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公益活动”西安站收官，黄屹：做音乐是个“良心活儿”
导LEAD语
“指挥公益活动”，在路上！在“走”过了兰州、呼和浩特和贵阳三地之后，3月21日，由中国音乐家协会交响乐团联盟发起的“指挥公益活动”结束了第四站西安站的演出。青年指挥家黄屹挥棒这支同样年轻的乐团为西安观众奉献了一台精彩的音乐会，贝多芬第一交响曲和贝多芬第五交响曲两部乐圣的经典之作为这座古城的春天里平添了艺术的魅力，而现场观众也将最热情的掌声与喝彩毫不吝啬的给了黄屹和西交。四天的“指挥公益活动”，黄屹与乐团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彼此也有了深刻的了解，当然乐团在才华横溢的黄屹调教下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实话讲，水平进步与否观众不是天平，并不是所有的观众都能听得懂古典音乐，那杆秤在指挥家和乐队每一位演奏家心里。黄屹说，音乐家要想满足观众的需求和热爱是很容易的，但更重要的是演奏家内心当中所要演奏的作品达到什么标准，你的标准越高你所前进的道路就越广，“这是个良心活儿！”
1 黄屹把乐圣的两个大部头带到西安
由中国音协交响乐团联盟发起的“指挥公益活动”旨在支持部分省级乐团建立音乐季体系，手把手帮助这些乐团提高演奏水准，并得到了余隆、俞峰、张国勇、李心草、张艺、杨洋、林大叶、夏小汤、黄屹、景焕、张洁敏等指挥家的支持。因为疫情反复，原计划在全国各地遍地开花的“指挥公益活动”放慢了脚步，从指挥家张国勇在甘肃兰州打响当头炮之后，林大叶和余隆两位指挥家相继去了呼和浩特和贵阳，分别与内蒙古民族艺术剧院交响乐团和贵阳交响乐团进行了两场音乐会的排练、磨合与演出，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此番，“指挥公益活动”第四站来到西安，“结对子”的双方是青年指挥家黄屹与年轻的西安交响乐团。从3月17日开始，黄屹开始与乐团就“贝一”和“贝五”两首曲目进行了认真的排练。排练磨合是“指挥公益活动”最常规最重要的日常作业，而排练的过程就探底的过程，只有了解才能提高才能解决问题。
“年轻乐团有自身的优势，大家的情绪和热情很容易被调动起来；年轻乐团的弊端是规范性，很容易脱缰。如何在框架内做到无限的热情，是需要探讨的事情。”
在几天一起工作的过程中，黄屹对西交慢慢儿有了清晰的感觉。至于为什么选择这两部作品，黄屹表示：“如此选择曲目有两方面的考虑，一个是西安交响乐团是一个双管编制的乐团，我希望能够本着对乐团的发展和训练有帮助这样一个目标，而排练的过程指挥有更多的时间与乐队的音乐家以及谱务、乐务有更多的分享。同时，我也考虑能够让我们西安的观众朋友们容易接受的曲目。”
2 排练是个相互学习的过程
别看黄屹年轻，他如今已经在三个乐团里担着重要职务——昆明聂耳交响乐团艺术总监兼首席指挥、中央芭蕾舞团交响乐团首席指挥及中国爱乐乐团常任指挥。在管理乐团和与艺术家交流等方面也积累了很多的经验，当然也有不少的有针对性的手段。他对西交感觉不错：
“西交是一个年轻的有活力的可塑性很强的交响乐团，也是国内古典音乐界的一支新鲜血液。在这里，可以感受到一种朝气蓬勃的青春气息，他们对于诠释古典音乐有一种不一样的风尚，他们对古典音乐的解读方式也很特别。
2016年我去昆明担任总监就是本着与乐团一起成长的目的，同时也作为自己职业生涯的开始。与西交这样年轻乐团合作，让我对我们的古典音乐市场信心倍增，我们的乐手年轻化，我们的观众也年轻化，这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令人可喜的现象。我也是一个年轻人，大家都是一群热爱古典音乐的年轻人。在这样一个氛围下，大家在一起工作很融洽，我也很高兴和他们一起分享音乐。短短几天的排练，乐团有了非常明显的进步，这也是特别令我感到欣慰的事情。”黄屹很喜欢和这支年轻乐团工作，他说，
作为演员而言，什么都是可以扮演，只有一个不能，那就是年轻，这是时间给与这些年轻人的优势，如何发挥这个优势，让他们做到极致。
指挥家和乐手在一起工作，彼此的感觉是相互的。乐团长笛首席孙丁表示，黄指来的这几天，给乐团带来很大的变化，“包括乐团的色彩、演奏的效率等整体音乐的把控度以及对音乐风格的处理，都非常严谨和讲究，对我们要求很高。”孙丁觉得，与其他的指挥相比，黄屹的指挥风格严谨、激情、细腻。此前乐团也演奏过贝多芬的作品，但是这一次比起之前会更铆劲儿，“在乐句、音乐风格等方面会有更多的考量关注度，更多的细节处理。”而圆号王剑森则认为，对于乐手而言，与大师们的合作感受最多的是提高，“二次创作以后对一部作品新的认识、新的演绎，在艺术呈现上以及对于观众和本地古典音乐界的发展有着积极的意义。”几天的高强度排练，乐团的年轻演奏家们很兴奋也很辛苦。乐团总监秦智峰说：
“大家很累，就像黄指说的，只有你累了，你才知道得到你的价值。如果都是死气沉沉，演完就完了，大家没有努力地把自己的想法发到朋友圈里面，我觉得这个就是失败的音乐会。不管是观众的掌声还有自己内心对自己的肯定，还有别的声部对你的肯定，乐队成员之间互相的肯定，这个我认为才是最好的。”
3 并不是每支乐队都有激情
当晚的音乐会上座率还不错，依然按照75%的要求，一千一百个座位音乐厅卖出了800张票。很显然，与指挥家黄屹在一起工作几天之后的西交音乐会是成功的，无论乐手的演奏状态、情绪、水准等等都是值得肯定的，当然从观众的情绪、现场氛围、热情程度上都足以说明这一切，绝不仅仅是西安观众喜欢“贝五”那么简单。在观众席里，有一位古典音乐的从业者也被感染了，他就是随着“指挥公益活动”一同前来调研的交响乐团联盟副主席、杭州爱乐乐团的名誉团长邓京山先生。“那天晚上的音乐会上乐队的这份激情得到了充分的释放，这也是归功于一个好的指挥在调理整个乐队排练的过程中，给予乐队的更多的专业信息以及提示各种对音乐的处理方面，起到了良好的作用。尽管演奏员们在完成这场音乐会过程中非常的辛苦疲劳，但是指挥非常细腻的、非常负责任的这种安排，使得音乐会取得相当的成功，我听到以后非常的感动。”邓京山认为，这个成功都取决于指挥和演奏员的默契，通过认真精准的排练使得这场音乐会有一个完美的体现。台上每一位演奏员对音乐的感受和在指挥的带领下统一的对音乐理解的过程中散发出自己的一种感受，这个感受深深的打动了他。邓京山强调：
“在乐队的激情方面，很多老的乐团不是很容易调动起来，而当晚年轻的西交自然而然就能调动起来的了。这是一支有激情的乐队，关键是如何把乐队能够调理好，我觉得这很重要。”
除了激情感动，还有细节。乐团总监秦智峰表示，黄指跟大家说要对得起良心，音乐家演出与观众的体会不一样，我们体会和要求要更高一些，所有的细节哪怕是观众可能都不在意的地方都要在意，“比如说贝五第二乐章中间那一个小小的呼吸，如果大家都能呼吸在一起，同时揉弦再进去的时候，大家内心的灵魂会有一定的提升。这个时候可能给观众带来的感觉是他们能体会到，但是具体是怎么样做到的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4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在当晚的音乐会开始前，交响乐团联盟副主席邓京山和西安交响乐团总监秦智峰向指挥家黄屹颁发了荣誉证书，以表彰和感谢他对“指挥公益活动”的支持与贡献。“指挥公益活动”的意义并不仅仅是一场音乐会，更重要的是全国范围内引起指挥家与各个乐团间更广阔和深刻地相互沟通交流。黄屹认为“指挥公益活动”的意义在于：“全国的指挥能够跟大家一起来分享音乐、一起工作，而且能到不同的城市与各个乐团交流，我觉得这是特别有意义的。对于指挥和乐团来说，这样形成了一个纽带和桥梁，也让我们更多的去了解到各个地方的乐团，同时也让我们在工作当中受到启发和影响。”当然，对于年轻的乐团需要大量的曲目积累，使得他们能够达到更高的水准。黄屹表示，“指挥公益行动”给这些年轻乐团设定的曲目正是根据乐团实际编制以及缺少的训练方向作为选曲的考量标准。这是指挥公益项目对于每个乐团的精准的量体裁衣，使得他们在这样一个公益活动中能够获取到最有效的收获和提高。
事实上，以往西交也会有很多指挥家来团里合作某一位作曲家的作品，在一起工作几天，然后完成一场音乐会。但在乐团项目经理曲静宜的眼中，“指挥公益活动”从形式上跟这种形式有些相像，但是还有区别，“我们外请的独奏家一般都是提前两天来排练，指挥家大多是提前三四天和乐队磨合。”从时间的长度和形式上都差不多，但是“指挥公益活动”的不同是，指挥家黄屹在态度的与其他指挥家有所不同，他来到这里之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无论是乐团排练抑或是项目或者宣传上，“这是我们代表联盟前来提供帮助的态度。”
5 敬业和职业是职业音乐人对观众的态度
“指挥公益活动”意在一路沿途将“职业化”的概念强化在各地的乐团管理者和乐手心里。对于乐团职业化的话题，在西交工作了六年的孙丁认为，在演奏音乐会的态度、准备、状态以及和指挥的沟通和合作都必须做到配合，支持指挥完成他的二度创作以及音乐理念和想法，努力的让这个作品演绎的风格化、严谨化，按照指挥的要求顺利的完成音乐会。我们会积极的完成每一场音乐会，从准备到排练到音乐会，不管是在台上和台下都要以一个职业人的严谨的态度，只有这样才能享受音乐会给我们带来的快乐、收获和提高。乐团总监秦智峰则认为，“指挥公益活动”是让乐团更好的找到自己的定位，而联盟推荐的指挥都是好指挥，这工作的过程彼此有一个互相的了解，乐团青年艺术家们也很激动。因为可塑性高，指挥对乐手要求越高，乐团变化越大。在秦智峰的眼里，所谓的职业化就是守业，你吃这碗饭就得对起这份儿手艺。
黄屹对乐团的要求很严格，别看性子豪爽开朗的他私底下跟谁都可以说笑在一起，上了指挥台却成了“战神”，无论是排练场还是音乐会，这是个真实的职业人的态度。他对乐队青年伙伴儿们推心置腹的说，音乐家要想满足观众的需求和热爱是很容易的，古典音乐观众都知道贝多芬，说贝多芬来了就像亲戚来了一样，大家买票来看亲戚。第四乐章是强奏，乐章一收观众肯定鼓掌。对于观众而言，他们心里是很容易得到满足的。他强调：
“但是大家不要被这种表象所迷惑，更重要的是你内心当中所要演奏的作品达到什么标准，你的标准越高你所前进的道路就越广。这是个良心活儿，如果艺术家以观众的标准作为从业标准，那就完蛋了。你必须要引导观众，让他们听到更高级的艺术，这样的乐团才能更大的发展。”
6 乐团提高在于“折腾”
随行调研的邓京山眼见着几天下来黄屹与乐团在一起工作的成果，颇有感慨。他说，杭州爱乐每年都会邀请著名指挥家来团里进行乐团的训练，对于乐团而言每一次的大师之行都是一次“折腾”，但是每次折腾都卓有成效。作为乐团管理者的邓京山认为：“指挥家们的到来让我看到他们对乐团发展的一种责任心和认真的态度，只有通过这样的不间断地以各种新的形式和新的亮点去启发乐队，乐团是一定能够在自己的专业上不断的进步。而我也深感乐团管理者要善于'折腾’，要以多种的艺术样式来'折腾’乐队。”他分析道，交响乐团联盟开展的指挥公益活动受到了当地乐团非常热情的欢迎，特别是联盟派出的指挥家和当地乐团在沟通的过程中，也了解到更多的当地乐团是如何开展音乐活动，如何在困难的状况下坚守古典音乐这块阵地，而且是通过各种不同的方式在一直在运营。双方通过这样沟通和了解，今后会让乐团和交响乐联盟有更多的默契。交响乐团联盟采取这样的活动支持地方乐团或者城市乐团的一种合作或者是一种支持，如果长久地坚持下去，把它作为联盟的一项重要的工作之一，对中国古典音乐的发展和进步是非常好的一个举措。作为联盟副主席的邓团认为，指挥公益活动在西安已经完成了第四场的演出，“我相信这样的持续下去一定会起到更好的效果。同时，交响乐团联盟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一直在商量，希望能够通过一些行业的规则和行业的规范建议。我们希望能够在中国古典乐的范畴内能够有一个新的全面的提升，或者对规则大家一个认可，通过这样的普及，我觉得是这很好的一种方式。”
7 西交印象
西安音乐厅坐落在繁华的大唐不夜城步行街上，门前人流如织熙来攘往。与外面花花世界的热闹相比，音乐厅里一群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甘于寂寞的坚守着他们心中的这块古典音乐净土，他们就是2012年从无到有诞生在这座古城的年轻的西安交响乐团。对于古典音乐基础相对薄弱的西安来说，这帮年轻人不但扎扎实实的内练苦功，同时也以各种看似稀奇古怪的“招数”吸引了古典音乐的白丁关注他们并爱上古典。疫情期间，不能进剧场演出的他们算是出了大风头。他们策划了“云上国宝音乐会”、“华山之巅云海音乐会”、“中华祖脉秦岭之声”等云上系列音乐会，好山好水和古典音乐相得益彰，尤其是乐团六进秦岭举办的“中华祖脉秦岭之声”系列音乐会总播放量破3617万。
这个团体的管理团队很清晰，管着西安大剧院和西安音乐厅的爱乐剧院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曹彦、西交品牌总监曹继文和乐团总监秦智峰，三位同样怀着古典浪漫情怀的各有所长的人形成“铁三角”。因为是非体制内乐团，他们的工作分工很有趣，计算机专业出身的“点子王”曹继文负责出点子，西安音乐学院毕业操控多国语言的秦智峰则把关艺术质量，而自称不懂却深爱着古典音乐的女老板曹彦负责跑腿儿找钱，去实现团里年轻人的艺术梦想。当然，她最终需要的是曹继文和秦智峰带来的票房和粉丝。
别看乐团住在古香古色的仿古建筑里，他们的办公环境却很现代。在这个面积很大的开放式办公室里，总监、团长甚至老板都没有自己的独立空间，用曹彦的话说“我的工位只有一米”。别看是古典乐团，四周的墙上四白落地，见不到一张大师肖像以及乐团演出的照片，办公桌旁却摆放着电吉他、酷酷的机车头盔甚至还有秋千。
曲静宜是这个年轻团体中的一员，用她的话说，这个乐团平均年龄不到30岁，90后居多，大家年龄相仿，爱玩儿爱闹，都想着吸引同龄人爱上古典音乐，喜欢出新“破圈”。乐团管理者秦智峰认为，大家在一起工作生活，责任心很重要，“这个责任心就是通过每一个小节，每一个休止符，大家共同去创造营造出来的这一霎那，让大家更爱这个集体，就希望我们以后还会接着这样做，一直到老，这是最幸福的。”他认为，这个乐团很干净大家比较纯朴，乐手来这儿就是来工作的，有话直说，我觉得你这儿不好那就不好。至于外面的欲望，每个人都会有，但是大家都自有自知之明，知道你想要啥，也知道你自己的位置，这个就会很好。图片
西交冲动而有奇效的“破圈”做法很打动联盟副主席邓京山，他突发奇想，能否在今年的联盟论坛中增设一个分论坛——“青年论坛”，专门针对联盟中的青年艺术家们，互动交流他们的一些想法，尤其是对于普及古典音乐的创意，如何让年轻人带着同龄人去接受古典音乐。张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