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南阳讲老南阳城市记忆||讲述人王聚堂
——南阳益博社会工作服务中心 王玉
2021年1月28日,晴,周四
老南阳讲老南阳城市记忆,这个益博社工沉淀了三年的项目,依然不断的被人们提起,当然也有人不断的离去。278个老人,俨然278个家庭,自带的光亮,让更多的人温暖,也让更多的人认识我们南阳,找到久违的乡愁。我们来自哪里,我们的老南阳是什么样子,这些追问,让我们在一个一个看似重复的探访中变得生动活泼起来。疫情下,再一次面临考研的时候,我们用自己的双手双脚去书写去丈量属于我们自己的传奇。
这是一个略显迟到的讲述。勾叔告诉我的是时候是八九十岁的王聚堂在拿到抗美援朝七十周年纪念章的第二天早晨,那天晚上两个老人一起说了多半个小时,勾老师说,王聚堂老人经历的事多,为人豁达,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过去聊聊。正好下午有空闲的时间,想去做一次老南阳讲老南阳城市记忆,那是记忆南阳最好的史料。因为那天上午得到一个老南阳去世的消息,那种责任感和紧迫感,驱使着我联络勾叔,并且跟河南日报农村版的董贺琴老师取得联系一起过去。
太阳正好,在去的路上,勾叔说王聚堂老人正在老城菜市街玩。走到武侯路,就接待王聚堂老人打电话,他已经到家,并且说了具体位置,师院西区紧挨着第五排。董贺琴老师有事,刚吃过饭,还专门为老人带了一箱苹果,在东区家属院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像以前做的老南阳在街头巷尾偶遇不一样,这次是精准探访,里面的故事多,自然吸引人。坐在王聚堂老人家里,大家促膝长谈,按照时间的次序,说着一个又一个故事。
下面老南阳讲老南阳城市记忆讲述人王聚堂的讲述:
我生于1934年7月,老家是十二里河双石碑村的。十二里河包括姜庄、任洼、双石碑和十二里河四个自然村。双石碑,说的是路北庄西头有个庙座西朝东,火星庙座北朝南,娃们可以进去,门口有两通石碑,具体写的什么也记不清楚了。那里现在不是盖了郑岗新型农村社区,那时候是南阳第一个开始建的大型社区。
我的父亲叫王金山,爷爷的名字已经记不清了。刚出生的时候,家里有二亩地,不够吃,总是种别人一点地。姊妹四个,两个姐,一个弟。要说记得清,三岁就记事。我舅们给人家种地,椽子没一根,地没一分。记得最清楚的是拉着捞车,就是蝗虫和蛐蛐,也就是蝈蝈多的很。当时住的是自己的草房子,我老爷的时候买个绝门户的,算有个窝。
1942年,算是民国三十一年。那一年天旱,秋季又绝收,麦收又不好。当时主要吃刺角芽。当时国民党三十师师部在那里,不是一个司令部,算是一个家属区。养了很多家兔,用兔子毛纺线,当时在地主家弄了一片地,不知道是租的,还是地主卖的。三十一年年成,家里没人也没啥吃的,二姐卖俩钱,穷了给人家了。用这个钱买了八斗包谷,在潦河街买的。老父亲身体不好,父亲担了六十斤,我担了二十斤,去了几趟,算是没饿着。
那些年,双石碑西边有个疆石河,就在郑岗下来,小牛沟下边挖野菜吃。最难吃的是椿树叶和刺角芽,用水淖一下不苦。椿树叶吃吃脸肿。那时候有榆钱最好,其次是刺角芽,关键是没有盐啊,杨树叶都吃完了。跟着一个姓蒙的一起卖点红豆腐。当时跑了三次日本,那个时候叫逃反,或者叫跑反。第一次跑到柳叶住了三天回来回来。家里边上有几个坑,日本鬼子就没有到西头就拐回去了。第二次跑到靳岗。为啥上靳岗,因为日本不炸靳岗,那里是意大利天主教,算是同盟国。那个时候老鸹会旋风,结成队来回盘旋。
第三次1945年,那时候就进入大反攻了,见过日本人,12虚岁,实际上11岁。我们庄上人都跑完了。临路的一户也不敢在家,都跑到别的地方住。但是还应记着家里。门上有四个娃们,在我们房子西边,日本鬼子让他们挑水弄柴禾。那几个人给他们干,我不给他们干,就一条日本人来了我们就跑。我们家的门框被砍砍,多少年都没有门框。一个人一个锅弄个棍子一插。窗户也被砸砸,弄个大窟窿,别人都走了。人家给我父亲说说站到岳沟,猛雨下的大的很。当时想着咋走,比划着说解大手。说解大手放开了,淋的稀浓。再向我家那边走走,前面有个后院墙,扫过头蹿过去,一身布淋。岳沟过河槽,凫水过去,听见枪响,开了一枪,算是去了潦河。
解放前卧龙岗叫诸葛亮庵,有个道士叫张仙差,是个道士头。卧龙岗不属于庙院,那时候有个龙角塔,还有一道岭。老南阳的印象,那些年卖柴禾在小西关,就在南关戏院南边十字路口,朝山街往东头。那时候茅岗屯卧龙岗十二里河是一个老路。武侯路下去走到茅岗屯。茅岗屯再东边是个大坟园,里面石羊石马。茅岗屯东面梅溪河河沟过去,有个南关渡口,停船多。那时候浮桥往白河南去,就在育阳桥边上有个襄阳渡,1962年柴油机的机器都是从河里运来的。
解放前,我是七岁上学八岁下学,学了三册,那时候上学就是简单。小小猫跳跳跳,小猫跳小狗叫。那时候早晨起来,大人就扫地沫子,沥沥烧锅。一个是拾柴禾,挖野菜,收庄稼。1948年王凌云跑的时候打到十二里河沟。双石碑沟里死的都是人,都是庄上人给他们埋了。我们庄东头死人多。再往西茶庵这路南,烧的厉害,用的火焰喷火器,小的时候跟着看,去的不多,那时候打邓县,新店街和宛东会战。
解放前我就在老南阳学相公。那时候在云亭毛笔铺,南关笔铺,中国笔店鲁文选在解放路上。我在的笔铺在朝山街路东,朝山街是个南北街,就在市医院后面,那时候都是去武当山朝拜,南阳道教盛。做毛笔,分类多工序多。羊毛、兔毛、毫毛、猫毛、马毛,马毛都是从湖北那边进过来,都是相当细柔。有些笔还掺麻,主要是起支撑作用。笔杆都是从房县,还有神农架,野人谷神农架。淹毛用的是石灰水。梳毛,就是梳了以后,梳成大饼,成节用制子切切。把小笔尖切掉切齐。切掉以后,再一个笔头掐掐,熟能生巧,掐的很准。手像一把尺子一样,圆笔。那是逃老日那会儿,就是算有口饭吃,学个手艺,过年了买个帽壳,夏天给个手巾。做毛笔分干活湿活,做干活不是一个笔杆就了事。负责毛笔紫棠色,挑选毛笔煮煮,然后再用小刀剜剜。
王凌云来了以后,南阳组织了相公队。相公队就是集中训练年轻人,算是尽义务,学生都在玄妙观。6个相公轮着训练,跑着走线路,怎么走呢?王凌云走的时候分两路,一路西边从茶庵新店往南走汲滩。汲滩是个码头,三河交汇处,有个小集镇,一直跑到襄阳。西门外有个庙,弄到卫生队,看护兵。刚开始没有军装,不知道是啥,都是跟着走四川白马山。糊里糊涂算是一马哈。后来形势不对,1949年9月份,那时候让写个东西,给个衣裳,就算起义了。宜昌起义后,卫生队不像前沿阵地,就是躲,那是步枪机枪连发,听着大炮响。
我是到安东第一纺纱厂发的衣服,死人也不少。朝鲜1952年6月,1952年10月,去了一年零8个月。林b是第一批。海南岛第一批就没有歇,当时住了两晚上,晚上说走。最远南朝鲜20天,伤亡不少,在汉江守了五十天。当时主攻汉城,没有打撤了。每天晚上有些伤员都睡着了抬下来,牺牲的也多。
1952年回来到南阳县,专业到南阳县建设科潦河税务所。1956年结婚都是两条腿跑着,媒人说的,谈也不算谈。两个男孩,五个女孩,孩子多没人管。原来在王石乡,就在十二里河,那时候都是小乡,上面还有区,就管李庄、郑岗、王村,当时是政府秘书。1956年老蒋从新野那里空投发传单,我们到靳岗地里拾。1958年夏天,有一个人在十八里岗下河杨树底下劫了一个送信员。被劫以后报案了,我们把那个案子破了,后来劫匪把枪扔到谢沟的坑塘里了。1958年市县分家,南阳市把七里园公社作为郊区,18个大队。在乡里办公室干,主要是上传下达联络。
1961年分小公社,卧龙公社、红旗公社,我和赵保敬两个人筹备。1962年又挪到雪枫桥那边的养猪场,有点房子,从这里开始。1975年到了梅溪办事处,当时梅溪办事处非常。现在的骨科医院就是梅溪公社卫生院,全民所有制。先在税上干,后来在兰营当第一书记,岳金高党员也是我在安排的。兰营水库也是1958年大兴水利的时候盖的。
说起老南阳,记事起的事不多了。南阳的经武门是个新城门,当时的官名叫经武门,现在的石匾还在,主要是为了跑老日,怕轰炸了跑不及。那时候出经武门后都是乱葬坟。当时日本轰炸的时候在双石碑。城里丢的炸弹炸死了老四毛,脸上都是黑灰。当时南阳驻守的孙连仲的部队。孙爱听京剧。曾庄是当时的军部,当时范营的一个姑娘,裴永俊的姐嫁给一个军官,当时霞帔花冠,很是风光。历史来来回回,很多都忘了,挂一漏万,也就先说这么多。
后记
九十岁的老人,肚子里装满故事,敬仰又期待。三点半走的时候,给董老师发了定位。坐上电车,勾叔说着着过去的往事,勾叔的二哥也曾经是跟随解放王凌云一起走的相公,后来参军加入卫生队,参加抗美援朝,现在已经不在了。唯一的一张黑白照片上写着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字,一个人穿着军装扶着树。在车站路上买了点心,一起去师院西区接着董老师。董老师还特意带了一箱苹果,按照王聚堂老人说法,师院西区紧挨院墙第五排。
勾叔说,昨天晚上发了抗美援朝70年纪念章,他们通了电话,一气说了半个小时,激动的很,那个年代的往事像放电影一样,历历在目,点点滴滴中都有说不完的趣事。人老了,还有几个人感兴趣愿意听。路上,勾叔还说王聚堂老人去菜市街转去了,通了电话才回来。我说其实到孙家楼也可以,老房子有感觉。勾叔说,老人的照片纪念章都在家里,拿到孙家楼也不方便。
除了背微驼,老人精神矍铄。见面似乎在哪里见过,我想起来了,两年前的一个中午,曾经在七一路上,看到他骑着自行车去卧龙岗。原来家里开一个家庭旅馆,早年的时候,老人的大孙女曾经跟着勾叔在协和医院上班,后来又转到南石医院小儿科。屋里收拾的干净整洁,老人坐在屋里说着过去的往事。从哪里说起,唯有源头活水来,是从根上说,我们从哪里来,站在那个方位上看历史,似乎恢宏的过往中,总有说不完的话。
双石碑,就是一个火星庙门口的两块石碑。双石碑有监狱,双石碑是十二里河村四个自然村中的一个自然村。具体说到年龄是1934年,老人超强的记忆力,还是让我震撼。从三十一年年成到过老日跑反,从学相公做毛笔到解放跟王凌云跑,从起义从军到抗美援朝,从专业地方到乡镇工作,每一个细节都能说出一大堆故事。这里面他们应该是那个过往的见证者和亲历者,似乎和书本上的叙述有很大的差异,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就是这样。他说是迷迷糊糊,懵懵懂懂,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已经在毛笔店干了三年,跟随着部队跑啊跑啊,就这样过来几十年,七岁上学八岁下,学,颠簸流离,到底学习还是自己的日积月累。
最后问王聚堂老人有没有老照片 老人拿出了1951年抗美援朝纪念章,2010抗美援朝纪念章,还有刚刚发的七十年纪念章,工作的印章,五角星,老军装,董老师建议说还是穿上军装照一张相。老人的岁月总是在斑驳的印章和照片中熠熠生辉。
【老南阳讲老南阳城市记忆】
老南阳讲老南阳城市记忆为南阳益博社会工作服务中心老年人社会参与示范项目,蕴涵了社区漫步、长者陪伴、地名文化、活态传承介入方式,老南阳讲述一些历史,当然红色文化也是一个考虑对象。通过探访、沙龙等一系列方式,鼓励老人形成自助收集、记录老南阳的热情。让老南阳人眼里的老南阳故事,通过媒体平台或者网络渠道,感受老南阳有血有肉的风情故事,传承和弘扬优秀的历史文化和发生在老南阳优质精神,链接历史与现实未来的时空通道,形成强大的气场,凝聚南阳的精气神。同时从另一个层面来说,通过社工引导老南阳讲老南阳,可以提升老人们的人生满意度和自我幸福感,一个人的城市记忆,汇聚成点线面结合的丰沛的而不是单薄的历史画面和现实碰撞。