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之为桃花正名【读书课堂】

周南  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fén)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zhēn)。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夭夭:茂盛的样子,少壮之意。

灼灼:鲜明貌。

华:同花。

归:妇人谓嫁曰归。

蕡(fén):肥大。

有:语助词。

蓁蓁(zhēn):叶子茂盛的样子。

春天桃花盛开,灿烂迷人双眼,生机盎然,沸腾热血于人之胸腔。

据说,周代时每年春暖花开之际,政府都会下令将单身男女组织在一起,相识相会,鼓励婚恋,即“仲春三月,令会男女”。但“仲春三月,令会男女”究竟是不是这样解读,也莫衷一是。

方玉润认为,“桃夭不过取其色以喻之子,且春华初茂,即芳龄正盛时耳,故以为比。

另,孔氏颖达曰:夭夭,言桃之少(shào);灼灼,言华之盛。桃或少(shào)而未华,或华而不少,此诗夭夭、灼灼并言之,则是少而华者。以喻此女少而色盛也。

春天那么多花,为什么单单选择桃花相喻呢?

凡华艳者鲜实,桃夭不然,春开夏结,其实多而味美。”

原来“桃”确实与众不同,不但“灼灼其华”,它的果实也是硕大的(有蕡其实)。

诗歌从桃之鲜艳盛开的花起兴(灼灼其华),说到桃之硕大的果实(有蕡其实),再发展到桃之枝叶的茂密繁盛(其叶蓁蓁),时间上从春天到盛夏,象征面容姣好的女子从出嫁(之子于归)到兴旺家室(宜其室家)。

其中,“叶”、“实”系归后(出嫁之后)事,正如“绿叶成阴子满枝”,可见,女子出嫁后贵有多子,才能多福。

宜,则是和顺之意,和则不乖,顺则无逆,此非勉强所能也。

女子出嫁之后,贤惠是其众望所归,大家必希望她是社会伦理的道德标兵和楷模。这个楷模也必是“孝不衰于舅姑,敬不违于夫子,慈不遗于卑幼,义不咈于夫之兄弟,而后可以谓之宜。”

所以,诗歌接连三个“宜”:宜其室家,宜其家室,宜其家人,字词稍有不同,不过都是希望女子在新的家庭里担当好自己的角色,充盈家庭生活的各个方面,使得夫家家业兴旺。

一句话,是社会对出嫁女子的真诚祝福与期望。

纵观全诗,诗歌认为女子不能仅仅容颜姣好,还需有“宜其家室”的贤德,可谓“德色双美,才能绝称一时”。

对于桃花,有文字的最早记载,大概在于此了。但不知后来为啥有“桃色新闻”,“桃色事件”之类的传说,把本来纯洁无暇,象征人类美好爱情和婚姻的桃花与一些无节制的人类行为扯在一起,所以本人曾有拙文一篇,名为“桃花有点冤”,也略表困惑(可搜索“桃花有点冤”)。

对于诗歌,当然也有文以载道的解读,认为是歌颂后妃所作。

但方玉润认为,若“呼后妃为【之子】,恐诗人轻薄亦不至猥亵如此之甚耳”!

所以,诗歌不过咏新婚,与《关雎》相互掩映,《关雎》从男求女一面说,而《桃夭》从女归男一面说而已罢了。

自此诗歌后,后来者以桃花喻人者之诗可谓众矣,随便列举一二:

题都城南庄      崔护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长干行节选   李白

自怜十五馀,颜色桃李红。
那作商人妇,愁水复愁风。

……

除此以外,灼灼其华也被后人模仿:

拟古九首  节选  陶渊明

皎皎云间月,灼灼叶中华。

可见,诗歌之影响,可谓见深见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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