”的滋味,嚼尽了其中的酸甜苦辣。
按照当年的说法,实施“三学”革命实践,其旨是为了让学生从小就做到学习与实践相结合,以培养合格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
“三学”实施后,我感觉,还是收到了一定的效果,是有利于我们的成长的。中学期间, 我们班三次学工都是到衡阳市里的一家省属汽车修配厂,时间各一个月。每次,40多个同学都被分到不同的车间、班组,分别学习车、钳、铣、刨、磨、摸等工种操作技术,给工人师傅当学徒,和他们一起干活,在干中学,学中干。在学习中,感受到了工人的质朴、善良、聪明和团结,也学到了一些基本的生产技能。在我们班5次学农中,有一次是打着背包下到衡南县的一个农场,参加“双抢”,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两次去了郊外的市“五七”干校,学习果树嫁接、培育树苗、开畦整地、种菜施肥,养猪喂羊。还有两次在学校的农村分校,进行系统的农业知识学习。5次学农,亲身体验了农村生活的艰苦和农业劳动的艰辛。
一次学军比较简单,由于多种原因,不能去军营学习,我们学校的学军课程都是请部队的官兵到学校进行军训。训练主要是列队,还学习卧倒、匍匐前进、投弹等最简单的军事知识。军训的教官都很年轻,年纪就比我们大一点。但他们教练时很严肃、认真,一点都不含糊,一是一,二是二,要求严格。一个动作没有做好,都会反复练习,不管你有多累,走了多久,都要走好为止。他们喊口令的时候,声音特别有意思,刻意用的直嗓子,干脆利落,特有气势。他们的示范动作,绝对的整齐划一,那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练成的。让我们佩服又羡慕,油然而生了几分敬意,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
可以说,在“三学”中,学生们走进工厂、农村、军营,从小就参与了更多的社会活动,学习到了更多的社会知识和劳动技能,了解了社会,增长了见识,也锻炼了体魄,磨练了意志……拥有了一份难得的人生历练。这对后来我们培养团结互助、吃苦耐劳精神和自理、自立、自信、自强的意志品质无疑是有着积极作用的。
话也说回来,“三学”也有些形式主义,打乱了正常的教学秩序,影响了学业,还助长了“读书无用论”。“三学”一般都是去工厂、农村和工人、农民一起干活,或请部队官兵军训,并没有安排专门的教学,不免简单化,流于形式。每学期抽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三学”,自然缩减了文化课的学习时间。在当时,取消了大中专招考,中学毕业生,成绩好不好,都是上山下乡当农民。所以,“读书无用论”甚嚣尘上,没几个学生用心读书。“三学”时,不要天天上课了,不受课堂纪律的约束,没有作业,也没有考试,还能去“闯荡”一番社会,解脱一下学习的枯燥。自然,对不少学生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乐事、美事。因此,每次安排“三学”活动,教室里一片欢呼雀跃,大多数同学都愿意参加。而在“三学”之后,班上同学读书的心就更散了。
从我个人的体验讲,“三学”也有点过火了,有些脱离中学教学的实际,超越了中学生的身体体能,成为一种负担,有的甚至沦为一种对学生的折磨。
记得初一上学期,学校就安排我班去汽车修配厂学工。那时,同学们才13、14岁,尚在发育中,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大多身小体弱。我当时才1米45的个头,90多斤,身单力薄。可到了工厂学工却不含糊,学生按班级原有的4个小组分到4个车间里,如同学徒一般,每人配一个师傅,天天跟着干活,许多工种都很辛苦。老实讲,我们都未成年,按现在说,那是童工,那里受得了。尤其是我这个组,分在了挂车车间。工人师傅一点也不客气,真就把我们当作学徒工一样使唤,该干啥是啥,没多少关照的。几个师傅天天带着我们十几个学生娃加工制作挂车车厢的木板。那木板放在车间一旁的大木棚子里,一色的大松木板,每块有10多米长,10、20多厘米宽,一、两百斤。我们要从里面一块块抬出来,再一块块抬到几台机器台上加工。大人干这活都吃力,两个或四个少年一前一后或一左一右抬着沉重的木板,非常吃力。每天几乎都使尽了吃奶的劲,一个个累得精疲力竭。第二天上班,望着松木板,都心生畏惧。可是又没办法,这是学习课程,也是学习任务,你不得不干并还要干好。因为,学工的鉴定是由工人师傅写的,谁也不想得个差。所以,只能忍耐着,硬撑着干完。说起来,真的过头了,少了些人性化的考虑。初二下学期,我又到这个厂学工,分在模具车间,和一个40多岁的男师傅学做轴承模具。每天在车间里翻模倒摸、搬摸运摸,活又累又脏又苦,一个班下来也是累得“贼死”,根本就不是我这个年龄段可以承受的。
最难受的还是学农。学农要打起背包,带上行装,离家来到郊外的社队或农场。高一上学期,我班到距市区20多公里外的衡南县的一个农场学农。学校想的真绝,选了一个“双抢”时节,七月流火的酷暑,磨练我们的意志。全班40多人放弃暑假休息来到这里,男女生各20多人分住在农场的两个不知是做什么的大房间里,全开的地铺,住宿条件极为简陋。与往常学工学农一样,学校和农场根本没有安排学习计划,每天就分组和场里的职工分头参加双抢劳动,去食堂吃饭还要自己花钱买餐票,完全免费给农场干活。开始,我分在拌禾组,有6个人,3台打稻机,2人用一台,任务就是将一把把割下来的稻子上的稻谷粒在打稻机上打下来。打稻机是电动的,不用脚踩,只要站在边上用手拿着稻子在打盗机上摔打就可以了。表面上看蛮轻松,其实不然。电动打稻机一直不停歇地转动着,你得拿起旁边堆放的收割下的稻子,一把又一把接连摔打。时间一长,两只手又酸又疼,累得不得了。而且,稻子上粘有不少灰尘,一摔一打,就扬起一片,弄得一身都是,特别不舒服,有时眼睛进灰了都睁不开。加之酷暑,汗水毫不吝啬地流淌,一会就湿透了全身,真的很艰难。这活,农场里都是壮男劳力承担的。当时,我也就15岁,160厘米多点,身子骨又不是强壮型的,可想而知,这份劳动,对我是多么吃力,每天真的都耗尽了“洪荒之力”。好在班主任老师还关心学生的身体,及时查觉了我的“苦难”,与农场协商后将我调到了活计相对轻松一些的插秧组。不然,这样干下去,我的身体肯定会给累坏了去。
大约是1975年,上面可能觉查到了学生上工厂、下农村、进军营学习中存在的问题,开始纠正。转变的办法是在学校开办校办工厂、联合社队开办农村分校,直接组织学生在校学工、学农。学军则与学校当地驻军联合,按计划请部队派人到学校对学生进行军事训练。
这样一来,“三学”就方便和轻松多了。我所在的铁中就在校内建了一个生产小电动机的校办工厂,每月安排一个班在里面学工。学生天天在里面绕漆包线,学做小马达,工作比我们在校外工厂轻松多了。可惜,我们班没有安排在这里学习过。学校还在附近的一个公社建了一所农村分校,有稻田、鱼塘、菜地和山林,加上房舍,俨然一个小村庄。不过,去农村分校学农还是要打起行装外出。但与去社队、农场有本质的区别。虽是在农村,但已经是学校的模式,建有教室、宿舍、食堂,还有老师专门管理,食宿和教学条件全面改善。特别是学习内容不再单纯是帮农民干农活的干中学形式,而是改为课堂教学、现场观摩和劳动实践几种形式,由学校的老师讲授农业生产知识,也请当地社队有丰富农业生产经验的农民现场传授农业技能。劳动实践课的内容也增多了,除耕种水稻外,还有养猪养鱼、种茶种菜、植树育苗等……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40几度春秋转换而去。如今,面对新时代的坐标,回想曾经狂热的“三学”年代,感慨颇多:有革命虔诚的无奈,有年少无知的盲从,有不可选择的苦楚……也有令人值得回味的青春记忆,更有仍然跃动在血脉里的精神传承……但不论怎么样,它已经成为了我的一段珍贵的人生经历,永远割舍不去。
作者简介
苏东文,男,湖南衡阳人,央企职员,长期从事文秘、党群工作。业余爱好文学,在报刊发表作品数十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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